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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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话 赠尔菩提慈悲心,许尔美人修罗骨

    双手交叉于胸前,紧紧拽着衣襟裹着自己纤瘦的身子的伏月八狐战战兢兢的向白茫茫一片的四周呼喊。

    “喂......你们在哪?暄儿、伏安......你们可有听到我的声音,你们应我一声,好吗?暄儿、伏安......”

    伏月八狐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他害怕得紧紧地抓着衣襟。

    “公子要乘船吗?”前方的雾里轻飘飘的传出来一声女子温柔细侬的问话。

    平日爱阅山精杂怪典籍的伏月八狐信了书里面的话,只要自己底气足对方便进不了自己的身,他故作镇定地问。

    “何处来的小妖休要诓骗我,我我......明明在高山之上,哪里需要乘什么船?”

    “呵呵呵.....公子竟如此确定吗”听出伏月八狐的声音里全是害怕的女子,在雾里的笑了笑继续问。

    如同小羊羔般战战兢兢的伏月八狐,扯着自己的衣襟瑟瑟发抖地回应。

    “我......我我当然确定。”

    “哈哈哈哈!”

    雾里的女子又笑了几声,接着继续不慌不忙地问。

    “公子就未察觉出自己身下的异样吗?”

    伏月八狐闻声便往自己下半身低头看去,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泡在了水里。惊恐得想要退回去的他一转身惊起水浪,一时间四下的雾气里便泛起哗哗的水声。

    一叶船头挂着红灯笼的扁舟上,穿着红衣画着红妆的女子抬起纤细白皙的手对着眼前的空气轻轻一弹指,只见刚刚还笼罩在四下让人双眼迷离的浓雾便一下散尽。

    借着头顶上那轮血红的月,伏月八狐这才真正的看清自己此刻正身在一片环绕着高山流转的河流中。

    那轮红月仿佛是镶嵌在高山之巅上的一盏指路明灯。

    这河很深也很清澈,不会下沉但也不能移动的伏月八狐可以看见湖面下有无数移动的巨龟。那些巨龟的龟壳像一把把巨大的锁环,上面缠着一根根细细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绑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瓶子。这些巨龟仿佛是在拖着它们身后这些叮叮当当的尾巴,绕着这高山转动。

    “这世间有多少生灵将平生犯的错,铸成这一根根铁索埋在了往后不知何时会渡过的那条河底?当他们淌过那条河时,奔走了千载万载的川流却依旧未能洗净所有的罪过。”

    说话间扁舟缓缓地靠近了伏月八狐,扁舟上那翘着脚似水一般柔美的女子用手托着脸颊,俯视着船身下微微仰望着自己的伏月八狐。她一脸欣赏玩味地打量着浮在水里的伏月八狐,笑着温柔地道:“许是在这水里泡着的时间久了,往返的次数也多了,你竟也变得真如这水一般的柔美了。”

    伏月八狐呆呆地望着女子那张从未见过,可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的面孔。

    女子慢慢地伸出手,她温柔地托住呆望着自己的伏月八狐那似白玉一般细腻的下巴,冲他的脸上轻轻呼了一口气,“好好地睡一觉吧,不然你这纤瘦的身子可装不了那么多的旧梦。”

    香甜的风从河面上缓缓而过,女子的发丝轻轻的拂过伏月八狐的脸颊。那感觉就像是温柔的娘亲用自己柔软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水嫩的面庞。伏月八狐慢慢闭上他那双水一般柔美灵动的双眸,如婴孩重回到娘亲怀里那样安心地睡了过去。

    女子看着睡去的伏月八狐,她用手轻轻向上一抬河水便慢慢变成一张柔软的水毯托着伏月八狐升起。女子靠在船沿上,她用手托住脸往湖面下那些巨龟拖着的瓶瓶罐罐看去,自言自语地道,“尔族可是我的老主顾了,我该挑哪一个献给你呢?”

    高山之上的红月似乎也很好奇,这在河上日复一日做着买卖的精明女子,会向这纤瘦柔美的伏月八狐献出一份什么样的厚礼。

    朗意安如盯着脚下的寒凉之地,与此刻失了方寸的伏月帝暄道,“我这边与你所言的光景不同。”

    听到朗意安如这般说,只想赶快逃离脚下怪异的伏月帝暄忙问。

    “你可是真看清你脚下了?”

