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花灯夜(三)
吃完饭后,梁粱和梁协他们告了假,带着公孙引和梁凉去了后门。
一个面如凝脂、肤白若雪的红衣小孩靠在一棵树上,见他们来了,歪头调笑道:“本……公子等了好久了,你们怎么才来?”
“浮尘装扮的手艺变好了呢,”公孙引接口道,“殿下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有脾气的小少爷。”
“小少爷我能理解,有脾气是什么鬼?”董怡摸了摸梁凉的脑袋,“凉儿也来啦,那今天就不能去河边了,对他来说太危险。”
“殿下又从宫里偷跑出来,要是被贵妃娘娘发现,又有她一顿唠叨的。”梁粱道。
”切,我会怕黎凝霜那贱人?“董怡嗤笑道,”而且她也没料到我会男装出来,她抓不到我的。“
”沏殿下啊,别乱说脏话。凉儿还在这儿。“公孙引夸张道。
“哥哥你们今天要去哪里玩啊?”梁凉好奇。
“原本说要去划船的,现在江面结冰了,去不了。”梁粱道,“要不去南岸转转?”
“我都可以,”董怡撩了一下头发,“你俩带钱出来了吗?”
“带了带了,我把我去年攒的钱都拿出来要给殿下庆生了。”公孙引道。
“我也带了,一共十五两银子。”梁粱道,“快点走吧,今天托了殿下的福,全京都商品减价。”
可以看出来,这三人是惯犯了,经常一起偷偷去京都逛街,有一次甚至悄悄跑到了城外。在一次出行被梁凉发现后,为了让他保密,也会时不时带他出来看看。
所谓南岸,也就是丹鲲江南边的集市,那里是整个京都最热闹的地方。至于和它遥遥相对的北岸,就是大多富贵人家的府邸。皇宫、相府以及公孙府都在那里。梁凉他们要过去必须走桥。
“宫外可真好,”董怡扶着桥栏杆感叹道,“真想一辈子不回去。”
“要是殿下你一辈子不回去,玉丹就乱咯。”公孙引坐在栏杆上,胡言乱语道,“国主重金找女,你住在这儿,很快就会被找回去的。”
“公孙引,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从这里推下去?”董怡假笑道。
“不信。”公孙引道。
“他不信我信。公孙引你下来,这栏杆挺滑的,到时候你摔下去小心毁容。”梁粱道。
“对对对,到时候一辈子都找不到媳妇。”董怡起哄。
“没你们这样咒我的。到时候没媳妇我和梁粱一起过……啊——”悲剧发生,公孙引正嘚瑟着,突然手一滑,整个人栽了下去。
梁粱和董怡望着他从栏杆上摔下去,栽到了桥底座的石板上。
“你还好吗?”董怡透过栏杆上的缝隙看他,一脸的幸灾乐祸。
“殿下你总是那么没良心,没死,还活着。”公孙引从石板上爬起来,重新回到桥上。
梁粱把捂着弟弟眼睛的手松开,道:“原来下面有个石板啊。”
公孙引不满:“梁粱你这失望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你不要自作多情。”梁粱牵起梁凉的手,“再不走就要回去了。”
梁凉朝后面挥手:“殿下引哥哥快跟上!”
“现在不要叫我殿下,叫我董悠宜哥哥。”董怡拽着公孙引跟上。
“这是殿……悠宜哥哥的新名字吗?”梁凉好奇。
“嗯对,回去前都要叫我这个。”董怡笑眯眯地道。
四人买了两串糖葫芦、五个烧饼以及四杯糖水汤圆,边走边吃。公孙引道:“我听说附近有个弄堂,去看看吗?”
“去!我还没去过弄堂呢。”董怡眼睛发亮。
公孙引笑嘻嘻地拉住梁粱:“那走啊!”
四个人一起在南岸的大街小巷奔走,春风吹过脸颊。梁粱的视线蜻蜓点水般点了一下公孙引拉着自己的手,又望向了前方。
前方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大地,风刮过人间百态,继续前行。
好似他们现在的朝气。
公孙引带着他们七拐八弯地来到一个弄堂,这儿有几个孩子在仰头望天发呆,还有一个老人家坐在躺椅上哼着戏曲。
“这个就是弄堂?挺大的啊。”董怡东张西望。
那几个孩子听见了,齐刷刷扭头望过来。随后对他们指指点点:“他们是北岸人家的孩子吧。”
“肯定是啊,那衣服够我家半个月的伙食了。”
“白白嫩嫩的,是拐子最喜欢的!”
董怡没听过这新词。扭头问他们:“拐子是什么啊?”
梁粱解释:“就是拐卖小孩的人。”
“哦,”董怡思索,“那什么叫‘拐子最喜欢的’?”
“就是最爱拐卖一种孩子,富家公子之类的。”公孙引道,“殿……董悠宜你看完了吗?现在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啊?”董怡扭头一看,道,“还真是,那我先回去了。下次三十我再出来!”
红衣少女眼神有些不舍,但还是向跨江大桥走去。
“再见,我们等你!”梁粱挥手。
回到梁府时已是傍晚,公孙引和他们告别,回了将府。门口扫了一天雪的梁壶邱见他们回来,道:“你俩回来了啊,二伯叫你们去换身衣服,再去宴堂请安吃饭。”
“壶邱姐姐你不进去吗?”梁凉问道。
“我还等琵还姐姐呢。”梁壶邱笑道,“她啊,和竹节说好下午就回来,结果放了她的鸽子。现下我等不到她就也不用吃饭咯。这就叫自身之错累及他人,凉儿不要学。”
“嗯嗯,不过我们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伯母的马车了,说不定琵还姐姐就在车上呢!”梁凉安慰。
“但愿吧,你俩进去吧。”梁壶邱摆手。
天空下起了小雪,梁壶邱叹了一声,开始扫雪。
雪花落在硬邦邦的地面上,石板小路披了一件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