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域:交错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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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戮血秋霖(五)

    厄勒卡缓缓站起身,脱去被火焰沾染的外套,甩到一旁,语气轻蔑地说道:“龙祖的右臂,原来是你啊。”

    “哦?”背上燃着火焰的珑人饶有兴致地说:“你知道我?原来我这么出名。”语气中充满了恣意的张狂,似乎完全没有听出厄勒卡话语中的蔑视。

    “珑人族的四大勇者嘛,不过你的名字我可不知道。反正就是一群没完没了念叨死了快七百年的老祖宗的小屁孩而已。要是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我可能还会放你生路,现在,你成功惹恼了我。该付出代价了。”

    厄勒卡冷峻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雕龙长棍的重击已经到了胸前。其实厄勒卡的速度并没有达到压倒性的地步,但他的步法格外诡异。与其说是速度太快导致对手难以招架,倒不如说是攻击的方式太过诡吊,让人反应不及。

    珑人勇者反应到厄勒卡的攻势时,对方已经欺近到了身前,防御肯定是来不及了,珑人勇者干脆龙爪猛挥,准备以伤换伤。却不曾想厄勒卡这一击是前推的力道,长棍的顶部点在胸口,强劲的冲击让珑人勇者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用尽力气的一爪完全打在了空处。看起来就像是珑人勇者在无意义地挥手一样。

    由于挥动龙爪的力道,珑人勇者没能立刻调整姿态,整个人上身向后倾倒。这时,厄勒卡已经闪到他的身侧,矮下身一棍打在他支撑身体的小腿上。珑人勇者吃痛,在差点摔倒的瞬间用尾巴撑起了身体的平衡。借机转过身,想用龙爪去抓厄勒卡的头。

    厄勒卡见没能将对手击倒,迅速向后跳开,可那龙爪竟然在力所不逮之际猛然伸长了一截,锋利的爪子扣在了厄勒卡的雕龙长棍上,其中一根手指在他的肩头划过,差点横切脖颈。

    “呦?”厄勒卡惊呼出声,龙爪的突然伸长他确实是没考虑到。但这种仓促间的反击力度并不强,厄勒卡轻松地甩开了龙爪,随后脚下用力不退反进,灵巧地闪过珑人勇者锋利的爪子和燃着火焰的尾巴,再次突入到身前。

    虽然看起来是厄勒卡径直突入,实际上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身体不断地左右腾挪前进。看在珑人勇者眼中,几乎都是不真切的残影,甚至没有看清厄勒卡什么时候收起了雕龙长棍。珑人勇者的眼睛根本无法跟上厄勒卡的动作,分明有时间应对,却没法做出有效的反应。

    厄勒卡欺近珑人勇者胸前时,他已经从绛紫色烟雾中抽出了一把造型奇异的银色短刀。

    这把刀的刀身不是正常的笔直,而是向树杈一样带有弯曲和分叉,有点像是树叶上的脉络,带有弧度的刀刃上不规则地分布着六个刀尖,闪闪的寒光在离开烟雾的瞬间就让周遭的温度降下了许多。如果不是两人正处在燃火的街道上,仅仅是拿出这把银色短刀,周围就能结下细小的冰晶。

    刀刃插进珑人勇者的身体后,厄勒卡手腕抖动,刀刃带着血肉翻转开来,在胸口留下一个多半截手指深度的圆洞型伤口。如果厄勒卡继续用力,应该能够直接刺入对方的心脏。但厄勒卡并未如此,而是再次从珑人勇者身边跳开,珑人勇者胸口涌出来的血肉丝毫没有溅到他身上。

    厄勒卡跳开后在对手身侧站定,刚才的一击令珑人勇者的呼吸加重了许多,怪异的刀刃在他身上留下疼痛异常的伤口。由于他的右手是龙爪的姿态,只能用左手捂住左胸口,伤口中不断有鲜血和碎肉顺着指缝滑下,凄惨中还带着几分滑稽。

    厄勒卡手上的银色短刀已经不见,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手里的武器就突然消失了。厄勒卡两手空空地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下一次将不会留手,现在你想要回答问题了吗?”

    “开什么玩笑,狂妄的人类。”珑人勇者大声叫嚷着,背上的火焰忽地壮大起来,并试图填补胸口的伤势,他的嘴长大到可怕的地步,将周围的火焰吸入体内。但周围的火焰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消失,反而越发炙热起来。不过这次他胸口的伤并没有因为火焰的进入而弥合,反而出现了抗拒的姿态,仿佛盘踞在伤口中的力量要把外来的火焰驱逐出去,其结果是胸口的伤更加严重了,甚至掉落下零星烧焦的肉块,也不知道是火焰失去了控制,还是珑人勇者的控火能力不到家。

    愤怒的珑人勇者也不再顾及自己的伤势,只见他伸出展开手掌的右臂,龙爪之中闪动出一个橙黄色的图案,一束炽烈的龙息从他的爪子中间喷吐而出,直奔厄勒卡而来。

    “还能用‘龙语’,有点小瞧你了。”厄勒卡的语气同样轻蔑,他甚至没有躲避,一动不动地迎上火焰龙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看起来他连手都没抬,就那么平静地站着。炽烈的火焰在厄勒卡身前被未知的力量强行分裂成两股,从身体两侧掠过,不曾触碰厄勒卡分毫。

    倒是他身后的建筑遭了殃,珑人勇者的龙息火焰直接将其烧成了灰烬。连带着有一队靠近附近的军士也被这记龙息波及,转瞬间烧成了灰。

    龙息持续的时间不算短,但是很遗憾,直到珑人勇者露出难以为继的疲态,首当其冲的厄勒卡仍然一点事都没有。

    “这,这怎么可能?”珑人勇者露出惊慌的神情,虽然肯定不及当年的祖龙,但他有信心自己的龙息可以击杀任何人。曾经的蜴人王都不敢说可以正面接下这一击,可眼前的人类却做到了,而且还做的游刃有余。

