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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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话 鱼眼

    那片浮空里,隐隐约约飘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伏月帝暄沐浴换好衣衫后,他呆坐在榻桌边盯着面前的两个锦盒。

    揉着头坐起身来的伏月八狐,望着坐在榻桌边上的伏月帝暄问。

    “暄儿,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啊?”

    听到伏月八狐的声音,伏月帝暄忙起身走到床榻边坐下,望着其笑了笑问。

    “你可是睡糊涂了?”

    伏月八狐揉了揉自己的头,像是从里面揉出了什么线索似的。

    “可我方才明明就听见有人在我的耳边说......”

    伏月帝暄又摇了摇头,像是一个清醒不贪杯的聪明人那般,去质疑一个被酒水泡坏了脑子的糊涂蛋,“什么了啊?可是让你好好听话,莫要......”

    “他说”伏月八狐打断伏月帝暄的话,“他说,他不......不什么......”说着他又停了停,顺便用劲又想了想,“对,他说他不小心弄丢了一件自己很在意很重要的东西。”

    “对,他便是这样说的。”

    看着说完后,又以笃定来加强自己的可信度的伏月八狐。那张有些恍惚,却跟高大的白玉兰树上的洁白花苞般一样好看的脸上笑了一下。那样的笑有些苍白有些无奈,还有一点凄惨的感觉。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那句在伏月八狐耳边想起的话,多多少少与现在的他有些过分贴合。

    在另一间房内清醒过来的伏安推门进来,伏月帝暄抬首看向其,他突然觉得眼前出现的这张脸更加可爱了。可爱得就像是自己在狂风大作的海上,看见一只向自己靠来的木舟。

    精神不错的伏安走到床榻边,先向盯着自己出神的伏月帝暄唤了声“三公子”,又注视着伏月八狐问。

    “公子,您好些了吗,可觉得难受啊?”

    伏月帝暄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好像也想这么问来着。

    伏月八狐摇了摇自己的头,“这酒真是奇怪,喝的时候劲挺大的,可现在却一点也不难受。”说着他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伏月帝暄,又看着伏安盼着其与自己一起庆幸,“伏安,你说这酒是不是要比伏阳峰上那个甜口的好多了?”

    知道白日喝的酒,是酒仙子酿的醉风的伏安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认同。

    只想说点其他话题避开“酒”、“避开伏阳峰上”这些个字眼的伏月帝暄,望着伏月八狐和伏安问:“你们明明酒量浅,为何喝酒的时候不与木公子说明一下。”可话出口后,才发现还是在那些字眼上的他,悄悄地握紧了搭在膝盖上的手。

    并未察觉出伏月帝暄神色冷凝的伏月八狐与伏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我就是想要灌那木公子喝酒,可完全没有想到他的酒量这么好。”

    伏月帝暄看了看好似还一脸不服的伏月八狐,缓缓地问:“为何要灌......”他停下刻意避开那个名字,因为他刚刚提起时心里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为何灌人家喝酒?”

    伏月八狐看了看盯着自己也在等答复的伏安。又看着盯着自己好像并不在意结果,只是因为问了,所以才听着的伏月帝暄道。

    “谁让他老盯着伏安的如儿看的,我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伏月帝暄诧异的看了看伏月八狐,又不受控制的看向一脸感动地望着替自己出头的伏月八狐的伏安。他想从伏安的身上窥探些什么出来,譬如被自己忽略掉的木流云的眼神那一类。

    “公子,难道你是为了我吗?”

    “可不就是!”

    从两人的话里翻不出什么的伏月帝暄,冷不丁的插了句:“朗意姑娘是伏安的吗?”

    伏月八狐与伏安看向好似有些生气的伏月帝暄。

    也察觉到自己语气有问题的伏月帝暄,忙给自己找退路,防止自己被两人堵在死胡同里。

    “我看你们简直就是胡闹!那你呢?伏安。”好一句先声夺人的批评与质问,让本该被堵在死胡同里的伏月帝暄,一下成了站在圈子外的最大受益者。

    有些被伏月帝暄的气势吓到了的伏安,看了看同样被镇住了的伏月八狐,又咧着嘴望着其尴尬地笑了笑。

    “我将如儿当成妹妹......”听到伏安的话,伏月帝暄松了口气,脸上出现了一丝和色,是给伏安的。“但是先生好像挺喜欢那位木公子,感觉他似乎有想把如儿许给......”继续出现的字眼让伏月帝暄的脸色又暗了下去,这样的暗是因为玄真和木流云。

    伏月八狐与伏安在继续说着什么,但伏月帝暄呆坐着一个字都没有再听进去。那么近的他们,成了八卦上的两条鱼的眼睛。窃语的两人是阴鱼头上的白眼珠,他们说着心底的悄悄话,让一切藏在暗处的东西变得光亮。呆坐着的一个人是阳鱼头上的黑眼珠,旁人都以为他是最敞亮的,却不知他在心底的暗处埋了多少东西。

    “你们三个好了吗?”

    门外传来玄真的声音,那声音将屋内的两只鱼眼融在了一起,变成了那在灯盏的亮光下晃动着的正常世界。

    伏安看着门的方向犹豫了一下,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伏月八狐回应:“先生,我们马上出来。”

    站在门外将耳朵贴在门上的玄真,把手叉在腰上自言自语:“那傻小子,该不会在乱说些什么吧?”

    门打开后,三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玄真看了看伏月帝暄和伏安,又看着伏月八狐问。

    “如何?你没事吧?”

    伏月八狐看着玄真,他尴尬地笑了笑。

    “多谢先生关心,晚辈无碍。”

    玄真笑了笑道,“无碍的话,那走吧。”

    伏月帝暄和伏月八狐看着玄真点头做了个谦让的姿势,便跟在其身后便往院子里走了去。

    在后面走着的伏月八狐拉住心不在焉的伏月帝暄。

    放慢脚步的伏安,回头看了看伏月帝暄和伏月八狐,又侧目看着身边的玄真低声地问。

    “阿爹,您真要在此放下如儿?”

    玄真侧目看了看,压着声音向问自己的伏安反问。

    “怎么?你有意见?”

    伏安想了想,有些生气地抱怨。

    “当然,很大的意见。”

    玄真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

    “看你这傻样,得给你也定门亲事了。”

    伏安瞥了眼胡说八道的玄真一眼,嫌弃的将脸扭开,以示自己内心那无比的抵触。

    玄真望着不搭理自己了的伏安笑了笑,又关心地问。

    “你没事吧?”

    伏安又瞥了眼玄真,冷冷地回应。

    “我又不是第一次喝醉风,有事没事您不知道啊?”

    玄真盯着记自己仇的伏安,他不乐意地皱了皱眉,“不过就是从前骗你喝过一次嘛,你这小子为何如此记仇?”

    见玄真那满不在乎的态度,伏安还不高兴了,他板着脸言。

    “哼,您管我。”

    伏月八狐对身旁的伏月帝暄低声地问。

    “暄儿,你有没有发现,伏安跟先生好像特别聊得来?”

    心不在焉的伏月帝暄,象征性地看了看在窃窃私语的伏安和玄真。随后,他侧目看着盯着自己的伏月八狐笑了笑,并不痛不痒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