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族人，亦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当他停下来的时候，身前在无任何一个还能站着的族人。

    即便是在幻术之中，即便是他重复了这件事数百次，但每一次面对族人们的尸体，他都打心底里觉得恐惧！

    充满血丝的双眼木讷的看向身后的深巷。

    在巷子的尽头，是他曾经的家，在那边他的父亲，母亲正等着他，在那边他所疼爱的弟弟与妹妹正躲在房间里窥探大街上的情况。

    “呼……”

    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就算是自己不去面对自己最不想面对的那一刻，幻境的力量也会带着他过去。

    拖起卷了刃的长刀，鼬一步一步的走向巷子深处。

    仍然是家门前，仍然是被父亲堵在了门口。

    看着眼前的人，鼬疲惫的闭上双眼，有时候他是真的想要就这么死了算了。

    “鼬，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富岳的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样平静，没有质问，没有斥责，仅仅只是这平静的一句话。

    “父亲，这场战争宇智波打不赢，放弃吧，我不想让佐助和纱织因为家族的愚蠢决定而枉送了性命！”

    鼬如此的回答着，脸上没有丝毫后悔。

    “你也拥有万花筒写轮眼再加上我的万花筒写轮眼，宇智波为什么会打不赢这场战争。”

    “果然还是这样……”鼬心里长叹一声，这个对话他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次。

    也正因为如此，鼬已经厌倦了解释。

    “父亲，既然我们所看到的结局不同，那就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佐助和纱织，所以为了他们，只能请您死在这里了！”

    富岳似乎是没预料到鼬会这样说，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正想开口的时候，富岳发现自己眼前一晃，随后整个幻境结束，而鼬再一次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那座山崖，止水自杀的那块地儿……

    “别拦我哦，鼬。”

    止水依然是面带着微笑留下了他最后的遗言，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坠下山崖。

    “嘭！”

    鼬猛的跪了下来，即便是膝盖撞破了口，他也没有觉得丝毫疼痛，泪水无声的落下，他真的快要崩溃了。

    “我明明知道只要自己动手杀了止水，这个幻术就会结束，可是，可是我做不到啊，佐助！”

    解开这个幻术的方法，鼬早已摸清楚，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他做不到。

    因为止水是他的挚友，是他的人生导师。

    当初正是止水领着鼬理解到了所谓的火之意志，他也因此成为了双面间谍，最终更是犯下大错。

    尽管灭族之举还有保护弟弟妹妹性命的意思在其中，但鼬心里很清楚，当初做出这个决定，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想要继承止水的遗愿。

    保护好村子。

    而如今，这个幻术之中，鼬几乎是被佐助强迫着做出第二个选择，协助家族与村子开战。

    这一战，他知道会是两败俱伤，也许宇智波会胜利，自己的父亲也会成为火影。

    但经受如此一场内战，他国又岂能放任不理，到那时更大的战争将会来临，而宇智波一族能否挡住？

    也许只有他国入侵的时候，这个阶段的佐助和纱织拥有他所见到的力量，才能保护好宇智波一族吧。

    幻术中的场景不断变化，鼬一直保持着跪着的姿态没有任何动作。

    他已经累了，就这吧，就在这幻术之中让曾经因为自己的决定而枉死的族人们将一切不满的情绪发泄在自己身上吧。

    苦无一块一块的割掉鼬的血肉，他没有痛呼也没有阻止，任由自己被愤怒的族人们凌迟分尸，然后再次回到山崖……

    不过这一次他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止水最后的遗言。

    略微抬头，鼬看见佐助出现在本应该是止水所在的地方。

    “佐助……”

    还很年幼的佐助手里提着止水的人头冷漠的看着鼬，“即便经历了这么多次，你还是不愿意改变你的想法么！”

    “你明知道，只要动手杀了止水这个万恶之源，只要放弃了你那该死的火之意志这个幻术就会结束，为什么不去这么做！”

    面对佐助的质问，鼬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知道，佐助之所以为自己特意准备这么一个幻术不过是心里对自己还抱有一丝希望。

    只要自己按照他的意愿做出选择，那么他们兄妹三人现在这矛盾的关系便可以得到缓和。

    但如果真的按照佐助所设想的做出选择，那自己还是自己么。

    鼬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与木叶绑在了一起。

    无论如何，唯有那份信仰不可辜负，因为一句“这就是我理解的火之意志”便是自己的全部。

    “也许你还无法理解，但是佐助，当你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信仰过后，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想法。”

    实力上的巨大差异，让鼬放弃了劝解佐助的打算。

    其实他早就明白，如今的佐助和纱织已不是他自己能够掌控的了。

    他们的力量达到了这个世界所不能理解的地步，他们的未来也许会有更加广阔的舞台。

    木叶于他们来说似乎是真的小了很多。

    “在我四岁的时候就跟随着家族走上了战场，在那个炼狱之中我一直在思考忍者之间为何要进行这种无休止的战争，忍者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直到我遇见了止水之后，从他那里我明白了些什么，也许是因为我们的力量有限，所以只能想尽办法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一切，而村子就是将这个所在意的一切集中起来的一片净土，我想保护的不是单纯的家族，亲人，也不是你们想象中的火影，长老，而是木叶这片土地，仅此而已。”

    “不过，你和纱织可能会不一样吧，因为你们的力量足够强大，你们拥有我所不具备的自由，甚至于只要愿意，你们可以随意的改变这个世界，就如同现在这样，只因为你们的决定，忍界空前绝后的团结了起来，我不认为各国首领都是抱着保护世界的想法而加入这个由晓和木叶发起的忍者联盟，归根结底他们不过是在理解到你们的力量强到他们不可抵挡的地步过后所采取的报团取暖措施。”

    “你们的未来我无法预见，不过不论你和纱织最终会成为什么样子，我……永远爱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