    等到龙息停止,厄勒卡再次抽出雕龙长棍飞身上前。已经乱了阵脚的珑人勇士在厄勒卡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珑人勇士试图跳进燃烧的火场以便重新得到力量,厄勒卡却在他行动之前用长棍扫出的风吹熄了近处的火场,反手一棍将他抽回到无火的场地。

    “什么龙祖啊。你的力量大概来自于某个古龙的残骸吧,除了半吊子的龙息,还能做什么?”厄勒卡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珑人勇者说道。

    随后,厄勒卡一脚踩住他的龙爪,高举长棍朝他的肩膀狠狠砸下。力道之强竟在折断手臂时留下了一条竖直的平整断面,长棍被他用出了砍刀的效果。

    珑人勇者叫唤着想要逃走,挣扎起身还没走出两步,他的尾巴就被厄勒卡的长棍钉在了地上。厄勒卡缓缓走到对手面前,用银色短刀连刺了几下大腿,然后将刀锋轻轻放在珑人勇者的脸上,再次说道:“这次,你想要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想,想,我回答,我回答。”珑人勇者已经被厄勒卡压倒性的力量彻底击溃了,不仅仅是战败,就连精神都被彻底征服了。从始至终,厄勒卡都没有动用气力,除了奇异的步法外,也没发觉他使用什么复杂的招式,两把武器除了一看就不一般的造型,似乎也没有发挥出太特别的能力。可就是这样,他依然败得如此彻底。这位珑人族中首屈一指的勇者在厄勒卡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联想到不久前自己的狂妄,简直愚不可及,现在的珑人勇者已经满脑子都是懊悔了。

    “那就说说吧。我不知道的计划是什么?”厄勒卡一边问,一边又给了对方两刀,都是扎在不致命的位置,连续的剧烈的疼痛会让大脑反应迟钝,他在用这种方法刺激对方说实话。

    “我,我们是被派过来夹击楼堡的。我们从西边的大森林里摸索了十多天才来到附近,误把镇边的堡垒当成了楼堡。发觉走错了的时候,却看到了梦王要求的长发女人,就在今天白天。”珑人勇士坦诚地说。

    厄勒卡一刀捅进他的腹部,威胁道:“胡说,我的巡逻兵白天根本没见到你们出现在镇子附近。你们从哪看到长发女人的。”

    “不,不,不是亲眼看到。镇子里有我们的眼线。是受梦王控制的人类昨天看到的,今天白天通知了我们。”

    厄勒卡手上的动作松了松,他认为对方说的是实话。于是转而问道:“为什么要杀紫色长发的女人?”

    “我不知道。梦王就说让我们杀她,还说成功的部族以后可以得到更多的家畜和奴隶。最先是狼人找到了目标,但没成功。后来蜥人族见到了她,尝试了两次都失败了。负翼族和蜴人族都参与了,我们珑人没理由不争一下。”

    “按你们的计划,配合袭击楼堡的时间也是今天吗?”

    “对。长老说楼堡边上有个小镇子,让我们到镇子上放火,引起混乱。让正面进攻的部队有机会攻进来。”看来他们的目标原本是轻语镇,却被这家伙误会成了秋霖镇。

    “结果你们跑到这来了。真成。还有一个问题,这次进攻就是总攻了吗?比原计划提前了二十多天,怎么回事?”

    “原计划?什么原计划,我不知道。告诉我的就是今天。”

    “你们的梦王还告诉你们什么了?”想来这群珑人只是被利用,不知道原本的计划也不奇怪。

    “没了呀。他都是通过二长老给我们下命令。我都没见过本人。对了,你真的是厄勒卡吗?梦王说过,楼堡后面的厄勒卡不会动手,让我放心地去攻击楼堡就行。”

    其实厄勒卡起初的确没打算出手,否则秋霖镇也不会被破坏到这种程度。他是看到利娅和尤菲受到攻击,心有所处才临时决定动手的。

    “目标就只是楼堡?”问话时,厄勒卡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

    “对,就是楼堡。”珑人勇者的气息已经开始减弱,没有了火焰进行补充,厄勒卡的银刀又特别适合放血,接连扎了七八刀下来,他的身下已经积累出厚厚一滩血泊,尤其是齐肩断掉的右臂,出血简直像个泉眼一样,这样下去就算厄勒卡放过他,他恐怕也没多少时间了。

    厄勒卡还想再问些别的,却见到一队十人的军士来到了近前。厄勒卡四下观察,这队人之前应该是被火焰挡在了两条街之外,刚刚战斗中弄熄了火焰,才使他们得以来到近前。

    “将军,”为首的军士刚开了个头,就被厄勒卡打断道:“这附近就只有你们吗?”

    “啊,嗯,是的将军。火势太大,大家尽可能救助镇民去了堡垒,我们是最后一批,确认没有还活着的受困镇民了,在撤离的中途偶然看到了您。”队长的回答恭恭敬敬。

    厄勒卡叹了口气,考虑到和珑人勇者的对话可能会被听到,他不得不狠下心来。这批军士都是磐石军团的旧部,去年能从磐石堡逃出来已是万幸,现在却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虽然十分痛心,但下手时却毫不手软。只见那绛紫色的烟雾腾地闪现,然后迅速笼罩住军士们。厄勒卡轻声吐出一句:“对不起。”十名军士血染当场,全尸都没留下。

    “好了,现在该你了。”厄勒卡像是要把亲手杀死部下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一样,手上的刀子在珑人勇士的胸口和腹部反复进出,即使他断了气也没有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