至高意志与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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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达成合作

    “你想要什么?”

    好吧,苏灿必须承认的是,回家这个选项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哪怕刚到这里就几次玩命,在危险的刀尖翩翩起舞。他也只感受到肾上腺素迸发带来的刺激,和脱离灰暗时光的庆幸。

    也许内心深处他仍将这一切当成一场游戏,就像自己以前在小说里读过的那样,带上一个高科技的头盔,就可以将思想沉入一个完全虚拟但无比真实的游戏里。在那里可以重塑自己的一切,改变几乎被钉死的人生轨迹,或者突然崛起成为人上人?

    嗯,是个不错的梦。

    但是这种生活他曾经有过,顶级电竞选手,高工资高荣誉,打的好时论坛一片吹捧,碰到问题时被编成段子狂黑。回顾这些年在一线的奋斗、拼搏和厮杀,最终得到的是什么?

    一段美好的回忆,那种曾经全力以赴为什么活过的愉悦,一栋联排别墅加一点银行存款,再无其它。

    退役之后的自己跟废人有何区别?充其量就是阅读量大一些,自由时间比常人更多一点的无业游民。

    也许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新的目标,让自己逐渐失去激情的身体再次启航,再次为了一些自己坚信的东西燃烧?

    他突然想起去SH之前离家时在家门口磕下的那几个响头,和父母当时脸上的复杂表情。

    年轻的自己以为他们永远都无法理解,也从未幻想过父母四五十年的人生会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改变。

    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他在说:“做你想做的事,不喜欢的事强迫自己做也做不长久。这次你了无牵挂,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总该留下点印记不是么?”

    哈,他又在说这段话了,其实原话是金庸老先生说的。

    人生应该是大闹一场,然后悄然离去!

    “如果这代表着你终于肯把我们之间的关系转为合作,那么我需要知道的是,这些人类,是否是所谓的至高意志拐来的?”无论如何,先确立一个目标。

    “的确是,这整个星球上全部的生命都是祂从宇宙各处转移来的。至于原因,以我的阶层根本没资格问这个问题。”云吞依旧诚实,这应该是他这种生命形式的一种特质。

    “你现在敢踏入这个星球,加上生命本源少说在这里躲避了上百年繁衍生息,是否意味着至高意志已经离去?”

    “当然,其实除了最初那一次,用你们人类历来算,至高意志大概有一千多年未曾降临这个星球了。大概我这位老朋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躲避仇家,才会选择这里。”

    既有强大威慑,又暂时安全。这位生命本源是个聪明的家伙,这种躲避方式让他成功苟活了上百年,无人敢来这个星球探查,直到被云吞发现。

    有一点点不太对,为什么云吞又敢探查这颗星球呢?这一百多年未曾想到,现在突然想到?不太对,一百年前就知道这个信息,但是一直没有这个实力?

    对了,直到现在云吞也没确定自己有这个实力。他需要的是试探,不断的试探调整来提高成功几率,他追求的是最大化收益。

    “如果不做任何准备,你面对生命本源胜算有几成?”这个问题的答案将决定合作的主动权。

    “三成,或许更低。我的计算标准,一直是他陨落之前的模板。这些年我在努力发展壮大,我这位老朋友同样也是,不过似乎这次他换了个方法。不知道这些被他感染的信徒意味着什么?或许只是他用来补充自身能量的另一种方式?”

    “要不是过分迷信自身,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或许他是真的改变想法了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那么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云吞想要这个把边境搞得一塌糊涂的邪神,想办法给他就是。云吞的顾虑比这个越发癫狂生命本源要多,至少他对于这颗星球之主,至高意志的恐惧是真实的。

    解决掉生命本源,至少不能让他继续污染人类!至于至高意志的部分,如果有机会去那所谓的神启教派总部看看,也许能找到答案。

    “云吞,你比我强大的多,但是你对于智谋的应用仍有欠缺。我姑且认为这是因为你这一百多年都在催生自己的力量,对这个方面需求有限。”

