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个故事发生在疫情的时候，最命途多舛的那段时间里。

    2020年初科比的突然离世，让我在那一年中有无数个瞬间异常想念，刷视频哭成狗更是常有的事儿。

    还有因为疫情的封闭。

    我本就不是一个能够轻易接受束缚的人，如果是单纯的宅在家里或许问题不大，但因为某些原因要为自己套上一层枷锁的时候，强迫症患者应该和我有一样的心理反应吧。

    总之很糟糕，如果一如既往做总结的话，我可能要梳理很久很久。

    十三和董小婉，就是在这么一个大环境下，走在一起的。

    他俩能走到一起真的是让人大跌眼镜，但是后来仔细想想，也属正常，因为这俩人的名字和相识过程真的都太特别了！

    我和十三以及老严都特别喜欢尧十三，老严钟爱《南方的女王》，我和十三钟爱《北方女王》。

    多少次喝多之后，我们都对着月亮许愿：十三啊！你可千万别出国啊，我们不想听“西方的女王”…

    几个大老爷们喝多了在路边的大排档端着酒冲着月亮，一个比一个傻逼，引人侧目。当时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把我们录下来发到网上去，但确实有人围观，董小婉就是其中一个。

    她这个名有意思哈，你知道顺治帝吧？董小宛是他最喜欢的董鄂妃，只不过她俩不是一个“wan”，但每次十三和她见面的时候，都有跪下叫娘娘的冲动。

    那会儿老严和可可刚分开没多久，洗心革面的严兄经常拉着我们出来喝酒，研究怎么才能把可可的心重新抓回来，如果那天没研究出一个好方法，严兄铁定给自己灌醉。

    看着老严一脸的愁容，十三吧嗒吧嗒嘴，心里挺不是滋味儿，扭头看向我：“唐，他为啥谈恋爱啊？”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他可能有病吧！

    十三掏出烟点着，刚想和我接着聊，老严一把把他搂过去：兄弟，喝酒！

    你来我往，这俩人就喝多了！

    十三胆子大，人群当中一眼就看到了董小婉，拉着人姑娘的手，非得问人家叫什么名字…这个场景是不是挺熟悉的？对，当初老韩和欢欢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个场合，不过老韩还有底线，十三真的是让人搞不懂。

    平时很低调，甚至闷骚的一个大老爷们哪里来的勇气拉一个陌生小姑娘的手？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们很多年…

    十三是那种表面上特别干脆利落，做任何事情都不拖泥带水，但是内心戏又相当充足相当丰富的人。一句话形容就是：既能hold住生活中的一切，又能察觉到身边人的各种小情绪，双商十分在线的一个人。

    这种人一般都很惹女孩子喜欢吧？沿着这个思路往回推，可能有人会觉得他长得比较正直，或者是痞里痞气的，再或者…反正和他本人很不相像。

    （二）

    董小婉则不然，妥妥的一个身姿窈窕颜值在线的北方妹子，乍一看绝对是校花级别，总之和十三走在一起，这俩人真是一点也不登对。

    但特别难得的是，他俩在接触的过程当中，董小婉一直是特别主动的一方，让人大跌眼镜。

    我曾经问过董小婉，从一个损友的角度出发，表示自己甚是不理解，为啥她竟然这么喜欢十三。

    姑娘很认真地说：“因为他给我发的一条微信。对了，你还记得那天我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点了点头，哭笑不得。

    咋可能不记得？当时我和老严在旁边看着，甚至一度做好了准备，如果董小婉报警把十三抓起来，就给老刘打电话，让他想办法捞人哈哈哈！

    好在人家姑娘没有把他的举动当成是“耍流氓”，但在这里依然不建议任何男女同胞去学习，毕竟喝多了拉着一个陌生人的手，在正常情况下几乎都会被认定为不正常…

    董小婉在没有报警的同时，甚至给了十三微信。心满意足的小子拉着人家姑娘就坐了过来，又是给她倒酒又是给她点吃的，据说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喝得一脸懵逼的状态下还跟人家姑娘聊了好久的微信。

