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司马贪宝取画卷
阿七静静坐着,喝着侍者递上来的香茶,轻咂一口,芳香沁入心怀。
众人桌上茶水、瓜果俱已呈上之后,居中而坐的中年男子张口说话:
“我名司马陵,朱雀牧长子,暂定为将来朱雀牧传承者。
今日来召集诸位,想必在座各位都已经知晓缘由,镇中的成年居民尽数昏迷,乃是被妖魔摄取了魂魄,我正是代朱雀牧前来料理此事。
故此我的命令即是牧守的命令,诸位把所知晓的关于此次妖魔的东西,尽数讲出来吧。
飞鸿道人,你先说如何?”
阿七看向师父,师父十数年来从未向自己透露过道号名姓,今日里看司马陵的称呼,师父似乎与朱雀牧渊源颇深,可师父对朱雀牧印象却好像并不是很好?
师父轻轻饮了一口茶,沉吟片刻,
“就目前来看,此妖有两样法宝,第一样便是那由黑色细丝所成的黑雾,第二样是将活人魂魄注入其中的纸人。
这两样东西,黑雾主攻神识魂魄,并能缚住人的肉身,纸人不知疼痛且能学人招式,都不好对付。”
司马陵微微点头,威严的目光扫向赤朱、赤离二人。
赤离抢先说道:“刚刚飞鸿老头已经说了那妖魔有什么本领了,那我就来说说我们能如何对付它,青阳镇中成年居民魂魄尽数被掳掠而去,可偏偏那黑雾无法踏入一间小酒馆的门,多亏一件宝贝。
据我所知,那店中挂有一幅宝画,那幅画有着莫大的神通,恐怕尚在父亲您的修为之上,如果把那画取出,何愁不能降杀那妖魔。”
赤朱按住兄长,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对父亲说道:
“父亲,当日我将阿七兄弟送去酒馆的时候,便已经问过了。
那幅画乃是他们老板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来历已经不甚清晰,这件宝贝唯有一个禁忌,那就是不能拿出酒馆之外,以免为祸人间。
据其祖上所说,这份机缘千年后当有大用,故此代代相传,至今未绝,那间酒馆经历数次翻修也未曾将其拿出过一次,若是将其拿出,顷刻间便会化为飞灰。”
听完他弟兄二人的话,司马陵沉吟良久,依他们所讲,即便在朱雀牧之府邸内,也是镇宅之宝,如果能够拿出来对阵妖魔,自然是再好不过,事后归不归还,料他们也不会有异议。
说什么拿出来便会化作飞灰,不过是哄骗人的把戏,还得等我亲自走一遭之后,再做定夺。
接着人们的眼光都落到阿七身上,等候着阿七有何高见。
阿七沉默良久,大体的情况已经被他们说尽了,那些隐秘之处必不可以对他们言说,一旦秘密被他们知晓,恐怕就出不了营垒的门了。
司马陵微微笑道:“小道友为何沉默不语,让老夫在此苦苦等待啊。”
一丝威压被施加在身上,又感受到言语中的杀气,阿七开口:
“我所说的与诸位有所不同,这个妖魔所用的纸人与黑雾,都有一个共通之处。
那就是都带有幽冥死界的气息,也唯有幽冥深处那些鬼怪,终日与亡灵相伴,才能够修出如此奇诡的法宝,所以这个妖魔的来历甚是蹊跷。”
听到幽冥死界四个字,司马陵面色一变,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收敛起来,惊讶中又带有恐惧的脸色,看上去颇为奇特。
“小道友,你所言当真?”
“千真万确。”
司马陵的面色沉得似是能滴出水来一般,低眉垂目,帐中众人也都静静等待他的命令。
许久,他又复往常威严之态,对在座的诸位说道:
“若阿七小兄弟所言非虚,情况就必须要回报给我父亲,即当任朱雀牧,此事非同小可,待我来调查一番再做决定。
时辰已到正午,诸位先下去用饭吧,侧帐内已摆下酒宴款待诸位。”
到了帐外,太阳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被乌云遮盖,仅能看到一圈圆圆的朦胧白光。阿七询问师父为何也来到此处。师父轻声叹息,目光越发的深邃,沉声说道,若是与当年那事有关,自己是非来不可的。
阿七也不好往下问,去侧帐用了午饭,饭毕,司马陵再度派人来请,邀他们共赴小酒馆查看那幅奇画。
去往小酒馆的路途中,阿七总觉得在被什么注视着一般,十分的不自在。天空中乌云已经积聚起来,遮得不见天日。两旁衰败的白草,还有枯萎的落入泥土中的花朵,都暗暗倾吐着凡人所不可知晓地预言。
天空中大片的阴云此刻已经压在了头顶,镇子中充斥着昏黄的光线,光线弥漫在镇子两旁的楼阁门面所刷的朱漆上,使那种朱红色变得如鲜血一般鲜艳。
来到那幅画前,店内一两个伙计恭敬地立侍左右。
司马陵看见那幅画也是一皱眉头,当年那画笔落在宣纸之上时,本就没有章法,再经历岁月的洗磨,墨色也显得模糊老旧,但他明显是见过此等东西的,已经猜出个大概。
他回头示意阿七等众人退后,他们已经站到较远之处后,天地间一阵凤鸣刺破虚空,赤红的袍子上金色凤凰纹路活了起来,飞腾而起,与虚空中奔来的凤皇虚影融在一处,凝成实体。
那凤凰之影隐约间已有朱雀之形,携着滔天的威势被他凝于掌心,探出手指,轻轻碰触那幅极为潦草的画卷,五指与那墨色相触,一股太阴真水从中涌出化成暗金色蛇形,冲过凤皇之影,直缠向他的臂膀。
画卷中还有一道玄龟之影自太阴真水中浮现,抬脚便镇压下去,见到玄龟之后,司马陵立即收回朱雀神通,画卷之中的涌出的太阴真水与玄龟金蛇当即也消失不见。
与昨日不同的是,司马陵的修为更高,画卷中涌出的太阴也随之更强,画中的笔墨遇强则强,让阿七觉得十分玄妙。
司马陵这一番查探以后,额头鬓角都有汗珠沁出,刚刚距离被此画所伤仅差分毫,这幅画中的笔墨果然绘着极其玄奥的世间大道。
又转念一想,这样一幅蕴有仙家法则的画卷,即便拿出去又怎么会毁损呢,即便毁损,得不到的东西,毁损也就毁损了去吧。
师父飞鸿道人看出司马陵所想,上前出言劝阻道,
“像这幅画卷一般的宝物,朱雀牧之府邸中也不是没有,何必让这件至宝临于险境呢?”
司马陵一声冷哼,径自取下大踏步往门外走去,
“你老了,飞鸿道人,若是做事畏畏缩缩,朱雀牧之府中又怎会有这种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