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怀疑
将帕子收好,寻个时日,她想再去镇上一趟。
一来将帕子还给揽玉,二来可以趁机打探打探揽玉把这案子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午时她熬了一些粥,熬粥其实不难,但生火她不太会,昨日下了雨,屋子里湿气重,火还未点燃,浓烟便冒了出来。
屋子里到处都是白烟。
呛得温南熏眼睛都睁不太开,怕二宝和小宝会呛死,她连忙将两个人带院子里通风的地方,让他们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费了将近有小半个时辰,温南熏总算熬好了粥。
喂两个娃吃完后,她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院门忽然被打开,温南熏偏头望去。
温大宝一脸凝重,走进院子里。
在温大宝的旁边,与他同来的,还有揽玉。
温拿熏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这么快就要被查出来了吧?
温大宝异样的神色和揽玉的忽然出现,加重了温南熏心中的不安。
她收敛好神情,朝两人看去,有些意外道,“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温大宝的步子有些坡着,发丝凌乱着,面色有些苍白,他踉跄地往屋里走着,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跌倒在地。
温南熏连忙上前去扶着他。
温大宝面色微白,他靠着木门,眼神中有几分茫然,“妞妞,我没活干了……”
他的声音发沉。
眼眶微红。
来福楼出了凶案,客人少了很多,马掌柜为了收减开支,辞退一些人,小身板的温大宝成了首选。
温南熏微怔,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被认定为是凶手就好。
但看着温大宝这幅模样,温南熏心里又有些发堵,她明白温大宝为何会这般难受。
自父母去后,全家的担子都扛在了他一个人肩上,他靠着每日去镇上做工换来的铜板,维持着一家四口的开销。
这份工没了,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没关系,我们可以再去找。”温南熏安慰温大宝道,“没关系的。”
“找不到了,没人要我……”温大宝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指,咬牙压抑着,“他们说我太小……想要挣钱,就去做……”
“去做……路边的乞丐……”
温南熏眼眶发热,手指微微颤抖着,“那是他们乱说,世界上能干的活那么多,一定会找到的……”
温大宝抱住腿,将头埋在手臂之下,深吸了一口气,没过一会儿,他重新将头抬了起来。
仿佛方才的悲伤无措只是错觉,再次抬头时,他还是那个稳重成熟、可以让人依靠的哥哥。
他见揽玉还在院外等着,对温如熏道,“有客人在,妞妞,你去倒一杯茶。”
温南熏见温大宝平静下来,点头道,“好。”
他们家没有茶叶,虽说是茶,但其实只是一杯煮开了的清水。
温南熏将屋里的桌面擦干净,茶水摆上,于是去了叫揽玉。
揽玉一直站在院子外,安静地等着,没有踏入门槛半步,直到温南熏叫他进门,他才进来。
温南熏一边走一边问,“揽玉哥哥,是你把哥哥带回来的吗?”
温南熏注意到温大宝的腿摔伤了,而从镇上到清溪村很很多山路,没有牛车,又没人扶着,几乎是走不了的。
“我在来福楼查探时,碰巧撞见他被人撵了出来,他伤到了腿,我捎了他过来。”
温南熏脸上作出了几分愧疚的神情,试探着问,“那不会耽误你的差事吗?”
“不打紧,正好我是来办差的。”
温南熏手指僵了一下,这个揽玉,果然没这么好糊弄。
揽玉走进屋内,没有过多打探屋内的陈设布局,他收敛着目光,在自己该做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坐的凳子是这屋子里最好的凳子,但还是不免有些前后摇晃,温南熏瞧见他面色微僵,身子有些紧绷,似乎在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给揽玉的碗里倒上热水,揽玉只喝了一小口,他放下碗,看着温南熏,“我来是想问妞妞两个问题。”
“第一个,我昨日又去问了一遍马掌柜,请他将在他那里做工的人的情况细说了一遍。”
“问到异常点时,他说有一个小女孩,才五岁左右,却说自己精通算术,想要在他这里找一个算账的活?”
温南熏眨眨眼睛,慢吞吞道“这个人好像是我……”
揽玉看着温南熏,又问,“那你要如何解释,你才五岁,却能精通算术?”
“我骗他的啊……”温南熏露出几分娇憨的笑意,“我当时只是想找一份活养家,想着先干,再好好学习……”
揽玉盯着温南熏看了一会儿,没说什么,继续问,“我后来盘问了在场的客人,我问他们对那名被发现在案发现场的小孩有什么看法?”
“他们的回答大多相同,不可能是小孩,这是他们的一致看法。”
“我细问下来才知道,原本这些人都是在指责那小孩的,可忽然间变了态度,而转变的关键,是你说了一番话。”
温南熏心中一凛,她有些后悔当时耍了一些小聪明,还以为区区一个小镇上,应该没有多少聪明人。
没想到还没出新手村,就遇见了一个。
温南熏尽量保持镇定,“我觉得我说得没错,你看小孩和大人的体型差这么多,怎么可能是小孩子做的?”
揽玉盯着温南熏,目光微沉,“原本确实不可能,但郭勇他醉了酒。”
郭勇是那醉汉的名字,他是附近街头的混子,手里的钱不多,平日里爱消遣,想去怡红院,但无奈银子不够,被人撵了出来。
于是他选择了来福楼,来福楼的招待个个貌美,模样不比怡红院差哪里去,但可惜的一点是,来福楼的招待只能摸,不卖身。
后来他经常借着酒醉调戏来福楼的女子,做过各种出格的事。
听着揽玉慢慢说着郭勇的事,温南熏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喝上两口水。
手心微微沁出细汗来。
“那时你也在后院,郭勇又醉了酒,你真的没看到他吗?”
温南熏道,“没有啊,我一直和阿芩姐姐在一起。”
温南熏咬死了自己和阿芩在一起,只要揽玉没有进一步的证据,是没有办法进一步确认郭勇之死和她有关的。
也就没办法怀疑到哥哥身上。
该问的都问完了,揽玉瞧了温南熏一眼,又看了看温大宝,两人脸色皆没有多少异常,揽玉道,“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
揽玉起身,道别后便出了屋子。
揽玉出门后,温南熏和温大宝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凝重。
温大宝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炉灶旁,从砧板上拿了一把菜刀,藏在身后,朝揽玉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