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岚曦闻言一口喝掉杯中茶水，闷气看向窗外：“难道奉君你……”

    “你又瞎想！”莫君停下手中动作，也跟着江岚曦看向窗外：“你知道吗，莫禾是一把剑。”

    “什么意思？”江岚曦不解道。

    “她是魔族和仙界结合的产物，心中有仙界的浩然正气，也有魔族的潇洒不羁。可是偏偏如今这仙界又不怎么争气，乱象四起，总有一些人为了一己私欲置苍生百姓于不顾，做一些大不为之事。她师傅明启是，她师伯明重也是，翰云宗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其他宗派。”

    莫君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眼神深邃：“如今她是大方，不与师傅计较，玄天宗也难得争气了一次，毫不徇私，力捕尘羽。但这世上不平事太多，若是全部被她碰到，又知晓了父母悲剧的原因，你觉得她还会向着仙界吗？”

    “所以你让我挑起她与燕家的矛盾，并将她引至锦州，就是要让她知道，燕家之所以横行霸道，害死她父亲却依旧称霸一方，皆是因为有玄天宗撑腰？让她对玄天宗失望？”江岚曦恍然大悟。

    “你并不算笨，怎么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通？”莫君笑笑，接着道：“莫禾是我造的一把剑，运用得当可以让她搅翻仙界，运用不当也会伤了自己，所以，你不可沾惹，省的坏了我的大计！”

    江岚曦不忿一笑，道：“老沾惹她的可不是我，是你！”

    “我那是为了获取她的信任，只有她偏向我们魔族这一方，此计才可大成。你也知道的，我一个老人家活了数千年，可从未对哪个女子动过心。”莫君解释道。

    “我不过只跟了你三十年，我哪知道你那前几千年都干嘛去了！”江岚曦嘲道。

    莫君摇头一笑，拿起酒壶往杯中倒起酒来，却没想到说话间，酒已空了。他略有些无趣地放下酒壶，站起来背着手看向外面。

    “还要让思月再给你温一壶吗？”江岚曦见状问道。

    “不用了。”

    莫君说着，想起江思月那张满含戾气的面孔，于是道：“燕家那件事，我不是责怪你，但也要提醒你一句，以后做事勿要做得太绝，杀了燕家主事之人即可，无辜之人能放过，就不要赶尽杀绝。”

    “我知道，是我忘了嘱咐思月了，以后我会记住。”江岚曦说完，又有些不忿：“莫禾当真如此重要？她虽是苏慎之女，却资质一般，如今得了曼华的好处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如此修为。待她突破了元婴，怕是修为会就此停滞不前。仙界能人异士颇多，一个元婴，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莫君轻轻一笑，道：“她不会就此停步的。”

    “奉君为何如此确定？”

    “你可还记得吴行？”

    “就是那个以折磨人为乐，引得四大宗联合剿灭，非但没死还就此销声匿迹的吴行？”江岚曦问道，想不通这样一个魔鬼会和莫禾有什么联系。

    “就是他。”莫君道：“你可知此人虽修为高深，四大宗都奈他无何，但他幼时却只是一个普通人，连仙脉都没有？”

    “怎么会？”江岚曦诧异道。

    “此人之所以能有此修为，皆因为他足够心狠手辣。十二岁那年，他亲手杀了在翰云宗外门当差的堂兄弟，挖了他的仙脉放到自己身上，仙脉不但成功在他体内融合生长，还发生了变异。一个本只能停留在凝气期的仙脉，经过变异，拥有了巨大的潜能。吴行逃出家乡后隐姓埋名，苦练百年，终于达到巅峰，修为直逼一派之主。”

    “奉君的意思是，曼华的仙脉在莫禾身上也发生了变异？”江岚曦猜道。

    “是，我亲眼所见，不然我也不会将复仇的重心放在她身上。”莫君道。

    江岚曦听了却只觉得冷汗忽起，湿了后背：“奉君，难道你一早就打算这么做，甚至不惜牺牲曼华？”

    莫君闻言眼中也溢出忧伤：“不，我从未想过要为了报仇牺牲任何人。曼华强行提升毒功，反而被毒功反噬，她找到我的时候，已是没救。那个时候，我才想到这个计划。”

    “所以你将曼华引去翰云宗，还害得她尸骨无存？”江岚曦说话间，已含了怒气，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他所崇拜的人会如此对待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莫君垂目，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我对不起曼华，可是总归是死，留下她的仙脉，也算是用另一种方法让她在这世上继续存在下去。这里是我收集的她的骨灰，你寻个好地方把她埋了吧。”

    江岚曦霎时间泪流满目，颤抖着双手接过那盒子，抱在怀中。

    “奉君，我知道你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我信你，也永远追随着你。只是我也希望你能早些从翰云宗拿回自己的东西，回到我们身边。魔族已群龙无首数年，族人散乱，很多人已起了异心。我们需要你带领我们重聚魔族，然后一起回家！”

    最后那一句回家饱含着真情，莫君鼻子一酸，差点就掉下眼泪。不过哭鼻子可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他忍下眼泪，复又笑道：“放心，这一天不会太久。”

    “奉君！岚曦！你们聊完了没有？我一个人玩着好无聊啊！”沙华带着一股冷风窜了进来，冰冷的小手搂住莫君脖子，冰的莫君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小祖宗，太冰了，你先去拿个暖炉暖一下再来抱我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在你脖子上暖。”

    “沙华，十几年都过去了，你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快下来！”江岚曦皱着眉帮莫君说话。

    沙华不情愿地努了努嘴，从莫君身上爬下，寻了个小暖炉暖起手来。

    “好了，我时间有限，就不在这里多做停留了，先走了。岚曦，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莫君寻了件披风披上，告辞道。

    “你要走了？”江岚曦有些不舍道。

    “奉君，你再多待几天嘛。”沙华也跟着道。

    “不了，我只有七天假期，如今已过了四天，剩下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够赶路，不能再耽搁了。”莫君笑道。

    江岚曦嘴动了动，最后还是妥协了：“那奉君路上小心。”

    “嗯。”莫君拍拍江岚曦肩膀，又抱了抱沙华，转身走出房间。

    “我送你！”江岚曦忙匆匆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