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风满清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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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那位僧人

    菜花村,距离皇城几十里外一处不起眼的小村落,因盛产油菜而得名,村里男耕女织,到了季节,榨些菜油,拉到皇城贩卖,虽不富饶,但生活的到也安静平和。

    早些年,战事快熄之时,村口不远处一座没什么香火的破庙内,突然来了个僧人,据说当天他来之时,浑身浴血,跌打滚爬,似有伤在身,进庙之后关门三天三夜,期间偶有惨叫声从中传出,搞的村内人都心慌慌,大家正合计着准备去报官之时,他开了门,一身破旧袈裟,像是从庙内随意翻出而着,满脸堆笑,对村内人说,“各位施主还请放心,我乃驻庙僧人,来时偶遇盗匪,大战之后受点轻伤,多有打扰,以后我就驻在这座破庙内给你们请愿烧香,保佑村内平平安安,不受世俗叨扰。”

    村内众人看他面目和善,态度谦卑,虽然有所怀疑他说的话,但当时那个环境,谁没有点苦衷呢?他们想着或许这位僧人也是一个为逃避战事而来的可怜人吧,便不在追究什么,让他安心住在庙内。

    多年过去,僧人早已和村民们混熟,虽然他住在寺庙里,但从没有人听到过他诵经念佛,也从没人看到过他主动点香朝拜,不过平时有些丧葬开光之类的俗事大家也乐得叫他帮忙求个安心,他也总会煞有介事的一通忙活,时间一长,村民们也都接受了这位没什么僧人样子的“僧人”。村里的孩子见到他,老是没大没小的酒肉和尚酒肉和尚一通乱叫,他也从来都是笑呵呵的毫不在意,有时候还会和孩子们追逐打闹到一起,逗的孩子们笑个不停,村里众人笑嘻嘻的看他这样,也一直把他当做是因为战事影响而遭难至此的普通人,渐渐的都将他当成了村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开国皇一统天下后,再无战事,同时制定的国策便是为民求安,民间终于迎来了盛世,那些年,菜花村的村民们还有很多去了皇城做点小买卖,日子也越过越好,大家凑凑钱,还为村口寺庙重新改造了一番,乐得那个酒肉和尚笑意更浓了,做足了姿态给大家伙道谢。

    然而好景不长,盛世刚刚到来,开国皇战中暗疾复发,没几日便仙逝而去,当今圣上继位,但这刚刚上位的太子爷,坐上龙椅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大摆宴席,摆了7天7夜,请遍了各路官宦子弟财主富商,宴席之后第一次上朝,便躺在硕大的龙椅上睡了过去,朝中众人面面相嘘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站着等到了午时圣上睡醒了挥手让他们离去才作罢,大臣们摇着头黑着脸,但又不敢如何,只能怏怏而去。

    由于新皇继位只知玩乐,朝中很多事臣子又不敢擅做决定,然而禀奏之事都被扔到一边,渐渐的,很多空有一腔热血的有志之士寒了心辞了官,圣上周边围满了只会阿谀奉承之辈,刚到来没多久的盛世也悄悄动荡了起来,连皇城周边的山上都有了山贼草寇,虽然他们不敢进皇城,但周边的村寨可都遭了殃,菜花村,便是其中之一。

    那一日,村民们刚从皇城卖了菜油回来,现在盛世动荡,普通百姓又要为生计发愁了,所以拉出去的菜油又拉回来不少,收入微薄,众人正在唉声叹气之际,村口突然来了一堆骑马的草寇,进村就喊着要他们卖油的钱,但是看到村民们颤抖着手捧出的一点碎银,当时就翻了脸,要抢村内的东西,甚至还打伤了几人。

    村民们正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村口庙内的僧人走了过来,“各位贼施主,你们这是何必呢?”他依然满脸堆笑,不过眼中的光芒有了一丝厉色。

    “贼……会不会说话?!死秃驴少给大爷我管事,刚刚路过你的小破庙,想来也没什么好宝贝,没进去抄了,你这会儿又跑出来自寻死路?!”众草寇其中一人大声回答道。

    “贼施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破庙虽小,五脏俱全,你为何不进来看看?看看又不用钱,万一看上点什么不挺好吗?尔等偷鸡摸狗之辈,到庙里看看说不定还能镀上一层佛缘,哪天西去了说不定还能不做那孤魂野鬼呢……”僧人摇头晃脑的念叨着。

    “嘿!你这死秃驴!罗罗嗦嗦一大堆!咒老子呢!看我不劈了你!”草寇大喊着提起刀就向僧人劈了过去。

    村内众人大惊,此时都急了,但是又没那本事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大刀迅速向僧人靠近,慌的几个村民都挡住了眼睛。

    “唉……没想到,皇城附近都有了这等残暴之辈,盛世无望……”僧人平静的声音传来,摇着头感叹道,随即只见他漠然的伸出双指,毫无声息的便将劈到头上的大刀夹住,冷冷的说道,“贼施主,你这是何必,杀人,可是大罪……”

    此刻,那些草寇呆住了,一众村民也呆住了,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夹着大刀的手,这僧人……空手接白刃?这穷乡僻壤的怎会有此等高手?