    “也许当力量足够强时,面对任何事物都可以直接莽上去以力破巧,但是现在的你还做不到。我们可以合作,我也不喜欢这个把人变成这种怪物的生命本源,我更不在乎你最终是把他吃了补身子,还是融了变强大。”

    “你现有的能力,足以用一百种方式捏死我。等你达成自己的目标,就算能用一千种方式了,无非也还是捏死我。从你的形容和这个生命本源的表现来看,至高意志的层级估计是把你和他拼在一起都远远不如的。”

    “所以你没疯,就不敢对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做什么,你是那个我暂时能容忍的邪恶,我们帐可以以后再算!”苏灿凝视着远处的眼球,那眼球也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可以!按人类的年份,你不死,大概还有四十年能跟我好好谈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到时候你会做点什么来让我为自己行为付出代价。期待!这种感觉很新鲜,我并不讨厌!”

    天空的巨大眼球正在慢慢变成虚影,苏灿立刻开始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

    糟了,这点鲜血能维持的通话时间太短了,强行继续八成会当场昏迷,那还救个屁的人。

    赶紧结束,下次有机会再跟云吞划下道,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定格画面中,那团长着头颅的尸块正飞扑向机甲,喷涌而出的粘液似乎受那发子弹的影响不深。

    应该是及时断开了大部分躯干,壁虎断尾式的逃离。那么他扑向捍卫者,应该是希望将它吞掉补充自身?

    看来那发子弹造成的伤害太大,他进入了这种不补充很可能身体崩溃的状态。

    “云吞,时间有限,关于咱们的交易以后有的是时间来谈。现在我有一个,对我们两方都有价值的提案。”

    “我不会去碰那团污染物,以你的能力我不能完全相信你可以把效果屏蔽或逆转。你希望我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更多情报,我们不用一开始就上这么激烈的方式。”

    “你的这位老朋友如果真的是像你担心的那样,已经变得比之前更强了。那么以你和他对这个星球的共同认知,我认为他早就该离开这颗星球避难去了。”

    “所以我们还有时间,这次先从那个被感染的家伙入手。你用团块修复我的受损部位,我把他撕开,你从里面把他吃个干净,吃到你撑为止!”

    “然后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解析你想要的信息,至于之后想要模拟仿制,我们可以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来做!”

    虚影几乎变成了完全透明,在他消失之前,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震荡出一种自己不理解的声音。

    似乎是一首歌?但是刚摸清顿挫就抢拍,一有点韵律感就跑调。

    随着云吞的“歌声”,身体内潜藏的所有团块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他们汇聚到一起,将整个右脚掌包裹起来。

    阵阵酥麻感传出,就像团块给整个脚掌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洗了个泡泡浴,像是无数精灵贴在断骨处,随着呼吸节奏释放回春术。

    看上去一切都被神奇的治愈了,只是背后成片崩裂脱线的伤口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

    “一个小时之内你感觉不到疼痛,我调整了一下你的神经电流反馈。但是只能拖延,目前还不知道如何屏蔽,期待你的表现!”随后肩膀处的团块重新塑形,在他的右手形成暗红的尖爪。

    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来回翻掌也掉不下来,就像是皮肤上方生长出来的新器官。五个尖端只比指尖多出五厘米左右,随着手势变化灵活移动,并不影响手指弯曲。

    好家伙,下次应该从骨节处往外长啊,给我个机会模仿一下休杰克曼的金刚狼。

    定格的世界终于崩溃,强而有力的心跳正告诉自己舞台已经准备就绪,是时候正式向这个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了!

    他开始急速冲刺,上一次像这样拼尽全力的奔跑还是初中时的体育测验。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就像自己是在被人用力抛出。

    他开始不自觉的模仿起小时候看过的自然界顶级掠食者,身体前倾到极限,左手似乎能捞到满地的污泥。

    抬起右手,奋力一跃,直扑那团腐烂的肉块,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他忍那个无毛光蛋很久了!

