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被一阵刺痛惊醒，皮肤像被烈火灼烧，血管里似有万千蚂蚁噬咬，一股疯狂的冲动涌上心头。

    余晖痛苦地睁开眼睛，只见东方升起了一抹鱼肚白，然而这阳光没有一丝暖意，照在身上寒冷异常，但又有灼烧感。

    一个恐惧的念头席卷余晖的理智，难道这阳光就是丧尸出现的罪魁祸首？

    灼烧感越来越炽烈，皮肤将要腐烂，余晖已经闻到了自己身上的焦臭味。

    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把还在熟睡的小悦抱到了阳光直射不到的屋檐下。

    余晖察觉到自己的理智所剩无几，他根本想不到诱因居然是阳光，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已经被感染。

    昨晚二人来到天台时碰巧太阳已经落山，所以逃过一劫。而此时已经后悔莫及。

    余晖很犹豫，要不要跳下楼，就此了结，他宁愿终结自己的生命，也不希望祸害他人，与其那样痛苦丑陋被兽性本能驱使的活着，不如最后自己做一次选择。至少是死在自己的理性之下。

    何况，小悦还在旁边睡得香甜。余晖凝视小悦的软软的脸庞，无法想象如此可爱的小女孩变成丧尸的可怕模样，那太残忍了。

    余晖来到天台边，吃力地趴在护栏上，楼下还弥漫着雾气，白茫茫中充斥着血腥味，依稀可见游荡的黑影和残肢碎片，内心出现一股恐怖的永远无法满足的饥饿感，余晖双腿一发力，正要一跃而下。

    “不要！！”

    腰部出现一股往后拽的力量，余晖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画面，小悦焦急地冲过来，拉住了他。随后眼前一昏，沉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隐约亮起一点光亮，余晖揉了揉眼睛，四周漆黑一片，脚下没有触底感，仿佛飘在虚无宇宙中，只是纯粹的“无”。

    巨大的空虚感席卷余晖，身体疲惫异常，但一股暖流正慢慢在流遍全身。

    那光团越来越亮，渐渐幻化成婴孩的形态。余晖恢复了一些意识，但无法判断眼前的状况，但这团光似乎是这片空间唯一的物体，余晖不敢触摸，谨慎地看着它变化。

    婴孩现出了真形。头顶左右各生一赤红小角，毛发不多，眼神尖利，嘴角露出长的出奇的虎牙，背后有双翼，形似蝙蝠，短短的手脚都有利爪，手里提着一根和身体一般长的三叉戟。

    那婴孩甩了甩头，仿佛大梦初醒，灵活的扇了扇翅膀，似乎还不太适应这副身体，狡黠地看了看余晖，似笑非笑，绕着余晖飞了一圈，要把余晖看穿。

    余晖被看的有些不舒服，在这个恶魔模样的小孩面前，自己好像变成了透明人，被看了个底朝天。

    余晖忍不住试探着开口，“这是哪？你是谁？”

    余晖知道这是完全陌生的地方，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甚至逃跑都不知道该往哪逃，再说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丧尸了，至少此刻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索性放宽了心，尝试交涉。

    “哈哈，你居然没有害怕。”那恶魔笑得有些渗人。

    余晖怎么会不怕，手心已经浸满了汗，求生欲望紧绷着余晖最后的理智。

    “如你所见，我是恶魔。”恶魔依然一脸戏谑，把余晖当做玩物，“同时也是你的契约者。”

    “你很幸运，能得到我的眷顾，”恶魔接着说，“你也很不幸，我不认为你能驾驭我的力量。”

    “你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接受恶魔也就是我的眷顾，和我签订契约，获得我的一部分力量，但是每次使用都需要支付‘对等’的代价。第二，成为行尸走肉。”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就是人类所谓的死亡。”

    恶魔双手抱胸，仰躺在空中，三叉戟漂浮在身旁，玩味地等着余晖做选择。

    “代价是什么？”余晖当然不会信任眼前突然出现的恶魔，即使没有真的见过，也至少读到过的关于恶魔的书，天上不可能会掉馅饼的。

    “以后你就知道了。”恶魔虚眯着眼睛凝视着余晖。

    然而此时恶魔和余晖都知道，他没有选择。

    余晖稍稍思考了片刻，与其说是思考不如说是下定决心。他想起了苏洛，想起了独自留在天台的小悦，他知道他此时还不能离开。

    余晖眼神一凝，握紧了双拳，“签订契约吧。”

    恶魔露一脸不出所料的神色，似乎早就猜到了余晖的抉择，轻轻摇了摇头。用三叉戟在空中一戳，浮出一张羊皮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奇怪的文字符号。

    余晖端详了片刻，困惑地看了看恶魔。

    “别看了，你看不懂的。”恶魔不紧不慢地说，“这是地狱的文字，也许有机会你可以去那里学习哈哈，把手伸出来。”

    余晖将信将疑，还是把右手伸到恶魔面前。

    恶魔用三叉戟在余晖食指上轻轻一点，食指上渗出豆大的血滴，但余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血滴异常鲜红，仿佛带走了一丝余晖的精神力。

    “在右下角写上你的名字。”恶魔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余晖一咬牙，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写完的一瞬间，天地色变，大块的黑暗溶解，如液体般流动，流向的终点是余晖的心脏，暗流在余晖心脏处形成一道漩涡，余晖心如绞痛，痛苦地哀嚎，捂着心脏，身体蜷缩在一起。充实的暗黑力量同时涌入身躯。

    黑暗被那契约发出的刺眼光芒取而代之，余晖的意识被光芒照射的模糊不清，渐渐被吸入契约中。

    “对了，我的名字是魔眷。”魔眷当然知道余晖此刻不可能有心情听他说话，猖狂肆意的笑声消散在黑暗中。

    余晖再次醒过来时，身体疲惫异常，仿若已经死过一次了，迎来了新生。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躯，骨骼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嘴里还残留着些咸腥味。

    余晖察觉到自己意识深处有些不同，心神一动，往脑海探查，那恶魔正悠哉侧躺着，撑着脑袋，似乎等待着余晖的到来。

    魔眷挑了挑眉，“你的精神力还不错，以后我就住在你的意识里了，遇到困难就像这样用意念找我，我会赐予你能力。”明明是善意的话，只是魔眷最后发出的两声奸笑让余晖冒了些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