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勒继续叙述道：“我问她何出此言。她告诉我，前一天晚上，她在外面喝多了些，回家时晕晕乎乎，走错了门，误走到了查理家。没想到查理家的门没有锁，她一走进去，就发现客厅的墙上画着一个颜色猩红的可怕图案，和市民安全宣传手册上介绍的狼人施用黑魔法时所绘制的术式图案非常相似。她当时就吓得清醒了过来，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回到了自己家里，所幸没有被查理察觉。当晚她也没敢留在公寓，而是去外面的一家小旅馆过了夜。”

    “发现图案后，她为什么没有立刻报警？”布洛尔问。

    “我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巴特勒回答道，“她说是因为自己家里还有些贵重的东西，害怕扑克骑士们和狼人打起来，会把她家里的东西都给毁掉。因此她第二天就开始搬家，想先把一些重要财物搬走后再报警。她还好心地提醒我，让我尽快搬离这里，避免被查理所害。”

    安东尼·马尔斯顿笑道：“这个桑德斯虽然是个热心肠，但法规学得还是不到位啊。我们在工作过程中如果造成了平民的财产损失的话，是会由专门机构进行赔偿的。”

    布洛尔的关注点却不在此上，他沉思片刻，问道：“等等，巴特勒，假如那个查理真如桑德斯太太所说，在墙面上画了一个黑魔法术式，你怎么会完全没有发觉？按理说，就算术式尚未启动，也应该会有一定量的魔力溢出才对。”

    巴特勒说道：“嗯，这确实有些可疑，或许是他做了一些隐蔽隔离措施吧？我打算今天下午去查理家中实际勘察一下，亲眼看看那个术式。”

    “今天下午？”

    “没错，我之前无意中打听到这个查理是个宅男。而今天下午在阿尔勒展销中心正好有他最喜欢的动画作品《小马波莉》的周边艺术品展览，他应该不会错过。”

    “……很难想象一只狼人会有这样的爱好。有没有可能他是故意说给你听，来诱骗你上钩的呢？”布洛尔问。

    巴特勒想了想，道：“确实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这岂不就说明，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布洛尔摇了摇头，道：“未必，可能他只是对你有所怀疑，以此进行试探而已。不管怎样，调查必须继续进行，但安全措施也一定要做好。这样，今天下午我同你一起去这个查理家里，就算他有所准备，我们两人应该也应付得过去。大河，你带着其他人在公寓外寻找隐蔽地点，负责观察支援，以防出现不测。我倒要看一看，这家伙到底耍的是什么花招。”

    姜凌哲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又没能想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饭后，布洛尔宣布午休至两点四十，而后集合出发，前往埃迪森公寓进行调查。

    午休时间里，姜凌哲找到大河，告诉了她自己的疑虑。

    “怎么，你是觉得这是个陷阱吗？”大河问。

    姜凌哲皱眉道：“我觉得巴特勒所报告的情况里有一些违和的地方……按理说，他之前应该并没有特别关注过查理这个人，而今天上午桑德斯太太刚告诉他查理可能是狼人，下午就恰好出现了一个去他家搜查的机会，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巧合了……”

    大河挠了挠头，道：“嗯……是有些巧合，但还不至于到超出常理的地步吧？不过，我倒是觉得一个狼人会喜欢《小马波莉》这件事挺奇怪的。”

    “没错，这也是一个疑点。等等，难道说……”

    姜凌哲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掏出手机，快速往浏览器搜索栏里输入了“小马波莉”、“阿尔勒”和“展销会”等关键词。

    但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搜索结果显示，今天下午三点到晚上九点，在阿尔勒展销中心确实有这样一场展销会。

    大河看着他这一番操作，恍然道：“你这是……在怀疑巴特勒警探？为什么，他可是自己人啊？”

    姜凌哲沉吟道：“布洛尔不是说过吗，他怀疑那只狼人是采用了精神控制类的黑魔法，控制柏嘉顿太太犯案的。那么，潜入到柏嘉顿太太身边的巴特勒，是不是也有可能会被狼人控制、为他们所利用呢？”

    大河原本还是一脸严肃地认真听着姜凌哲的话，可听完了以后，她的表情却反而放松了下来。

    “啊，这个倒不用担心，我认为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哦？为什么？”