    三米多远的距离,从未想过自己能拥有的滞空时间和高度,苏灿整个人化身半弧形扣在了肉块的背面,张开血盆大口,他的怒嚎正如当时见过的那只虎一样,甚至一并继承了它困在兽穴愤怒与不甘。

    “啊!!!”一爪挥出,左耳脱离,耳道被划开,鼓膜被穿透。祭司大人永远失去了宝贵的一半听力。他用左手箍住对方的脖子,两边分离出来的细小触手正在拼死抵抗,右手则再出一爪,给对面的后脑留下五道鲜血淋漓深可见骨的印记。

    嚣张到不可一世的泥足巨人,剥去外壳后,里面藏着的不过是一个依赖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的懦夫。

    眼泪、鼻涕、口水在他的脸上堆积,整个脑袋正在被几乎非人的怪力钳住,颈脖处,如果他还有的话,几乎成了已经弯到极限的三十度角。

    从下面连接处分裂出几条触手,洞穿了苏灿毫无防御能力的大腿,鲜血喷涌而出,他不为所动,眼睛里只看得到他的敌人。

    触手察觉到情况不妙,马上改变了策略攻击他的双肩,试图用巨大的拉力阻止他的下一步进攻。

    右爪挡开对方正面袭来的触手,随后一爪从祭司下巴处暴力上捞,无视了所有的突起凹陷,甚至划伤了自己的左手。

    眼眶被划破,玻璃球体受损严重,视觉消失。中指从挺起的鼻骨旁边穿过,这次缩鼻手术非常失败,只是给软骨留下了一道丑陋的伤疤。

    对面流出的液体透明中混入暗红,阴差阳错之下居然调和出了本应该属于这个可怜人的鲜血的颜色。苏灿没有迟疑,左臂松开,一掌将其推到前方,右手做勾拳状,尖爪祭出,从后脑直入。

    颅骨并没有坚持太久,脑干被搅得一团糟,小脑更是惨不忍睹,从抽出的爪孔中流淌的一开始是鲜红,很快就成了灰白的软体浆液。

    为生命本源献出一生的祭司做到了自己的誓言,他已经停止了呼吸,旁边的触手依然在不停抽打苏灿的后背,把背上的那层鲜红涂抹的更加均匀了些。

    将双肩的阻碍割开,将右爪深深插入那团腐肉,借着惯性与重力向下,阻力巨大,但是暗红的利爪似乎是有什么魔力,很快瓦解了敌人残存不多的抵抗意志。

    将利爪脱落在腐烂黑泥中,在巨人分解成一滩黑色粘液之前翻身下马。

    他的双腿上破洞无数,背部血肉模糊,左臂被自己的利爪拉出五道血槽,右手因连续的用力过猛正不自然的下垂。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对这个陌生的星球迟来的一份宣告,看着他分崩离析,回到自己的原始形态。

    有些黑色就算崩解后仍是密不透光的,依然本能的抗拒着这世界的亮,无法接受自己即将消亡的命运。

    这个祭司没能保住自己早已面目全非的头颅,不是苏灿或他的队友们做了什么,是他的神之躯体在最后崩溃到极限时,用触手卷起了自己的头,熟练的送入肉泥内壁之中。

    熟悉的咀嚼声再次传来,但这次众人只感觉到滑稽与讽刺。

    大家或是趴着,或是站着,或是跪在原地,或是靠在墙边,看着这些人口中的神实现了一半的诺言,让信徒最终与自己融为一体。

    完成了这最后的进食,梯形的肉块层层陷落,最终在几乎所有教徒战死的楼里口,永远的安静了下来。

    已经吃饱喝足的暗红色利爪在漂浮在流质的残余上方,顺着涓涓细流来到苏灿脚边,轻轻敲打了一下他感觉不到疼痛的右脚,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