    董小婉说，也就是那时候感觉到他的神奇之处。我和老严暗自腹诽，确实神奇。

    “那他后来给你发了一条什么内容的信息？”老严一脸好奇。

    “保持联系。”董小婉回答。

    “没了？”我懵逼。

    她点头。

    ……无力吐槽这俩人……

    后来我把这个事儿讲给枫姑娘和小舞听，俩姑娘虽然还没有眼冒金星，但也是笑得一脸温柔，给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在知道我心里的疑问之后，叶小枫翻了个白眼：“保持联系，多美的情话啊。”

    小舞在旁边大点其头：“没想到十三竟然这么会，不简单呀不简单。”

    我扶额，复述给老严听，他也扶额。

    可最后事实证明，再会的人，也抵不过缘分的聚散离合。

    有一次几个朋友聚一起吃饭，我问董小婉，为啥突然就对说出了那句话的十三情有独钟了。姑娘说，可能是因为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被坚定地选择过吧。

    年少时期，父母因为感情问题分开，女孩子被当做皮球来回踢了数年，甚至在除夕夜都无法在一个地方迎来新年。即便她努力学习成绩始终优异，但各自成立了自己家庭的父母，都不想将更多金钱花费在她的大学上。

    最终姑娘还是在校方和家乡教育机构的帮助下，才成功踏入了大学的校门。大学开始自力更生，姑娘逐渐摆脱了原生家庭带来的困扰。

    那时候有个男孩子一直陪在她身边，大学本科的后半段，整个研究生阶段，以及刚刚步入社会的时候，那是她的一盏灯啊。

    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呢，她还是没有被男方很坚定地选择，感情原因、未来发展……婚嫁在即的分手极其狗血，狗血到我已经不愿意再去回想她当时都说了什么，只记得那个泪眼婆娑、轻轻啜泣的画面。

    枫姑娘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随即轻轻叹口气，真是命途多舛的女孩儿啊。

    我感觉，宋胖子的那首《董小姐》就好像为她量身定做的，十三在一旁大点其头。并且跟狗头说：“我大概能明白，你当初遇见梦梦时候的心情了。”

    狗头眯了眯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叹口气，没说话。在他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故事的终点。

    （三）

    我在之前的故事里总是在说，相遇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儿，你不知道明天会遇见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惊喜在等着你。

    但拥有了这份美好之后，我们大概率还要去承受走散时的痛苦。我还记得2018年的夏天，直至现在，它都被全网称为“最美好的夏天”。

    那年我经历了毕业，离开了熟悉了四年的地方，和一群极其熟络的人。这个故事的后半段写在2023年，距离开头已经两年多了，好无语这个写故事极其拖拉的野生作家……

    而那个夏天，是我五年来最后一次身处HLJ，直至现在也没有时间再回去看看。毕业后我特别喜欢的两首歌：张尧的《萨琳娜》以及房东的猫《云烟成雨》。

    推荐给我这两首歌的人，此时均已断了联系。你看，十三说“保持联系”的时候，董小婉有多心动；董小婉决定离开并且断联的时候，十三就有多心痛。

    写到这里由衷佩服狗头，他不止一次和我说过这个故事可能会无疾而终。我问他为啥？你是在董小婉身上看到了梦梦的眼神？狗头点了根烟，老神在在地点点头。

    让我极其无语。

    董小婉在BJ停留了一年时间，至少从她和十三认识，到不告而别的那天计算的话，是整整一年。

    后来回想起来，十三总跟我说，即便最后是无疾而终，但这一年，也是他这辈子谈过得最认真、最上心的一段感情。

    他陪她四处走，疗伤、治愈。十三特地买了个小车，每天接送姑娘上下班，风雨无阻；神经大条的糙小伙子搞了好几本菜谱和煲汤的书，闲的时候就窝在家里研究美食。

    其实从生活习惯和性子上来讲，十三和董小婉是很合适的，他俩凑一起属于“快乐玩伴型”的情侣，无论是出门旅行还是居家过日子，反正是活出了我们这些单身狗最向往的爱情模样。

    写大陈故事的时候，我说过一段话，最后是这样的：那些用时间去慢慢磨灭的过程，会苦到让你宁愿去生嚼一整瓶的止痛药，也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后来十三总是跟我提起这段话，泪眼婆娑的样子看得我巨心疼。这么天真乐观开朗的一个小伙子，咋就能被爱情伤成这样呢？

    十三说，他总能想起那些片段，一起吃过的饭，走过的每个角落，甚至在某个清晨出门前，他和董小婉说了什么话……这些平时不会记起的片段，总是会在某个瞬间突然翻涌，然后让你陷入恍惚。

