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散尽，一切重归和谐与宁静。雀红抱着包裹向大坝跑去，高喊：“江北！江北！”可是周遭只有汹涌的水声。她呆呆地跪坐在河岸上，看着月影被水流冲散。

    “放心。”一个温柔而沉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的背后。

    雀红回过头，看到江北灰头土脸地对着自己微笑。她一把将包裹推到江北的身上，一边厉声哭道：“理线师不是绝迹了吗？我爹穷尽一生去寻找你们，写了上千封信，走了上百个地方。妻子跑了，家业毁了，都没有管过一分一毫。民生疾苦，灾相遍地，他尽了身为灾相使最大的努力。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却没有一个人回应过他的声音！没有一个人！——所以你们还是死绝了吧！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不就是在说明，我爹的一生是一个巨大的遗憾吗？！”

    江北愣了片刻，打开了她的包裹。包裹中是一个木匣，木匣的上层塞着一摞形态各异的信件。那些信件上都写着“红雀山人启”五字，是各地寄来的委托书。

    雀红擦擦泪眼，问：“你拿这些做什么？”

    江北坚定地说：“他最终还是找到理线师了。这些委托，我会去处理的。红雀山人为百姓奔走了一生，他的苦心不会白费。”

    雀红移开视线，望向奔涌不息的饮马川：“那他的妻女呢？”

    月色在河水上荡漾，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红雀山人似乎站在水面的另一侧，沉默地望着自己的女儿。

    江北微微叹息一声：“我要走了。”

    雀红望向她：“你偷拿我家东西，我要报官抓你的。”

    “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呢？”

    “夜晚灾相作祟，你便允许这些流浪者在大厅寄宿。”江北温柔地看向雀红，“你是好人。”

    雀红撇撇嘴：“嘁——天亮我就会赶他们走的。”

    “那是天亮以后。”

    雀红望向头顶的圆月：“天总会亮的。”

    “是啊，天总会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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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并肩在饮马川边坐了一夜。破晓时分，江北背上包裹，转身离去。

    “喂——江北！”雀红忽然叫住她，“我做你的灾相使，怎么样？”

    江北回眸笑道：“不讨厌理线师了？”

    雀红抱臂沉思了片刻，笑着说：“你没那么讨厌。更何况，依然不断地有人将委托寄给红雀山人，我不过是转交而已。不论你身在何处，尤掌柜总会找到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