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沙奴
在一片广袤的沙漠之中,一个个沙浪向前涌动着,就像有一只巨手在一层层剥开沙漠的表层一般。白天的沙漠,是极热的,肉眼可见的热浪在不停翻滚,只要稍一驻足便会被烫伤。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有一群嘴唇干裂,眼中无神的少年少女在赤脚行走,每走一步,都要承受皮肤皲裂之痛。他们身旁是一种兽面人身的兽人,兽人凭借独特的种族天赋奴役人类,并在他们头顶刻上奇怪的烙印,封印丹田,从而避免他们脱离掌握,这些人类,被称为沙奴,他们不仅要被奴役,就连结婚,也需要进贡女方的初次才能被允准,这一残酷的做法叫做‘奉’。
正常情况下,兽人族会给人类奴隶一种羊毛靴,这并不是为了奴隶们着想,而是为了提高晶石产量,从而扩大兽人族的实力,进攻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类城池。而今天这些赤脚男女,是给蜥蜴族长老陪葬的祭品,兽人最喜赤足,因此,祭品不必穿鞋。
不一会儿,这一群兽与人便到了墓地,只见沙漠之中,有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刻满了兽纹,歪歪扭扭,石碑之下,是一个地窖式的墓地,众人走进地窖开始缓缓地下行,令人吃惊的是,他们自始至终没有一点点反抗,眼中依旧没有神采,迷离涣散。
终于,他们到达了主墓室,兽人们森冷的面孔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一个蝎人狰狞地说到:“桀桀桀,鲜肉的滋味真香......”随即伸出长长的尾巴卷起一个奴隶,用尾针刺入那人身体,不到一个呼吸,他便口吐白沫,双眼泛白而亡。此后,蝎人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鸣声,此刻,屠杀,开始了!
其他奴隶看到此等惨状,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脸色,纷纷散开逃命,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奴隶怎能反抗淬气境的兽人,不愿看到的一幕终究还是出现了:鲜血染红了整个墓室,一块块的碎肉漫天飞舞,令人作呕的气息散播开来,终于,屠杀完毕,惨叫的声音戛然而止,罪恶的行径不仅不令兽人感到愧疚,反而愈加兴奋,难听的笑声回荡在墓地之中,令人惊惧不已!
待他们离开之后,墓地的门缓缓的关闭,大鼎之中,有一少女慢慢睁开了双眼,感受到周围黏黏的污秽之物,她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踉踉跄跄地从鼎中爬起,只见少女,也并非完整,一手一足,已然没有,但她的肚子却突兀浑圆。她坚强的爬下大鼎,斜着脑袋从耳中倒出来一枚丹药,没有犹豫,她立刻吞服并盘坐而下炼化药力,修复自身的伤势。
几日后,她身上狰狞的伤口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难看的疤痕,若不是那颗丹药,她早已身亡!在这一刻,她猛然睁开双眼,拿起大鼎前的匕首就开始凿墓室的大门,她要出去,只要出去,她的孩子就能生还,这个孩子她既爱又恨,因为这是她‘奉’后才有的孩子,她本想自我了断,但是善良的她觉着孩子是无辜的,因此不论如何,她都想生下这个孩子。一天过去,尽管她依旧保持同样的动作来凿门,这道大门却只是出现了略微的划痕,她又累又饿,却始终对那些尸体下不了嘴,因为这些,都曾是她的兄弟姐妹!
几天后,少女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营养不足而倒下,恍惚中,她听到了一个婴儿的哭声。许是上天觉得她可怜,几滴水从墓顶滴下,滴到少女嘴里,脸上。渐渐地,少女从死神手中挣扎而出,睁开了满是血与泪的双眼,丹药的药效此时已经用完,手臂与小腿上的伤口发出阵阵疼痛,疼的少女呲牙咧嘴。此时,婴儿的啼哭声再次传来,少女赶忙向腹下望去,脸上露出骇然的神色,她的肚子依旧如此之大,她心想:“难道半兽人在胎儿时便已经可以啼哭,简直闻所未闻?”她冷静下来后,惊讶地发现声音是从棺椁中传出,便蹑手蹑脚的靠近,到了跟前,她用尽全身力气撬起棺盖,只这动作,便是休息了几次才能完成。她向棺椁里瞥了一眼:竟然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男婴!再一眼:这个男婴没有沙奴的标志!细看之下发现,男孩胸前挂着一个极其漂亮的黑色珠子,珠子上刻有一个‘生’字。肯定是他的父母想让他活下来吧!令少女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男婴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肯定不是沙奴所藏匿之子,因为他没有沙奴的印记,并且沙奴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夺人眼魄的珠子,那么这个男婴从何而来?这珠子又是哪里来的呢?
少女没法凭空猜测,索性直接不想,但既然这个男婴被她撞见,那么她就不能见死不救,尽管她已经深陷窘境,她还是决定养育这个男婴。她想:“既然这个珠子上有一个‘生’字,男婴又是在棺椁中被发现,并且‘椁’与‘虢’谐音,那么就叫他虢生吧!”此时,肚子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把她从思绪拉回现实,她强忍着疼痛开始集中力量用在小腹之中,疼痛让她不断地惨叫,小腹似是要被撕裂一般。她想:“难道我要折在这里了吗?虢生,我未出生的孩子,我对不起你们!”迷离恍惚之中,她仿佛听到了接连两声不同的啼哭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再次睁开了双眼,她的身体仿佛被压下了一块巨石,强烈的压迫感令她动弹不得。她的周身,全是自己的鲜血,疼痛,她早已感觉不到,因为她早已麻木。忽然间,她听到了两个婴儿的哭声,强挣着坐起身子,她愣住了,楞住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她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还活着,另一个就是她的小腹处居然有一男一女两个正在啼哭的婴儿!这两个婴儿并非狐首,但却拥有狐狸可爱的,毛茸茸的耳朵。一股异样的幸福在少女心扉中升起,她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婴儿,又转过头看了看虢生,突然间,她的身上燃起了盎然的生机,但伤痛依旧每时每刻都在折磨她,她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正当少女绝望之际,她看到了棺椁旁边兽人遗留下来的丹药瓷瓶,观其颜色与大小,肯定是残次品疗伤丹,她之前吞下的,只是废品丹药,不止如此,瓷瓶是站立的,显然,这是某个兽人故意留下的,此时,少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想起了一张狡猾的笑脸,那笑脸,曾是她的梦魇。不宜多想,少女艰难地爬到瓷瓶旁,开始用丹药疗伤。几个时辰后,少女严重的伤势被完全修复,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饥饿,为了这三个孩子,她把头缓缓转向了墓室,开始眼巴巴地望着那些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