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逝水,转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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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当形式变化,有人赌了起来

    在张仁率军出征前,已将军令发至郡中各县、城,令过山郡东部万城及诸县调集兵马或直往峡关,或行至大江与郡城兵马汇合。

    待半月后过山郡兵马共集结一万五千余人,由于需合为一军,且不清楚津州如今形势。

    即便张仁心念江阳郡战事,但在李枭强烈建议下,还是决定在峡关修整,问清形式后再作打算。

    时任峡关守将的刘亢将张仁与李枭迎入守将府中,另遣副将贺殇与周善等将安置过山兵马。

    因张仁所接军令中,有节制峡关一条,所以当仁不让坐了主位,他屁股还没与座椅碰上,便问道:“峡关可有往出多散斥候,以探查津州形势?”

    津州地平,所以西津都督往回递送军情时,需先快马至峡关,再乘飞球往天府城。

    身为峡关守将的刘亢自然知道津州发生何事,回道:“自接到军情之日起,峡关斥候一日三出。斥候回报,信州、灌口等城皆有派兵救援江阳郡城,奈何海泷府来得太急,援兵不能入城,只能在外侧袭扰。”

    张仁看着李枭展开的舆图,皱眉道:“如此说来,江阳郡城尚未丢失?”

    刘亢点点头:“昨日回来的斥候回报称,江阳郡城虽战事惨烈,却在苦苦支撑。”

    说罢,刘亢又摇头不已:“不过那斥候是前些日子派出的。依我之见,西津都督已然殉职。”

    刘亢言下之意,江阳郡城指定是丢了。

    “所以我说,我等目光应放在江阳以南。”

    李枭往舆图上点了点,问道:“可曾探得海泷军有多少人马?”

    刘亢立即回道:“围攻江阳郡城的兵马应在七万左右。”

    李枭掐算一番,缓缓点头道:“自西津都督到任以来,屡次抽调各处兵马,便是守到今日倒也不足为奇。不过此举,却导致辖下城池空虚。”

    对着舆图看了片刻,李枭手放到了一处,嘴上问刘亢道:“除了江阳郡城,可还有何处被围?”

    刘亢顺着李枭所指,脑中想起一事,猜测道:“倒是没有其余城池被围的消息,不过三日前灌口城援军匆忙往南赶去,而津门城援军回了城,想必是津口城被围。”

    “灌口能有多少兵马?除开必要留守外,能调用者不过五千。若是津口兵马不曾调动,或可守住。”

    李枭基本肯定津口城已被围住,而对于灌口的驰援,他也并不看好,若他是灌口领军之人,只会就此回灌口准备防守之事。

    虽说他没把握守住,可若是用些巧,也不是不能阻击一阵海泷军。

    毕竟海泷府闻名飞球与水军,其陆军战力远远不如凌川。

    李枭手从津口城一路往南移动,最后落到这张舆图边缘,道:“南津长阳郡那边可曾派了斥候?”

    “未曾接到军情,所以斥候只往江阳一带。”

    对于刘亢这般安排,李枭倒没说什么,毕竟长阳郡离着峡关终归是远了些,可峡关可以不关注,但他可不能不关注。

    “刘将军可速速令人经坐湖城往长阳郡城探查,再由长阳北君山城回灌口城回禀。”

    先前李枭只是问话,刘亢倒无所谓,可对于李枭的安排,他面露迟疑地望向张仁。

    张仁颔首道:“我三弟虽说只是秘书郎,可此次出征多由其参谋。刘将军只管照他说的做便是。”

    “喏!”

    刘亢领命而去后,张仁问依旧盯着舆图思量的李枭道:“你方才说回灌口回禀?可是要驻守灌口城?如今江阳已失,而我军兵少,应借峡关防守,待凌川府平孔贼驰援。”

    李枭摇头,早先教孔明悟借地利的是他,如今也不能说是自己砸了自己脚,只能感叹世事无常。

    最终,李枭决定透些消息与张仁:“恐怕不会这般顺利。大哥还记得我常在蜀中游学吧?”

    张仁点头应道:“自是记得,你自学院出来,便常常往外跑,如何不记得。可这有何联系?”

    李枭面露回忆状:“我曾闻南中城风景不错,可也听闻路上瘴气四起。那时我自认常在过山,识得瘴气也可破得瘴气,结果险些因我大意死在半道上。”

    张仁恍然:“可是你第一次出去那次?怪不得你回来后,看着十分憔悴。”

    李枭含糊应是,他去过屁的南中城。

    而张仁所说那次,李枭倒是记得,他憔悴归憔悴,却非瘴气之故。

    不过,眼下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李枭赶紧趁热打铁道:“凌川府大军多是北蜀州之人,情况想必更糟,就算舍命,也是有心无力。反观叛军,则是早已习惯。”

    李晓说完,长长叹了口气,他所说的糟,看似说的是凌川府,实则说的是他的谋划。

    张仁见李枭有些颓势,立即拍桌不已:“你叹什么气?你叹什么气!”

    “你不一直想凌川府走下坡吗?”

    这句话才刚刚有冒头的趋势,便被张仁吞了回去,换成了其他话:“那你说到了灌口如何拒敌?”

    “依刘亢所说,我料海泷自江口郡城出兵时,应是兵分两路,一路先发江阳,一路后发津口,二者再合围拿下灌口城,以此兵临峡关。”

    李枭话未说完,张仁便急道:“那我等还前往灌口作甚?”

    “你急什么?”

    李枭翻了个白眼道:“你忘了西北面的信州城了吗?”

    信州城有通往蜀州的道路,可需经过中州,而经历过津州叛乱后的朝廷与各镇守府有言在先,谁敢不仅准许行军中州,必被群起攻之。

    所以,张仁更迷糊了:“关信州城何事?”

    李枭抹了把脸,急切道:“虽说信州城不能进蜀,可海泷府若是不拿,有粮有兵的信州能不袭扰他后方?”

    “即便调离了些兵马,可海泷府要拿下信州不得再分兵?”

    总算说完想法的李枭,双手一摊:“兵分三路,难道就没有可趁之机?”

    张仁思量再三,辩驳道:“这终归是你一人猜测罢了。”

    李枭提了把椅子,隔着几案与张仁对坐道:“若是我预料差了,也够我军从灌口退回。可我等若不出,则必失战机,彼时只有固守峡关一途!”

    几经挣扎,张仁终是道:“你有几分把握?”

    “没有把握。”

    李枭此刻像个赌徒:“我军一边往灌口城去,一边往外散斥候。若是我料错了,无甚损失。若是我料对了,便是日后退守峡关,也可拒海泷于蜀州外,除非对方此次将驻守临州的兵马一并调来。”

    李枭与张仁说没有把握,其实还是有些把握的,至少他敢肯定对方此次不敢调驻守兵马的兵马。

    除非他海泷府与黑风府结盟,而且绝对会将结盟之事广传天下。

    毕竟,黑风府那位好面子可是闻名天下的,也只有如此,海泷府才会相信黑风府。

    然而,黑风府绝不会与海泷府结盟,因为那位好面子。

    不过,李枭还是谨慎地派出了斥候查探长阳郡城一带。

    又过了半晌,张仁终于做了决定:

    “明日,兵发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