    后来我们极力帮着十三调节情绪，想来也是让人唏嘘，这些朋友对于“失恋”这件事儿似乎都有了自己专属的心得体会，知道该怎么去转移注意力，知道如何陪伴才不至于让当事人那么难过。

    每次写故事想到这些的时候都忍不住骂娘，这操蛋的爱情啊。

    （四）

    只是在吃饭喝酒的时候，上一秒还在说说笑笑的十三，下一秒就会突然收敛笑容，然后陷入恍惚，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

    狗头总是锤他，说你怎么跟个女孩儿似的？十三苦笑，倒也不哭，就是笑着摇头。

    时至今日，几乎没见过他掉眼泪，起码在我们面前如此，这哥们也还挺坚强的。

    那年秋天，一如往常，早上两个人互相道别，各自去上班，十三数着日子，那是他俩相识一周年的日子，他订了蛋糕和玫瑰，准备早早回家布置一个极其浪漫的氛围，然后再来个烛光晚餐。

    说实话，这小子在跟我们聊这些片段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他这么恋爱脑，从前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以至于他在说一些桥段的时候，枫姑娘看他眼神都变了。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以后找男朋友，还是得长期考察才行……无数个白眼。

    只是白天的他还没想到，家里竟有那么大个“惊喜”等着他。

    十三回到家，推开房门，一切如常，却又极其不正常。他的鞋子、衣物等等日常用品均在，但女孩子的所有东西，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十三有点懵，随后是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的结果。他甚至想报警来着，然后在电视柜上看到了那张字条，那是董小婉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没有任何解释，只是一段话：谢谢你十三，我会永远记住曾经有一个人，让我变得特别温柔得喜欢这个世界。

    寥寥数语，无疾而终。

    十三有点懵逼，在群里发了超级多的语音，大家好不容易听明白，才知道董小婉竟然不辞而别了。我是最后一个来到他家的，到的时候就看到狗头和老严站在门口发呆，枫姑娘和十三坐在沙发上，前者低声安慰，后者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差不多就是故事的结局吧，没有花费太多笔墨讲董小婉，因为从朋友的角度看，我还是会替十三觉得不值当。

    过去很长时间了，我偶尔会调笑着问他，走出来了吗？他撇着嘴笑，点点头，下一秒，十三抬头望天空，然后轻轻叹口气。

    我看在眼里，觉得他这状态也挺好。偶尔恍惚是正常的事情，兮兮和大陈分开之后，枫姑娘总是跟我说，今天兮兮又想起来啥啥啥了……因为一起走过一段路，这似乎成为了所有人都没法儿避免的情绪。

    后来我们去唱歌，十三给自己点了一首《董小姐》，唱得还挺好听的。唱了一半之后他不出声了，低着头坐在那里。

    都以为他哭了，结果哥们拿着麦克风“深情款款”：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丫的有病吧？我们集体咒骂，十三咧着嘴笑。

    可我们也都记得啊，下一句歌词是：这让我感到绝望，董小姐。

    对于真正动过情的人来说，也不知道这种亦悲亦喜的情绪要维持多久。

    叶小枫点了尧十三的《北方女王》，然后把麦克风递给我。这是她最喜欢的歌，也是我和十三最爱的歌，现在是2023年，枫姑娘的故事过去了得有五六年了吧，时至今日我还记得西直门外大街马路牙子上的那些片段。

    只是在恍惚了N多年之后，她也能平平淡淡地去面对那些瞬间了，挺好其实。

    “后来在一个，慌张的夜晚，我找见了憔悴的人。我想你一定，也不能结婚，岁月啊，那就这样吧。”

    曲散，叶小枫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十三的肩膀，说一切都会从容而平淡的。

    十三抬起头，直视枫姑娘。后面的我清楚看到，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睑滑落下来。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十三哭，也是最后一次。

    2023年3月31日的凌晨一点零二分，这篇文章正式结束，这一晚上熬夜写了好久，有些瞬间也让我有点难受。

    点了根烟，打开播放器开始循环那首《北方女王》。

    黄昏你留下了，故事也在心里，循环的单曲被夜风吹散，而那些无疾而终的故事，或许真的就只能像那句歌词写的：岁月啊，那就这样吧。

    （PS：我实在想不出名字了，就用这句词当标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