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少女的话，徐清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

    马上，少女急切而又不失冷静的话语传了过来，“我刚才的话，让你想起来了什么吗？”

    徐清学着记忆中那些失忆之人的常见动作，用手揉了揉眉心，跟着摇头否定道，“那倒是没有，只是刚好解决了一个才想起的问题。”

    他跟着说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失忆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想起来的可能，脑海中唯一还记着的，除了用作交流的语言外，就是一些支离破碎、不知所云，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的东西。”

    “它们应该是我曾经臆想出来的，让我有一种自己是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医生的……错觉。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料理也好，神赐也罢，对我来说都是从未听闻的新奇事物……”

    “这种陌生感，才是我认为自己失忆的根本原因。”徐清知道，世界上第二好的谎言就是将想要隐藏的东西掺进一大堆真话里。

    他想要隐瞒的只是身为穿越者这个对对方不痛不痒的事，想要知道的，却并非通过简单的交际就能获得的。既然少女这方对他抱有善意，还是那莫名出现的熟悉感的另一方，他也乐得将赌注压在上面。

    巧凌霜端详着徐清的脸，没有被他说的长篇大论带偏，缓缓问道:“你‘第一次’醒来是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徐清飞快应道，跟着索性都说出来，“可能要偏中午一点儿，我一醒来就发现身处一片树林中，看不清天色，也不认识见到的一切事物，树木、小草，额，还有成丛的大草……”

    小胡子兴冲冲地打断了他，然后提出了自己满含坏意的看法，“会不会是因为你太气人，有人看不过去将你打了一顿，然后把你扔到了荒郊野外……”

    她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兴致勃勃的还要说下去，坐她旁边的巧凌霜直接了当地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了她的嘴里。

    “唔……霜姐姐……我不……说了……”嘴被堵着，小胡子还是坚持着说完了最后一句。

    见徐清正在看着自己，巧凌霜淡定地把捂着女孩的右手收回，说:“请继续。”

    被这么一打岔，徐清也没有详尽解释的心思了，“我在原地整理了一下思绪，不知道过了多久，然后，巧渊出现了，被一大群黑衣人追着……在他危险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我出手救了他……”

    少女静静听着，待徐清说完才挂上淡淡的笑容，问道，“能把见到我爷爷后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一下吗？”

    “好！”徐清点点头，平白叙说起来，由于没有各种修饰用的词藻，没有刻意形容的起伏情节，不长一段时间，徐清就将那段经历说完了。

    少女先递来一杯清茶让徐清润润喉咙，才带着满满的好奇问道，“我看你也不像经历过神赐的人，竟然有相隔十来米杀人的本事，能适当演示一下吗？”她想了想，又道，“不是怀疑你什么，只是我俩对此都挺好奇的，是不是啊，小胡子。”

    一旁的胡子静嘴巴里塞了满满当当一个糕点，撑得两个腮帮子高高鼓起，像是一只喜好存食物的可爱仓鼠。听到少女的话，女孩忙不迭的点起头来，拨浪鼓一样，似是在遵循刚才“不说话”的承诺。

    徐清想了想，伸出手虚放在面前的石桌上，接着闭上双眼，凝神静气。

    对面的两个人静静看着徐清的动作，看了一会儿，小胡子一头雾水，盯着他静止不动的姿势，越发不解。

    巧凌霜一开始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徐清到底在做什么，可看着看着，那双晶莹透彻的眼睛就瞪得溜圆，从中流泻而出的情绪，也从一开始的好奇变为了现在的讶然。

    此时，徐清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拿来一根筷子，在凭空虚放的那只手手心上一掠。咻的一声轻响，那根结实的木筷竟直接断成两半！

    他随后抬手朝向凉亭外，向着无人的墙壁处一挥，这才回身看向早已被他惊得目瞪口呆的两人。

    现在月色正好，庭院各处被照的清晰可见，巧凌霜收回盯在墙壁上那个被打出的洞上面的视线，直视着徐清的眼睛，沉吟片刻，突的说道，“你出手帮我爷爷的原因是那熟悉感吧。”

    徐清直言不讳，“跟你一样的熟悉感。”

    “这两天我会尽可能帮你了解你不知道的东西。”巧凌霜飞快的切了个话题，一点不担心对方会一头雾水。

    “好，那我就先说声谢谢了。”徐清回道。

    “该说谢的人是我才对，”巧凌霜轻轻摇了摇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接着道，“这些菜再等等就过了最好吃的时间了。”

