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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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红斑

    “巫医?”

    木子清含笑轻言,好似对李弋阳所言之事兴趣斐然。他走到李弋阳身前,瞧着李弋阳那稚嫩的脸,淡淡说道:“希怀,你觉得医术救不了你,巫术能救你?”

    李弋阳眼神飘忽不定,轻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觉衍师傅于我交代,去找巫医求活路,但我也不抱什么希望的。”

    木子清叹息一声,摸着下巴的胡子,道:“希怀,人总该要有点希望的。只是,巫术过于诡异,以巫医人,还能说是医人么?”

    李弋阳不太理解木子清之言,他同方永圣游历之际,未曾见过巫医,自然没能见过巫医以巫术救人的场面。就连那巫术,李弋阳也不曾见人使过。

    木子清见李弋阳一脸茫然,只能咳嗽一声,缓解局面,说道:“年纪大了,便喜欢多念叨几句。既然你们都中了毒,那便在此待上几天,我相信会找到解药的。”

    木子清倒是一脸镇定,没了方才堵洛府门口时那般焦躁。

    孙思辰却道:“外公这么肯定?若是没找到那周湪呢?你可知道他被好几个高手追杀,说不定死在哪处了。”

    木子清“呵呵”一笑,怡然自若,好似洞察一切。他指着李弋阳道:“思辰,不必担心,你虽然只有我这老头子担心,但希怀的安危可不止你一人上心着。”

    孙思辰听着听着,脸色一红,沉声道:“外公你说什么呢?”

    李弋阳细细思索,这几日接触下来,对自己上心的人可不在少数。关山栎,柯以君,赤城双盗,洛城主,孙思辰......可李弋阳想起了那个特别的人,于是问道:“木老可是说那位名叫段翀的人?”

    木子清道:“或许是吧。”

    李弋阳思虑再三,觉着段翀的概率最大。他虽与段翀只接触过一次,但因周湪之事,段翀这个名字便一直出现在李弋阳脑海,难以忘记。

    李弋阳继续问道:“木老既言此,可知其中缘由?”

    木老摇头道:“自然不知,我因血疫之事来此,他们这些人心中的算盘,若是让我这老头知道了,恐怕我也来不了这儿了。”

    李弋阳默然不语,对于木子清所言已经了然于心。他对木子清行礼后便退出房间。

    木子清不做挽留,毕竟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只是孙思辰疑心渐起,满脸古怪地看着木子清,忽的想起一事,便询问道:“外公,你救过周湪?”

    木子清托着下巴,脸色忽明忽暗,回道:“只是施以援手罢了,算不得有救命之恩。”

    ......

    李弋阳回了自己屋内,却不曾想已有人在内等了许久。

    那人穿着一袭黑衣,姿态妖娆,蒙着细纱,坐于凳上,手中拿着青拂伞,正是那寒子阙。

    “你是......寒......?”

    李弋阳尽力回想这女子的名字,无奈当时情况紧急,哪能分出心神来记些无关性命的事。不过寒字姓倒是少见,李弋阳也只听一遍便记住了寒子阙的姓氏。

    “寒子阙。”

    寒子阙不故作高深,开口便说出自己姓名。

    “昨日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李弋阳虽不知寒子阙来自己屋内所为何事,但毕竟救过自己性命,此时行礼道谢也是应该。

    寒子阙没有应答,自顾自拿着李弋阳的青拂伞,肆意把玩;一时之间屋内寂静无声,尤为尴尬。

    李弋阳抓耳挠腮,不知所然,只好问道:“不知前辈来此所谓何事?”

    寒子阙将手中伞举起,问道:“这把伞,可是你师兄送你的?”

    李弋阳心生疑虑,眉头紧蹙,却不敢有所隐瞒,便说道:“是我师兄慧林赠与我的,前辈可是认得我师兄?”

    “......”

    寒子阙沉默不语,只是将青拂伞缓缓放回桌上,而后起身,将手中的剑递与李弋阳面前。

    “你真的不会武功?”

    “不会。”

    “那你可认得出我手中这把剑?”

    “......这是把名剑么?”

    李弋阳不解其意,只得顺意而言。

    “既不会武功,也不识得兵器,若单是因为这一身医术和佛法,我不觉着段翀会对你感兴趣。”

    “前辈所言何意?”

    “离段翀远些,勿要与他牵扯过深。”

    寒子阙说罢,便瞬身到了门口,推开门后便以飘逸轻功远遁而去。

    李弋阳一脸茫然地看着门外消失的身影,心道:她来这儿便是为了告诉自己远离段翀?可自己都是被动的与段翀接触,何来远离呢?

    “习武之人都是这么奇怪么?”

    李弋阳不由得吐槽道。

    自他下山遇到的第一个习武之人关山栎,对他热情高涨,而后遇到的一个比一个奇怪。赤城双盗特意带着血疫来到七夕阁,只为李弋阳给他们治病;而后见着司戈,武功奇高,却屈居七夕阁不世出;之后遇到的段翀,给他送来百株三清草;半路上杀出的周湪,不由分说便要抢夺寒霜剑,还想致他于死地......

    这江湖,与李弋阳心中所想可大相径庭啊!

    “便不能给我个缘由么?”

    李弋阳心力憔悴,觉着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事,便不想让他知晓。

    他从袖袋中取出那面铜镜,双手捧着,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道:“若我能陷入这幻境之中,无忧无虑,该有多好?”

    可是他看来看去,仍是没有任何回应,幻境并没有出现。

    李弋阳叹息着,正准备将铜镜收回去,却恰巧通过镜面见着自己左脸有一处淡淡的红斑,呈分散状,好似在慢慢蔓延。

    李弋阳伸手摸了摸,原本该有的触觉却并没有感受到,仿佛只是摸在一块木头上似的。

    定睛瞧了许久,李弋阳才确定红斑并没有扩散。

    是白面赤尾蛾的毒还是合葬花毒的症状?

    李弋阳分辨不出来,蛾毒毕竟是周湪培育的奇毒,而合葬花毒末期的症状就连师傅方永圣也不清楚。

    他此刻想去找孙思辰确认,是否她的身上也出现了这种红斑。

    可还未起身,那红斑便快速消散,只片刻功夫,便没了踪迹。

    李弋阳伸手再次摸着那块皮肤,熟悉的触感传到了大脑,这次竟又恢复了触觉。

    李弋阳将袖子提起,寻遍双手;而后又将上衣脱了下来,用铜镜找遍全身,并未发现红斑的踪影。

    李弋阳确信那红斑真实存在,而且是在自己回屋之后出现的。若早便存在了,但孙思辰与木子清二人不可能发现不了,如此奇怪的红斑定然会引起医者的注意。

    蛾毒?花毒?

    他走到床前,拿出包裹中的医书,轻抚封皮上的“解论”二字。接着,他取出墨笔,将《解论》翻到合葬花毒一篇,又翻到了白面赤尾蛾毒一篇。他逐字看下去,两页的描述之中,如他所想,两篇论述均未提及红斑性状。

    犹豫了许久,他在两篇论述书页之中翻转数次,却还是没有下笔。

    直觉告诉他,红斑的出现,不是因为蛾毒,也不是因为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