    也怕自己眼花的朗意安如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再三确定后回应。

    “对,我看得很是仔细了。”

    半信半疑的伏月帝暄拍着自己噗噗乱跳的胸口,犹豫了一下,“你拍手发出声音,我循着声音到你那边去。”

    朗意安如点了点头,起身便拍起手来引导伏月帝暄。

    伏月帝暄循着声音的方向摸索着往朗意安如靠近,浓雾里,朗意安如恍恍惚惚地看见伏月帝暄摆动的袖摆,眼疾手快的她一下伸手抓住其晃动的手腕。

    就在朗意安如抓住伏月帝暄的手腕的瞬间,笼罩着他们的浓雾竟也慢慢地消散无踪。

    将右手挥到身侧的伏月帝暄,举目看向抓着自己左手手腕的朗意安如。

    再次干净轻盈了的夜风又似往日在山里那般撒欢起来,它们不仅好意的将隔在伏月帝暄和朗意安如之间的那最后一袅浓雾吹散,也还调皮地撩动了一下二人的发丝和发带。

    最后一袅雾气散尽后,看清彼此模样的伏月帝暄和朗意安如二人,都冲对方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伏月帝暄看了看自己现在所在的阁楼,接着对抓着自己手腕的朗意安如惊呼,“怎么会这样?我们刚刚明明就还在山腰的石阶上的呀!”

    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何事的朗意安如望着椅栏上还未离去的飞鸟,它们明明都还在叫唤着,可自己方才却怎么都找不到它们也听不到它们的声音。

    朗意安如欲转身,她和伏月帝暄都才反应过来,抓着手腕的手与被抓着的手腕还未分开。

    朗意安如看了看盯着自己的伏月帝暄,她忙松开自己的手转身往身后的屋内走去。

    伏月帝暄看了看自己被朗意安如松开的手腕,那日段幽蝶也是这样拉过他,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的他抬起手嫌弃地拍了拍。

    在屋内翻找准备了一番的朗意安如拎着两盏灯笼走了出来,她将一盏灯笼递到伏月帝暄手边道:“夜里危险,我与你一块去寻你的兄长他们吧。”

    还在拍着手腕,已经被刚才的事吓得忘记了这事的伏月帝暄看着朗意安如呆了片刻,随后才慢慢地接过对方递给自己的灯笼。

    繁星朗月挂在夜空中,它们是这延绵山脉里的夜间常客。往山腰处走去的伏月帝暄和朗意安如拎着灯笼沿着石阶移动着,山里的风从他们的耳畔呼啸而过。

    来到崖壁狭窄的栈道上,伏月帝暄望着走在自己前面带路的朗意安如那迎风而动的发丝和发带,想到自己之前对她的嫌弃,他有些内疚地问:“还未请教该如何称呼姑娘。”

    走在前面的朗意安如仔细的望着脚下被灯笼照亮的前路,客气回应,“我叫朗意安如。”

    伏月帝暄盯着朗意安如的背影点了点头,接着又向其打探,“那姑娘知晓,之前我与你提过的那位玄真先生?”

    总是心无旁骛的做着自己的事的朗意安如想了想。

    “我师父也叫玄真,但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你们所要寻的那位先生。”

    说话间,二人已经通过了狭窄的栈道。

    伏月帝暄拎着灯笼疾步走到朗意安如身旁,他看着朗意安如在夜色和烛光下若隐若现的侧脸,梳理着线索问。

    “这深山中可是只有你与你师父在此?”

    朗意安如侧目看向身旁的伏月帝暄,她想了想点头道,“嗯,我自小便随师父在这生活,在这山中我也的确未见过旁人。”

    听到朗意安如的回复,伏月帝暄想了想,笃定地道,“如此,我们要寻的玄真先生,定是你师父了。”

    朗意安如侧目看着好像很有把握的伏月帝暄,她好奇地问:“倘若我师父真是你们要寻的人,不知你们寻他所谓何事?”

    平日只顾玩乐,这次也是第一次被要求干活的伏月帝暄想了想道,“也没什么事吧,就是我姑姑让我们来给你师父玄真先生送礼而已。”

    朗意安如点了点头,又看着伏月帝暄好似不是很担忧的模样,她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

    “方才发生了如此奇怪的事,你不担心他们吗?”

    伏月帝暄侧目看着朗意安如,“担心什么?”

    朗意安如看着神经貌似有些大条的伏月帝暄,她想了想,“担心你兄长他们是否安全啊!”

    伏月帝暄看了看盯着自己的朗意安如,他继续看向前方,“我与兄长一块长大,他从未对我食言过。”

    并未把伏月帝暄的话听得太懂的朗意安如,一脸疑惑地望着伏月帝暄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能让自己听懂的答案。

    伏月帝暄又看了看一脸迷糊的朗意安如没有说话,因为他可没有打算将自己太多的事,透露给这个不敢确定是不是与段幽蝶一样的人知晓。

    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朗意安如,侧目看了看伏月帝暄,然后也将目光投到了前方。夜风拂动着并肩走着的二人齐腰的发丝,扬动着他们轻盈的发带与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