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师父的标志性笑声先传过来。随后，师父转过身来，看着楚凡。点头笑道：“嗯，不错，乖徒儿长高了，也结实了。”楚凡不由得双眼湿润，几乎就要掉下泪来。谢九重一见楚凡这样，忙开口说道：“为师知道这几年乖徒儿你受了苦。当年为师一时气愤离去之后，剑心松动，不得不闭关静修，其实想想，当时没必要生那样大的气，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来，先让为师看看你这几年学得的剑法吧。”

    楚凡也正想向师父展示自己这几年所学的东西呢，毕竟天天跟曹参齐鲁他们切磋，虽然很有优越感，但是却不怎么放心，只有经过师父法眼看过，才敢真正的说自己强。

    当下楚凡也不犹豫，便走到师父面前，先是行了一礼，随后便摆开阵势。

    只见楚凡以剑指地，调匀呼吸之后便是极快的一剑刺出，剑至半途又忽然变式，一招横切，同时身形一扭，斜刺一剑。楚凡运起这几年练就的步法，结合《极光剑法》的剑速，在师父面前好好的将自己目前为止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只见楚凡的身影越来越快，剑速也越来越快，每每出剑之时，都带着破空之声，刷刷刷刷好不畅快。舞着舞着，楚凡似乎进入了一个十分玄妙的境况之中，似乎自己不用刻意地去控制剑的走向，它自己就会往那一式上去运动似的。似乎自己的剑已经活了过来一般，自己只是拿着剑，真正在舞剑的，似乎成了手中的剑。

    这样的感觉稍纵即逝，楚凡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便没在意。舞至最后一段，楚凡收摄心神，认真的执剑好好的练着。剑招虽然仍然接的很连贯和顺畅，但是楚凡老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舞得不如一开始那样畅快了。

    待这套剑法演练完毕，楚凡微微喘了会气，平时都不会有这么累的，主要是今天集中了精力，平时都是随便练练，在练剑的过程中也不是一味的快剑，时快时慢的，今天，算是超常发挥了。

    楚凡看着师父，师父的脸上古井无波的，完全看不出内心的想法。似乎在想着什么问题，眉头微皱着，这次见面，楚凡觉得师傅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楚凡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师父好像变得让人更踏实了，一看到师父，就会觉得平静和安宁。

    但是随即，师父就笑了，随后说道：“乖徒儿，在刚才舞剑之时可有什么变故？我观你剑法中端有一段时间眼神空灵，步法飘虚，剑招倒是很精准。不知是出了什么状况？”

    楚凡心中一惊，还以为自己全力发作起来身形快的让人看不清楚呢，师父居然连自己的眼神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就是高手的必备技能么？

    楚凡心里震惊归震惊，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师父道：“刚才弟子在练剑之时，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不小心就出了会儿神，就是那时，剑法出现了些异常，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只听师父哈哈一笑，说道：“乖徒儿，谁叫你不要那状态了？你要记住那状态，那种状态在剑修之中唤做‘剑心御剑’你要好好记住那种感觉，以后练剑的过程中，争取到达那种状态，并且为师希望你到最后能一直保持那种状态，只要一出剑，就是在用剑心御剑。”

    什么？楚凡怀疑自己听错了，居然要自己一直保持那种状态？为什么？

    看着楚凡的表情，谢九重不禁莞尔，说道：“乖徒儿，你说人在什么情况下反应最快、最灵敏？”

    楚凡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心的说道：“在受惊吓的时候？”

    谢九重点头道：“没错，人在受到外界刺激的时候反应是最快的，比如被火烫到，被针刺到之时，便会做一些本能的反应，这些反应，俗称叫做‘下意识’的动作。这些动作时不需要经过脑子思考的，所以这些动作才能让人最快的逃离危险，保全生命。”

    看楚凡一知半解的样子，谢九重又说道：“只要将剑法练成了下意识的行为，那样的剑，才能称之为‘快剑’。不达到那种程度，就算觑破了对手的破绽，你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击败他。所以，乖徒儿，你的任务还很重呢。”

    楚凡这时才明白，师父这是想让自己的剑法再快一些啊。原来自己刚才的状态不是错觉，真的是像剑在自己动一般才是自己应该追求的目标。

    但同时楚凡心中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从入剑阁就听人说剑心，而剑心到底是什么呢？

