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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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忆

    不知道白天做了什么,总之是下了班,走在回家的路上。住了十多年的小区,自从上小学就开始在这里住着,熟悉的岔路口,我一点一点看着它成长,看着它从一个双向单行马路变成六车双向马路。今夜,又回到那年少时的样子,那窄窄的路,承载了我不少回忆,每走一步我的年岁都大了一些。

    后面有一辆电车风驰而过,我叫住他道:“老表,带我一下呗,顺路,就前面那个路口。”

    老表转头看看我,来到我身边,笑嘻嘻的看着我道:“来呗,速度点。”

    我上了车,没走两步,我的包掉在了地上,我连忙止住他,让他停一下,我下车捡我的包。“谢谢你,带我这一程就可以了,已经很近了,下面我自己走就可以。”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走了,拜拜。”老表绝尘而去。

    我捡起包包,拍拍上面的灰尘,顺着道边的长阶,像儿时一样在上面跳阶,行进之间玩的不亦乐乎。到了小区入口,灰色的水泥墙上贴满了各类广告,我伸着脖子探究有没有新上的报刊,毕竟那个时候五花八门的报刊封面,总有让人心跳的高挑女郎。

    坏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已经搬家了,虽然离这个小区不远,但终归是换了地方,在今晚出发路口的东面。看来无论如何,都要再回去一次了。在回去的路上,我摸着绿色的围挡,上面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指尖磨砂的触感,对比着清晰的印记,脑袋空空,只是惯性的向前走着。

    到了路口,这里新发生了一起车祸。至少我是这么想的,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观看,不远处的电线高岗处被几个顽童占领,嬉笑的指着圈内品论。想来是车祸无疑了,交警在里面协调,双方各执一词各不相让,好好的一个路口堵的死死,我就来当一次看客吧。

    咱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只看到一个老太太躺在车的下面,人应该没事,旁边哭丧着脸叫大家评评理的应该是她的儿子儿媳,周围让老太太起来的应该是街坊邻里。光是站在旁边,就能感受到一股悲哀,不知道是这种无力的抗争也好,还是对这种恶意抗拆的冷漠。

    “大家都来评评理,我家就这一套老房子了,说拆就拆,以后我们住哪里去啊?”那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车轮旁向四周申诉。

    “是啊,我们可怎么办!”旁边应该是他媳妇。

    “大嫂,你先起来,这样不合适,地上凉,别伤了身子。”旁边有些年岁的男子正在劝说工程车下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不过老太太没有任何表示,双手戳在袖子里,双目一闭,不管他人怎么说,就是不动地方。

    “大娘,您先起来,有什么事儿?我们可以慢慢说。”警察同志想必碰上这种事也头疼吧。毕竟人家是拧成一股绳,铁了心了不让你拆人家房子。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感慨。到底是赔偿不够恶意强拆,普通老百姓无力抗争,只能用这种决绝而有失尊严的方式抗议。还是,纯粹为了获得更多赔偿扮丑演出这场闹剧,对于我而言,都不那么重要了。老太太从容不迫的态度让人钦佩,像极了那个在危险中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要伤了猎物皮毛的父亲。

    这么一折腾,天色更晚了,先回家是第一要义。在长阶上蹦蹦跳跳,诸事烦恼皆速速退散。走上斜坡的时候,后面跟上了一辆车,我避让开来,毕竟路比较窄,过一辆车富裕,路边不知道哪家停了一辆,这就让路线的很紧张。suv啊,打屁股,橙红色,看着挺好。我家在三单元三楼,进了小区以后我直接就进了一单元,行为和目的地冲突了,但这时我没有感到丝毫不妥,顺带还脱了裤子,只留上衣。来到三楼,一看门饰,不对啊,走错了。着急忙慌的下楼,因为脱了裤子步子也不敢迈太大,还好是天晚,楼道里没人,羞耻感消失了一些。来到三单元,定了定神,好巧不巧出来一阿姨,看了我一眼就走开了。还好没认出来,认出来就尴尬了。我刚进门洞,那阿姨折回来拍了拍我说:“你不是那谁谁谁么?呦,都长的这么高了!真好。”当时的心情怎么说呢,不是说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是觉得阿姨的脸越来越来白,越白上面的黑点就越明显,然后整个画面开始扭曲,至于后面阿姨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到了,只是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

    “回来了?站这干嘛?”这是我老爹在问我。我这才回过神来,天已泛白。

    父亲站在楼梯上,身材消瘦了不少,虽然从没见过父亲消瘦的样子,但我知道那就是父亲。父亲从我身边走过,走向他那破旧的面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