    “那，结束？”

    “好，结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眨眼间似乎就拍板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约定，小胡子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多余的……

    吃完饭，以“怎么能让客人帮忙”这个理由再次婉拒了徐清后，巧凌霜带着他来到了据说是在西面的客房。

    说是客房，实际上跟那个厨房一样，都是别致精巧的小庭院，从这点上对比看去，徐清感受到了这与他以往所知文化不同的差异。

    厨艺、厨房……对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是仅次于活着的大事，一种跟他过往经历相驳的新奇感让他对这方世界更好奇了。

    诚心实意地夸赞了庭院设计的好之后，两人闲聊几句，巧凌霜便告辞离开，只余徐清一人了。

    进入房间，他没开神辉石驱动的灯，借着自窗口流进来的月光找到了床，盘腿做了上去。

    不知是他以前的老毛病又犯了，还是虎头给他遗留下的东西的作用，此刻的徐清还是一点睡意也无，好在他还有事情要忙，倒也不会胡思乱想。

    虎头遗留的那些“不同寻常”的记忆碎片还存在于他的意识世界中，徐清在被灵气折磨的时候曾大致翻看了一下，都是虎头关于修炼之事的记忆，也是他最感兴趣的，现下时机正好，他便以静神入定的姿态去细细查看。

    不久，夜入中宵，一切万籁俱寂，这座宅院中那两个他新认识的姑娘应该已经入睡，想到上一个夜晚还是在许仙那个破旧的独院中度过，徐清心中就生出些许奇妙之感。

    他轻叹一声，从怀中掏出那颗巧渊赠予他的神辉石，夜色下，淡蓝色的荧光将徐清的手染成同样奇异的色彩。

    在手心细细摩挲几下，徐清知道，这块石头已经比巧渊给他时小上一圈了，没想到，那所谓的神力竟然就是灵气，或者说，可以通过某种他不知道的方式转化为灵气。

    最重要的是，那是一种更为中正平和，更加“友好”的灵气。

    刚拿到它时，徐清就在这块神辉石上感受到强烈的吸引，一开始他还不清楚是身体中哪部分起了反应，可随着时间流逝，他身体上因为虎头留下的狂暴灵气而引起的疼痛在逐渐减轻。

    意识到这点后，徐清内视了一次，发现那些狂暴凶厉，在他体内捣乱的灵气竟然有几个“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乖乖安稳地停在他的那些灵窍内，似乎连体型都大了一小圈。

    就像是吃饱喝足、哭闹到精疲力尽后被父母终于哄睡着的小宝宝，看着竟然还有点可爱……

    最后，将石头吸得小了一圈，还给徐清的体内留了一缕灵气，那些虎头的灵气全都安稳了下来。

    而也是因为这个问题的解决，徐清才能在下午走上两个小时之久。

    至于他此时拿出这块神辉石的原因，自然不是为了把玩，他是要……真正步入修行之路。

    之前徐清学到的狂风刀法说白了只是一种灵气运行的方式，或者用招式称呼更为贴切，它并不会教徐清怎么吸纳灵气，怎么强化自己，只会将体内的灵气通过特定的途径用出去。

    所以，在看完虎头的记忆碎片后，徐清从中挑选出了一门适合他的功法，一门虎头也曾用过的功法——《天池录》。

    在虎头那个世界里，主流的两种修行方式分属于两个最大的族类，人和妖。

    其中，妖走的是吸纳灵气、强化血脉，从而觉醒身体中潜藏着的天赋与力量的道路，而人则是将灵气储于体内的灵窍法穴之中，而后着重强化精神的方式。

    不过，那方世界的灵气桀骜狂暴，且只能通过意识的镇压控制才能安全使用，是以，人和妖的功法中都有提升灵魂强度的部分，只不过由于侧重点的不同，人族对灵魂的修炼更加重视。

    因此，当初得知徐清的灵魂异常强劲后，虎头才改口说他将来可能会成为一个高手。

    可修行之事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死板僵钝的，人族里也有修肉身，弄得一身肌肉，力大无比的家伙，那妖族中自然同样存在不按寻常道路修行的妖。

    虎头就是这样的一只妖，而他敢这样做的底气自然就是徐清将要修行的功法‘天池录’了。

    这门功法是他幼年那次奇遇所得，也是那位仙人吕祖留下的机缘之一，它唯一的作用……便是能让所有修习之人凭空化生出一座‘天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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