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域国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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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梦 残风摧弱柳,风潇雨晦

    卉低着头抚摸着那块手链,觉得自己的视线再也挪不开。直到她听到那句“除非....除非只能用东西来交换”,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对她耳语,“戴上它,它就属于你”,还没等卉行动,手链已经自动戴上了她的手腕,她大惊失色却又有点兴奋和激动。还没问“要交换什么”,她感觉被人轻轻一推,意识完全模糊,父亲的身影慢慢在眼前扭曲融化,而自己也掉进了那块琥珀手链里,正与喊她,她也无法动弹。

    周围幻化成一片黑夜,而卉恰恰就站在这黑寂的中央。这让她惊吓的说不出来话,她大喊着:“与哥哥,与哥哥......”这声音却在空荡荡的四周回荡,四处响彻着“与哥哥,与哥哥,与哥哥,与哥哥”的嘻嘻声响,诡异极了,再传入卉的耳朵里,让她更加害怕心慌了。卉想大声哭出来,却发现自己只是发出呜咽的声音,而这个声音又回荡起来,她害怕的瘫在地上,四周是无声的黑,她恐惧到极点,无所适从。

    她不敢呼吸,看着周围的一切,四周才慢慢的显现出来。风轻轻吹动柳树垂叶,发出“簌簌”的声响,一座座奇形怪状低矮建筑缠绕着四周围,这景象像是在哪里出现过一般,她的身旁,是一座白色的巨大花坛,像是一幢宏伟的坟墓,黑色的土壤中插满白色夺目的十字架。即使身处黑夜,却依旧可辨花丛轻轻随风摇曳,一朵朵诡异艳丽的花竞相开放,朝着她尽情的笑着,奇异的香气熏得卉想要眩晕过去,她仿佛听见里面传来“嘻嘻”的笑声。卉浑身打了个寒颤,她捂住耳朵,眼睛因为极度恐惧睁得大大的。她告诉自己:“不怕,不怕,我不怕”转而就呜呜的哭起来,小声喊着“与哥哥,与哥哥”的名字。

    突然她的眼睛里出现了点点火光,远处传来争吵的声音。卉站起来想大声呼喊,奔过去求救时,却隐隐约约看见几十个穿着战甲的男子手拿着刀,在火光里厮杀,血溅到火光里,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黑烟在火光里升起。只听见卉一声尖叫,吓得靠在了旁边的树上。红光里的男人似乎像嗅到了什么气味一般,朝花坛奔来。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多的男人出现在卉的面前,他们头发凌乱,全身都是血,甚至有的伤口还在汩汩的冒着鲜血。卉吓得瘫坐在地上,这些男人都在逼近她,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仿佛在争夺一只猎物,喊着:“杀了她!杀了她!攻占这座城!”

    只见卉半爬着向花坛退去,她惊吓着语不成词,凌乱的头发披散下来,白色耀眼的巨大花坛,一朵朵妖异的花盛开的更加灿烂了,伸长了脖子迎接这位单纯鲜活的可人儿。就在她跌跌撞撞的摔进花坛的一霎那,一朵巨大的花接住了她,吞了下去。

    花坛的下方是一个犹如人间炼狱的地方。地上到处躺着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长满了脓疮,在地上呻吟着。旁边角落,一条骨瘦嶙峋的肮脏野狗肆无忌惮的撕咬着一条胳膊,吃的津津有味。不远处,黑烟缭绕,火堆四起。一具具尸体在木头草堆上焚烧,有的正燃起熊熊大火,有的已经变成一团缩小扭曲的白骨,空洞洞的瞪着天空。对岸的河水静静的流淌,河的岸边是漂浮着一具具腐烂浮肿的尸体,有人把直接烧好的骨灰撒进河里。哭声,笑声,逃窜声,尖叫声,都抵不过灰黑色天空上方飘来的悠远的圣歌。有人托载着一个瘫软的人,就地放下,卸下草垛,开始点燃。卉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哪了,她吸入肺里的是一团团烟尘,她的恐惧已经无法表达,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景,她感到一阵阵窒息。

    她呕吐起来,晚上吃的那些饼干早已吐尽,剩下的就是她的眼泪和口水。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恐惧、难受、害怕席卷而来,她不知道往哪跑,怎么会到这种地方。她吐着走着跑着咳嗽着,两腿瘫软,所到之处,土地上都是烧的黑黝黝的一片,路上崎岖不平,不是踩到死人就是奄奄一息的活人。卉一边哭,看也不敢看,跟着一拨逃窜的人在路上到处跑。

    “瘟疫啊,吓死人了,快点跑啊!”人群中有人喊着。卉顾不上什么了,只顾跟着跑起来。一群人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午夜的风声呼啸着由远及近,那条河流在中途已经干涸了,周边长满着密密麻麻的草丛,枯死的胡杨还坚韧的插在沙土中,断壁残垣,满目苍夷,触目惊心。卉太累了,又累又渴,她的嗓子已经嘶哑了。

    天亮了,卉只感到身上无比的炎热,鹅黄色的沙土在晨阳的照射下泛着金色、冰蓝色的光。卉仿佛置身于一片海洋,浪花翻滚,卉在水里呼喊,窒息的感觉将她包围,谁也听不到她的呼救。蓝色金色炫目的色彩让卉一次次晕眩灼烧,犹如烈日炙烤着架在炭火上的每一片肥肉。

    “流沙,啊!”人群里有人喊着。狂风掀起,漫天的黄沙飞奔而来,遍地的沙子犹如小河哗哗流动起来,一群群人脚底开始漂浮,风沙迅速将他们卷入怀里。卉的口腔浸入沙子,她一脚踏空,在漩涡里终于倒下去。对她而言,暂时的苦难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