    “因为咱们人类在成为扑克骑士后，会对精神控制类的黑魔法产生相当强的抗性。就算是初阶的扑克骑士，也一样如此——说到这个，你听说过‘黑狼王’吗？”

    “‘黑狼王’？”姜凌哲皱了皱眉，“是菲利普·隆巴尔德吗？有所耳闻，但不是特别了解，怎么忽然提到他？”

    “他曾经在索奥斯群岛制造过一场骇人听闻的大屠杀。在那场屠杀中，几乎所有平民，都是受到了精神控制、自相残杀而死的。但在对付其中的几座村民都是扑克骑士的‘骑士村’时，他使用的却是更加复杂、消耗极其巨大的咒杀法术。如果精神控制术式对扑克骑士有效的话，他没有理由会那样大张旗鼓，使用高级咒术去杀人。”

    “这么说来，难道是我多心了？”

    姜凌哲又凝神思索了一会，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暂且作罢。

    但他却还是觉得，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不要对这起案件涉入太深！

    “是谁在提醒我？难道是Monster吗？但是，这种隐隐约约的预感，好像比之前的‘直觉’要微弱很多……”

    ……

    下午三点十五分，调查小组来到了位于阿尔勒市西郊的艾迪森公寓。

    公寓的位置非常偏僻，周围也缺乏超市等必要的配套生活设施。

    “这里的条件看起来不是太好，如果不是为了省几块钱的房租，恐怕没有谁会愿意住到这里来，难怪入住率不高……”姜凌哲心中暗想。

    行动随即开始。

    布洛尔跟随巴特勒进入了艾迪森公寓，大河则带着马尔斯顿和第三班的三名学员，在邻街的一间空屋边潜伏下来。

    姜凌哲隐蔽在空屋旁的一小丛灌木后边。在潜伏待命的这段时间里，他心中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总觉得眼前的这栋色泽晦暗、外饰陈旧的艾迪森公寓里，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

    但是，进入公寓调查的二人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情况。大约一刻钟后，布洛尔便独自离开了公寓，同其余组员汇合。

    “情况怎样？”马尔斯顿问道。

    布洛尔掏出手机，向组员们展示他刚刚拍摄到的图像：“桑德斯太太提供的情报没有错，查理的客厅里确实有一个巨大的术式图案。据我的经验看来，这个术式所代表的黑魔法也确实是精神控制类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会把它发给方块骑士团那边的一位‘魔导士’，让他帮忙鉴定一下。”

    姜凌哲凑近手机屏幕，只见呈现其上的是一个颜色猩红、线条复杂、纹路诡异的圆形图案。

    “查理果真没有在家吗？”大河问。

    布洛尔点了点头，道：“家里没有人，我们采取了一些‘特殊手段’，在不破坏门锁的前提下潜入他的屋子。不过，奇怪的是，在他的房子里，也没有找到任何与四名失踪学生有关的东西。”

    “巴特勒呢？”马里纳斯问。

    “我让他留在公寓里，继续执行监视任务——既然确认了查理是狼人，我们现在就回局里上报情况。如果审批及时的话，今晚就可以动手。所以，我让巴特勒留下来监视查理的动态。一旦确认他回到了家，我们就立即行动，上门对其进行捕杀。”

    “如果今天就要行动的话，那米尔斯就没办法参与了，”大河说，“因为见习‘伪装者’所使用的狼变药剂需要提前一天报备申领，今天之内是肯定拿不到的……”

    “不要紧，”布洛尔说道，“我认识一个四阶的‘巫师’，今天刚好休病假回来，暂时还没有编入任何专案小组。或许可以套套老交情，请他来帮个忙……”

    说着，一行人乘上马尔斯顿驾驶的商务车，离开了艾迪森公寓。

    ……

    晚上八点三十。

    结束了一天忙碌工作的马里纳斯医生回到家里，打开手机，开始清理积累了一天的各种消息。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一条大河发来的短信。

    看完短信的内容后，马里纳斯取出水晶球、灌魔纸和符咒笔，开始进行占卜——

    假如大卫·米尔斯继续跟进调查“西城高中失踪案”，会产生怎样的结果？

    “——嗡！”

    收到占卜的结果，马里纳斯不禁浑身一颤。

    他立刻抓起手机，回拨给大河教官。

    因为他通过占卜所窥见的，没有什么复杂的因果选项。浮现于水晶球之上的，惟有一片刺目的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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