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逝水,转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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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靠山令官朱昌

    曹广木领着李枭回了户房,丝毫不耽搁地分派好了各人负责区域。

    而其中唤作老宋的吏员与李枭互相认识后,相约明日同往靠山。

    待事毕,已时至晌午,在太守府饭堂用过餐后,暂无他事的李枭,钻进了后排各房卷宗房中,一直到下值的郑随性前来叫他。

    等二人与等在府门处的张仁汇合后,张仁忍不住感慨道:“见着三弟如此上心公事,我便放心了。”

    张仁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从一起在梁山学院求学起,李枭上房掀瓦的能耐便是公认的。

    闲聊中的时间总是很快,眼见还有百来步三人便要踏入伏龙坊中。

    李枭一引缰绳,打了个回转,驻马道:“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望江坊找客栈投宿。我那些物什,还请大哥明日替我带到太守府。”

    听闻此言,张仁没好气道:“我看你是钱多烧的。有家不住,非往外边跑。”

    李枭打了个哈欠,赧然道:“起得太早总归无精打采,长此以往不是事。若是大哥搬入太守府后,我无论如何也要讨个卧榻之地。”

    张仁一翻白眼,又劝说几次,见李枭打定主意后,只得与他嘱咐明日务必到政务厅与自己要办差文书,最重要的是莫要错过点卯,这才与郑随性打马而去。

    等与二人分别后,再看李枭,眼冒精光朝另一个方向而去,哪里还有方才困意来袭的模样。

    ......

    若是在外地人来过山城,在大街上拉住一人问,夜里可去何处消遣?

    只会回那人一句杏雨楼。

    毕竟,杏雨楼娘子与客人说话从来荤素不忌,她们的火辣,便是紧邻的大江也浇不熄、扑不灭。

    若是喜欢温婉风的,那也可去杏雨楼,点那唤作雀儿名的娘子便可。

    可不管你喜欢冷的、热的、甜的、咸的,楼中有一人却不得不见,若是没见过此人,便算是没来过杏雨楼。

    那人便是花名夜莺的清倌人,其本名亦唤叶莺。

    叶娘子性子最是冷清,冷清到如出世莲花,与这烟柳之地格格不入,可也正是这股冷清劲,引得男人们趋之若鹜。

    杏雨楼大厅中,有一小高台,台边一圈摆有十二盏灯笼。

    二楼一看得见此处的雅间内,穿着薄纱的美娘子正以香唇将酒渡入恩客口中。

    不待恩客再有动作,坐在对方怀中的美人,嘻嘻笑道:“大人今夜不是又冲着叶姐姐来的吗?这会儿若是贪图奴家美色,可别等会儿给了机会不中用啊。”

    那恩客却是不管这些,只管做些香艳动作。

    这一系列动作看得房中另一同游之人激动万分,揽过另一陪酒之人,上下齐手。

    恰在此时,锣声响起。

    美人气喘吁吁地回身挑衅道:“大人你倒是来啊!”

    那恩客夸张笑道:“你给老子等着,要是今晚不成,老子绝对让你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那人穿戴整齐转过身来,看着兴奋劲尚未过去的同伴招呼道:“狗日的和棋,走了,且看今晚叶莺会不会选中恩客。若是选了却不是老子,哼哼,就请被选那人回靠山区做客。”

    说罢,径直拉开房门走去了楼下。

    兴奋得满脸通红的和棋,对叶莺兴趣不大,却还是忙不迭起身道:“老朱你等等我。”

    ......

    “铛~”

    贴在耳边的铜锣声,惊得举起酒杯来的李枭,将酒水洒了一身。坐在他身旁的小娘子,见状赶紧拿起丝巾帮忙擦拭。

    “多谢黄鹂姑娘,我自己来就好。”拿过名为黄鹂的小娘子手中丝巾,李枭擦起洒在腰间的酒水,顺道问起:“你们杏雨楼这敲锣是什么规矩?”

    黄鹂为李枭重新斟满酒后,说道:“公子虽是本地口音,想来也是第一次来我杏雨楼。我杏雨楼,每旬末会请出头牌叶莺姐姐,若有人幸得青睐,便可与姐姐春风一度。”

    将丝巾还回的李枭,看着楼内满满当当的情景,笑道:“那你那叶莺姐姐想来是有闭月羞花的容貌了,不然何至于引来这么多狂蜂浪蝶啊。”

    听李枭所言,黄鹂掩嘴笑道:“平日楼中也很热闹,只是不及今日这般罢了。不过,方才公子这一说,岂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李枭脸上一僵,正端起酒杯掩饰尴尬时,却感觉光线一暗,便听见身后道:“小子给老子爬到那边去。”

    李枭闻声转过来一愣,这人块头该说是胖还是壮啊?

    一旁的黄鹂已是起身福礼道:“奴家见过朱昌大人、和棋大人。这便与这位公子挪步。”

    “等等,不曾听闻还有这等规矩。况且,你这死胖子还出言不逊,你先给小爷爬一个看看。”

    呼呼风声起,朱昌反手就要一巴掌给李枭扇过去,却被和棋一把抱住低声道:“老朱!这是杏雨楼!”

    见朱昌暂被拉住,黄鹂俯身与李枭耳语道:“此人是靠山卫令官,另一个是礼房功曹,跟他们对上于公子没得好处。公子还是随我去其他桌吧。”

    即便没有黄鹂出言提点,李枭也认出了要动手打人的是谁。

    毕竟闵丘曾在信中言道,过山城靠山卫令官朱昌,身形异于常人,放眼蜀州也恐难找出第二个。

    至于与朱昌臭味相投的小胖子和棋,若不是他自己从朱昌身后跳出来,李枭都没注意到。

    李枭对黄鹂笑了笑,拉着她坐下道:“今夜我还就不挪窝了。因为这厮有个官身,就可以势压人吗?没听说过。死胖子别站这里碍眼,挡着光了,小爷不喜欢乌漆嘛黑地喝酒。”

    朱昌两个鼻孔直喘粗气,和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拉动他。

    最后,还是心有顾忌的朱昌竭力忍住一巴掌呼死李枭的冲动,跟和棋来到旁边一桌,只用了一个眼神,便将那人打发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李枭。

    看着李枭那有恃无恐的样子,黄鹂疑惑道:“不知公子是城中哪家子弟?”

    李枭挑衅地看了一眼朱昌那桌,回过头来玩味道:“黄鹂姑娘不妨猜一猜?”

    黄鹂稍稍后仰重新打量了一番李枭,摇头道:“奴家猜不出,只知公子定不会是靠山区人士。又能进得楼中,定是有些资财的,可若仅仅如此,奴家奉劝公子稍后等叶姐姐出来将众人注意力吸引住时,速速离去为好。”

    “为何?”

    “与朱昌对上,被其逮住机会裹去了靠山区,那就生死难料了。”黄鹂解释道。

    李枭问道:“这么横?就不怕太守府问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