    听到楚凡问出这个问题，谢九重又笑了一回，随即说道：“乖徒儿，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修剑在于修人么？”楚凡点点头，认真的听着师父所说的话，生怕出声会打断师父的思路。

    谢九重看到这情况嘴角笑意更浓了，接着说道：“记得就好，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那就是修人在于修心。剑心，剑心，顾名思义就是像剑一般的心，剑是怎样？剑，双刃，有的雪亮，有的乌黑，但都是人间利器。没有一颗睥睨天下的心，怎么练成了称绝于世的剑？”

    楚凡被师父所说震慑在当场，修剑在于修人，修人在于修心，心强则人强，人强则剑强。原来如此。

    但是随即楚凡就又有了一个疑问，这剑心，如何修炼呢？

    谢九重依旧看穿楚凡心中所想，便不待问就答道：“修剑心其实没有什么诀窍，跟着自己的心走就行，想行善就行善，欲作恶就作恶。不过我剑阁相信人心本善，剑阁弟子也是严格照着世上的道德观念走的。行善积德，助人为乐。只要按照心中的想法去走，去做，就会拥有一颗无瑕的剑心，那样使出来的剑法，才是无敌的剑法。须知仁者无敌，便是因为他拥有一颗无瑕的心，他的剑法便是不破的剑法。”

    楚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其实说实话，真的没听懂。为什么刻意地去修的剑，到头来却是要不能刻意的去修剑心。这会不会有些矛盾？

    谢九重依旧作出了解释，只听他说道：“剑法，本就出自人手，所以人才是剑法的根本，但人的行为受到心的控制，如果不随着心的意愿做事，便会觉得累。心累，于是人也累，那样舞出的剑法就会破绽百出，轻易就会被击败。而顺着内心的意愿去做事，便会觉得快乐，心中也没有那许多的包袱和阴影，人便会觉得力大无穷，甚至连天都能戳个窟窿，那样使出来的剑法，即便是有破绽，别人也无法抓住，因为那时人的自信与实力，便会成百倍千倍的释放出来。”

    谢九重歇了口气，待楚凡消化片刻，随即又说道：“那种情况便就是‘潜能爆发’。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所以人有多强，就要看他的心有多强。”

    楚凡依旧是懵懵懂懂的，但是将师父的话认真的记下了，以后总会理解的。楚凡随即又问出了一个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

    “敢问师父，什么是心魔？”

    “心魔。”谢九重思索了半晌，说道：“其实心魔并不是什么魔，而是我刚才所说的心里的阴影，或许是遗憾，或许是仇恨，或许是心中的恐惧。这些都是心里的阴影，也就是你所说的心魔。”

    楚凡心中了然，然后问道：“那师父，心魔，心里的阴影有什么表现形式么？”楚凡生怕自己心中的猜想会是真的。

    只听谢九重答道：“心里有阴影一般是不会有感觉的，但是会偶尔的感觉到恐惧和失落，神经会有些紧张兮兮的，敏感。有时候，会做一些噩梦。主要还是一些不好的负面情绪比较多一些。怎么，乖徒儿对心魔感兴趣？”

    楚凡忙摇头表示自己不感兴趣，但是心里却是十分震惊，自己已经好几次做了古怪的梦，第一次梦到的那些剑下待死的人，自己的浑身浴血的母亲，还有那滚滚而来的蹄声，的二次梦到的那只有自己一人的满是骷髅的地方，自己在这几年里还断断续续的梦到过好多次恐怖的场景。

    看来，自己有心魔啊。楚凡在心里叹息道。自己的心魔，估计就是对全家灭门的遗憾，和对未来复仇之路的恐惧了吧。真是烦恼啊，这有心魔了怎么办？

    楚凡不由得就问出了这个问题，问完之后楚凡生怕师父发现什么，便拿眼仔细的看师父的面部表情，见师父仍是古井无波的，便心中又稍安。

    只听谢九重说道：“这心魔产自内心，便只能破自内心，只要在心里光明的一面强大了，黑暗的一面自然会消融。或者将心中的遗憾给填补上了，就自然没了心魔了。”

    楚凡点点头，看来，自己只有等到亲手报完灭门之仇之时才能完全去掉心魔了。

    谢九重又补充道：“不过切不可对心魔置之不理，或者逃避躲闪，那样只会让自己的内心更脆弱和敏感，只有直面它，才能战胜心魔，进而练成不灭的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