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爷，这宝石山防卫之严是奴才平生仅见，北京城我都能扎进去，但他们这里却不行。奴才观察了三天三夜，进出要牌要证，而且门外守卫和每个人都认识，普通的乔装根本混不过去。试了好几次，差点暴露！”

    前去宝石山打探消息的斥侯回报。

    “后来通过潜伏在长山的细作回报，邸报上说卢阎王带兵杀回来了，不日将抵达长山。”

    “还不日抵达，只怕他已经来了。”

    黄台吉皱眉，南朝的人太多了，百倍于大清，人才层出不穷，这位卢象升带兵十分勇猛，就算八旗铁骑在他手上也占不了多大便宜。

    他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好在大明的官吏都烂透了，晋商更是为了获取便宜的皮毛，把粮食源源不断运往辽东，幸好大明不团结，才给了大清建国的机会。

    “主子爷，马上入冬了，该回关外了。”

    “好。”

    黄台吉也感觉继续待下去的意义不大，盛京那边还有几个旗主和弟弟眉来眼去，长时间缺阵可能会让他们生出不合适的想法。

    长山县衙现在成了卢大人的行辕所在，他召见了卫指挥使和当地卫所的几个千总，询问了前段时间过境的建奴踪迹。

    这些镇守一方的将军们对于建奴过境的事情讳莫如深，推说不知，这是严重的失职。

    卢象升把这些人申斥了一番，但也没有过于深究。皇帝不差饿兵，北方的这些卫所官兵经常性欠饷，他们没跟着农民军一起暴动都算是忠贞可靠了，不能奢求太多。

    李自成，张献忠不过是一伙农民军，组织力涣散，之所以闹了几十年愈演愈烈，无非还是上面的文官集团盘剥得太过凶狠了，常年欠饷，等打农民军时才抠抠搜搜给一点，结果这些卫所的兵平时吃不饱饭，死了连个抚恤金都没有，谁也不比谁傻。有不少新兵就是因为吃不上饭，也加入到农民军行列。

    他在给朝廷呈的平寇十要中，第一条就是办饷。仅仅靠着让手下的兵吃饱饭，他就从一个胜仗到另一个胜仗，大明的兵不弱，奈何饿着肚子。

    有几个挂印逃跑的知县，卢象升直接剥夺功名，削职为民。回头补个奏折说明一下就行，他有这个权力。

    县城的人已经是靠不住了，卢象升叹一口气，现在的大明朝到处都是窟窿，破屋漏风漏雨，还有一群人在折公家的门板补私家的马厩。

    他以前在山东任按察使时还有些消息渠道，里面都提到了一个少年，和庄的林易，有知情人说，他当初在面临征税还是赈灾的时候主动选择了赈灾，还要知县下了以工代赈的文书，就凭一个村级小地主的身份，吸纳了长山县八成的灾民。后来靠着这批灾民，他直接扬了同村李家的骨灰，后来他得了势，和庄数千百姓和他吸纳的上千灾民都极力拥护，竟成占山为王之势。

    后来知县跑了，长山县群龙无首，也没人过问他的所作所为。

    这小子不简单，搞不好就是下一个李自成。

    卢象升就想探探这人的底，派了手下亲卫，尽量把他请到县衙来。

    派出的亲卫回来了，气呼呼的说，

    “大人！太可气了，林易那小子不是个东西！”

    就把请人被拒绝反而让卢大人屈尊俯就宝石山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配吗？区区一个小地主，也敢大放厥词！不是老张阻我，好歹把他的人头带回来呈给大人！”

    “那他就没有可取之处吗？”卢象升笑了笑，他手下的亲卫他清楚，执行他的命令很彻底，只是碰了钉子回来抱怨一下，他也没见怪。

    那个发火的亲卫停了一下：“倒有几分古怪，好像是江湖骗子耍的戏法。他能笼络那么多人，八成也是装神弄鬼骗来的。”

    亲卫跟着卢象升南征北战，有不少农民军就是靠着装神弄鬼拉起的队伍。

    另一亲卫老张比较沉稳，把见到自来水，蜂窝煤的事情说了一下，又说林易年纪虽小，气度不凡，手下人对他都是无比信任和拥护，绝对会成为一代豪杰。

    “我去的时候，还听到一个消息，但太过于惊世骇俗，属下也不敢决断，不知真假，但应该让大人知道。”

    “你说。”

    “一个月前，有一支建奴队伍脱离了大部队，游荡到长山县一带，屠了几个村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因为长山知县跑了，没有指挥和通气，当地卫所驻兵也装聋作哑，无所作为。”

    “这事儿我们都知道啊。”

    “但这支队伍全都死了，死在孙家马庄的野外，全军覆没。”

    “有这等事？”

    卢象升顿时坐直了身子，瞪起眼睛，“你继续说。”

    “属下听说，全歼这伙建奴的是一个少年将军，脚踏风火轮，手提火尖枪，那火尖枪还是冒蓝火的，顷刻间放出万丈光芒，还伴随着劈里啪啦的爆竹声，然后建奴的骑兵就大片大片的倒下，脖断腿折，血流成河！少年将军还带着四驾火龙车，还有上百天兵天将，人手一把连环铳，把所有的建奴骑兵全都杀死了！”

    卢象升眉头一皱，“像话吗？这算什么少年将军？这不是哪吒？”

    “那个少年英雄不叫哪吒，而是叫林易，他的手下是和庄的村民，孙家马庄那里有人认出来了。”

    “一派胡言！”

    卢象升眼睛一瞪，“乡下人无知，你也无知？这种事一听就是假的。”

    “大人！属下也不是空口无凭。在去往宝石山的时候，我绕道去了孙家马庄，发现了埋葬建奴尸体的死人坑，还挖出几具尸体，确实是建奴，虽然身上的盔甲兵器都不在了，但衣服和鞋子作不了假，实打实的建奴骑兵。”

    卢象升一愣，“走！现在就去孙家马庄！”

    全歼一支建奴的骑兵，谁有这么大本事？

    其中必有隐情，说不定是因为分赃不均起内哄了呢。

    兵贵神速！

    卢象升的命令一下，全县官场都要配合。

    仅仅半天时间，孙家马庄埋尸的地方已经被翻开了，臭气熏天，那些官兵捂着鼻子清点出了二百九十九具建奴尸体。

    这些尸体上全是细碎的伤口，这是什么威力的武器？

    还发现了一具穿着牛录额真服饰的尸体，这人更惨，身体都碎成好几块了，只有些筯肉连接。

    “一个牛录是三百人，现在只有二百九十九具尸体，少了一个。”

    “那个人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