    “各位,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还请速速退去。”僧人放开手,冷冷的朝着周围的草寇们说道,“以后,我也不想再看到各位出现在附近,不然……别怪我破了杀戒!”

    草寇们看着僧人泛红的充满杀意的双眼,意识到此刻这僧人的话也许并无虚假,互相看了看,骑上马,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村子。

    村民们傻傻的看着眼前的这位熟悉又陌生的酒肉和尚,几个孩子甚至因为他散发出的那丝杀意而往家人身边使劲躲了躲,刚刚看到草寇都没有害怕成这样。不过下一刻,盯着草寇离开的僧人突然转过头笑了笑,那副和平时一样的嘴脸又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没事吧?呵呵……我演的怎么样?吓跑他们了吧?哈哈……”只不过,此时村内众人看到眼前的僧人又恢复成以往的样子之后,都觉得怪怪的,也许……刚才那样才是他的本色?那个充满杀意的样子,可不像是随随便便能演出来的……

    “大师……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个站在前方的村民壮着胆子问道。

    僧人闻言收起了笑脸,低头想了想,又看了看周围人群有些疑问,又有些害怕的脸色,甚至几个孩子看到他的打量,赶紧避开了双眸往家人身后靠了靠,他稍有些自责的说道,“各位别见怪,我只是为了躲避当年的战事躲避曾经的江湖恩怨而跑到这儿罢了,确实经历过一番生死之战,对各位我还是充满感激的,曾经刚住下时我便答应过你们,保佑村内平平安安不受世俗打扰,这……不就是吗?”说完,他对着众人充满歉意的笑了笑,“如果各位不放心我继续留在这里,我离开便是。”他起身拱手拜了拜村民们,“多谢大家的收留之恩,在下这些年在此地过的甚为开心,他日若有缘,自当还会再见!”言闭,他转身就向后走去,留下一众满脸复杂之色的村民。

    “那个……大师……你能教教我刚刚那招吗……”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传了出来,大家转头看向旁边一个还抓着家人衣角的孩子,那孩子见所有人突然看他,又怯生生的躲到了家人后面,然后又偷偷露出双眼看着不远处背对着他的大师。

    僧人脚步停住了,但是并未转头回答,他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此时刚刚赶来没多久的村长也连忙说道,“大师……你……你这是何必,当年能相遇便是缘,你这些年也帮了我们许多,咱也早就把你当成了自己人,刚刚大家也只是觉得奇怪罢了,你这一离开,我们村口那破庙不是又空了吗?谁还给咱们请愿烧香啊?我们这些老人走的时候,谁给我们念经啊?”

    “是啊大师,我们也就是随便问问,你别往心里去啊!”

    “就是嘛!不说就不说呗!村里人哪有说走就走的!”

    “大师!你也教教我啊!”

    此刻,村民们都忙着喊道,其实乱世之后,大家都不想再随意失去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这里也有很多村民是当时为了躲避战乱而跑到这个山坳里的村子安了家,谁都有曾经,但是谁又在意呢?乱世之中,相逢便是缘,能住在一起那么久,互相之间早就有了依赖,谁也不想第二天起来,看到村里少了谁,这种失去的感觉,太令人不安了。

    僧人听到大家的话,内心充满感动,他仰头收了收那被风吹下来的泪水……嗯,他自己就是那么想的,风真大……随即转头又对着众人笑呵呵的说道,“来来来,刚刚谁想说学来着?学会了包你们满意,再也不怕那些个山贼草寇!你?过来我看看,嗯,不错不错,是个练武的料!你?!你年纪比我都大还学什么学!种你的田去……”大家围着僧人,一众人闹腾的往村内走去。

    这件事之后,村里众人隐隐的都开始以僧人为中心,但凡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找他商量,不过僧人依旧是那个僧人,大大咧咧脾气也一如既往,虽然有些不耐烦大家老找他,但总是嘴上嫌麻烦,事情又都给帮忙办好了。

    不过,村民们不知道的是,草寇离开的当天晚上,僧人又找上了离村子不远处正在商量着什么的草寇们。他们正合计着第二天再上门找那秃驴的麻烦去,那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不成?也不知道当时是着了什么魔,居然被吓跑了!不过,下一刻,他们明白了,僧人毫无动静的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身如闪电,直接挥手而下,拧断了在场所有草寇的一条腿一只臂膀,并威胁他们,如果再胆敢靠近这个村子,下一次,就不是断!而是斩了!众草寇被吓的一边哀嚎一边点头,连忙互相搀扶着上了马,跑了……僧人冷冷看着逃离的草寇远去,才回到庙内睡下,摸了摸枕头内的什么东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