    “这次,总该死了吧?”冲刺到一半看到苏灿一跃而起,然后紧急刹车的乔治跪倒在地上发问。

    他手掌上的大洞严重影响了他大回旋投弹时的英勇形象,特别是现在没有外人了,他正想办法撕扯着衣服处理身上那满满一层的污斑。

    受伤最轻的李荻薇还没走出两步就滑倒,脑垂体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平衡感犹如某个喝醉的司机踩着油门把方向盘向右打死。

    强行断线的后遗症还远不止现在这些,接下来的这几天这位侦察兵大概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谁他妈帮我把这块板拆了!我现在喘气都费劲!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拿来保命的东西害死!”里卡多连喘好几口才憋足了气求救,接着又恢复到无休止与呼吸搏斗。

    “捍卫者这下要大修了,出舱传动轴全部失灵,动力现在都还没恢复,还好操作系统还在,否则我这趟是要赔死!这链锯剑还得修,云顶宫需要兼职么乔治?我这下估计要倾家荡产卖身还债啦!”

    不知道洁西是什么时候醒的,她的通讯终于恢复了,估计是污泥逐渐开始失去活性,大概用不了多久动力也能重新上线吧。

    苏灿从充满污秽的地面拿起合作的定金,透过暗红色的尖端,似乎还能看到某个外星生命的赠言。

    想想最初对方还让自己多撑一会,可讽刺的是在那之后玩命似乎成了本能。

    看着他拿着爪子迟迟没有反应,大家不约而同的吐槽道:“行啦,别想怎么编了!没人在乎的!下次杀手锏你早点用啊!我们也好配合你啊!”

    “就是,别想了,反正你说啥我也不信。有这时间编瞎话不如好好想想晚上请我吃什么!”

    “我躺在地上就看到这脚掌都快拍瘪的年轻人用双脚起跳,当时我真的怀疑了自己的验伤能力。”

    “从我这个角度来看比前几个月上映的那个什么直闯龙潭的电影还过瘾!可惜就是反派没撑过几招就挂了!话说你是用爪子的啊?这种武器深蓝估计是没人能做也没人会保养,要不你考虑一下来我的工厂试试?”

    这场面有点熟悉,大家欢快的吐槽了一阵,突然又紧张兮兮的看着天花板的大洞,生怕里面再流出什么惊喜。

    停顿了不到半分钟,捍卫者的电源终于上线,在一阵机械音和气动阀打开后,穿着作战服的金发少女一跃而出,随后从地上拖起马尾辫,率先下楼。

    话说机甲留在原地不怕被偷么?好吧,估计也不会有人在地狱偷东西对吧?又不是康斯坦丁。

    苏灿收好爪子,和乔治一前一后开始了拔萝卜式拆胸板手术。没办法,整块凹陷进去,有工具估计也卸不下来。

    白费了半天力气,最后还是重新上楼的驾驶员操作捍卫者解决了问题,用时不到一分钟。

    无视病患哀嚎的话,是一次非常完美的手术。苏灿和乔治一人一边架起痛晕过去的大猩猩,缓慢的挪下了楼。

    一楼的炸药连引信都没插,话说最早我们的作战目标是打一场防守战来着?最后怎么成了短兵相接的遭遇战?

    算了,不去管它,反正都结束了!

    趁着云吞的痛觉屏蔽还没结束,得赶紧去安娜那里求她救命,这次少说要躺几个星期。

    逃出大楼的居民们围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的问着楼里的情况,在得到连同祭司在内全部消灭的答复后不敢相信,当即就有人快步往楼上跑,似乎想揭穿他们愚蠢的装点门面。

    一小会之后那人气喘吁吁的跑下楼,上来就一把抱住苏灿,随后被他后背的鲜血沾染上一大片。

    止不住的感谢声从这个气都喘不匀的中年人口中传出,周围的人也在满脸的不可思议中接受了现实,这群人里面真的有祭司!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队伍,甚至好几人作势要跪下,被他死死拦住。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

    “那个最后被我们推下来人,他怎么样了?”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没有人接话。

    这次极度危险的截肢教派入侵事件,最后统计,只有两位居民牺牲。

    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代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