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力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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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喜讯?

    派出所的调解室里,全峰和马涛以及一众青年拳击队的“精英们”规规矩矩地坐成一排,蔫吧得像菜市场里待宰的鸡,等着队里派人来将他们领走。

    全峰和马涛赶回事发地的时候,警察蜀黍已经收获颇丰,正在挨个按着闹事人的脑袋往警车里塞。

    救护车的警报灯闪得耀眼,拉响警笛,在逐渐分散开来的围观群众当中渐行渐远。

    鸡哥倒下的位置只剩下一摊血迹还留在原地。

    就在这大战过后留下的一团狼藉当中,全峰想要拉着马涛趁着警察蜀黍还未盯上他们的时候赶快悄悄离开。

    却不想那缺三牙双手被反剪在背后上了铐子还不老实,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按着他的肩膀,让他撅得像个喷气式飞机,正往警车里塞得时候,一抬眼见到了人群中的全峰,当即撇着嘴,使劲用下巴指着他们两个喊道:“哪还有俩个!别让他们跑了,你们怎么不抓他,光抓我!”

    就这么的,全峰和马涛免费获得了体验派出所一日游的活动。

    他们在派出所里坐了一个晚上,陪着警察蜀黍一起录笔录,对一些关键的问题反复地提问,分头对质,折腾来折腾去,确定他们几个情节比较轻,可以坐在调解室等着被领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派出所的调解室本就不大,一股脑塞进他们这多人,空间就有点捉襟见肘了,靠墙的一排凳子已经挤满了人,全峰紧贴着马涛,两个人一起占了个角落挤坐着。

    从这个角度,全峰只能从侧后方看到马涛的侧脸,只见他睫毛忽闪忽闪的直勾勾地望着泛着微光的大理石花纹地面,脖子半天也没动一下,不知道此刻他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他们这还算好的,勉强能有个正经的座位,后来再进来的人只得倚靠在墙边歇歇腰,再后来的人就只能干脆蹲在地上歇脚了。

    两拨人都给关在一个屋子里,门口有个小民警时不时露出脑袋向里面张望一下,看着他们免得再起冲突。

    双方都折腾了一天一宿,人困马乏,大伙都是强打着精神在支撑。

    开始的时候,两拨人还互相瞪着,屋子里还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待到头天凌晨后半夜的时候,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干脆在地上打横睡了。

    没多时,他的呼噜一起来,满屋子的人都撑不住了。

    又挨到了下午这个点,双方别说互相瞪眼了,连瞅都懒得再瞅一眼,都垂着脑袋想着法能多占一点地方,让疲乏的身体先待得舒服一点。

    什么恩怨情仇在这个时候都成了随风而去的狗屁。

    全峰顺着屋子里这帮人的脸挨个扫过去,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被抓的这群人之中,到底还是对方的人多,体校出来的拳击队员再怎么没经受过专业田径的训练,终归还是比对方跑得快。

    被抓进派出所的没有几个,算上他和马涛也不过只有五个人,其中还有一个熟面孔,那一头的卫生巾似的不羁发型,就算没今天这事,警察蜀黍见了也备不住想要上去盘问他一番,估计这帮队员里,第一个被抓的就是他。

    全峰这个时候开始考虑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了。

    当初在朱山市的时候,因为接连发生了不少能在全市引起轰动的负面事件,导致整个朱山体校的名声都不怎么好,直到近两年,时间过去得久了,才勉强让八卦的市民们淡忘了下来。

    即便如此,那几件事情也差点弄的朱山体校将拳击队直接解散,要不是郎校长多存了一点心思,将拳击队的建制保留了下来,全峰的奥运拳击之梦,恐怕早就提前破灭了。

    眼下又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拳击队又在社会上惹了麻烦,即便省队不是那么好说解散就解散了的,也有厉害的人物隔三差五就能争些荣誉回来,可是为了以儆效尤,对这些当事人的处罚是少不了的。

    全峰稀里糊涂地跟着马涛卷入了这件事情,最先想的到不是自己会受什么处罚。

    他是这帮人里唯一一个少年队的,又刚拿了全国冠军,队里总归对他还是会更包容一些。

    他最担心的就是马涛。

    这小子本来就有点意志消沉,一旦受了什么严重的处罚,万一就此一蹶不振,离开了拳击队这还好说。

    可看他对鸡哥那副崇拜的样子,就怕他一离开拳击队的枷锁,转头就会投奔黑社会去。

    那条路看起来威风八面,可实际上,恐怕是根比拳击之路还要窄的独木桥,而且一旦失败就万劫不复,甚至成为别人上位的垫脚石。

    无论怎么说,都比任何正经营生风险大太多了。

    全峰想着该怎么劝一劝马涛,这时调解室的门开了,屋里的人腾一下坐了起来,就像等着父母喂食的雏鸟一样,眼睛里放出渴望的光芒,包含着深情地望着推门进来的小民警。

    警察面无表情,脑袋往屋里探了一半儿,在人群当中跳跃着点了点数,说道:“体校那五个,你们领导领你们来了,出来办手续。”

    全峰和马涛跟着其他三个人一起,排队挨个等着在民事调解书上签字按手印,隔壁办公室里能听见他们的领导与警察寒暄的声音。

    轮到全峰的时候,屋里说话声停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全峰瞧他一眼,面颊腾地红到了耳朵根底下。

    余顺吉向他投来的眼神中慈爱又充满了失望,这种眼神他从全振兴那里都没见到过,他的心嗵嗵跳了两下,低着头飞速地签完了字,藏在众人之间,盘算着该怎么跟老教练解释。

    众人挨个迈出派出所的门,在全峰经过余顺吉面前的时候,老教练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全峰浑身一颤,抬头望向余顺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想说的来龙去脉和整个经过都变成了一句话:“教练,对不起。”

    余顺吉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在他后背上轻轻一送,让他先出了门。

    坐在学校来的面包车上,众人一路无话,面包车直接开进了学校大门,将他们送到宿舍楼下。

    全峰下车之前,余顺吉叫住了他,说道:“昨天在食堂说是给你开庆功宴,实际上有两个人从燕京过来想要见见你但是你没去,一会你收拾收拾,换身衣服,到我的办公室找我吧,他们现在还等着呢。”

    燕京来的,那就是首都来的人,全峰一家在首都没什么亲戚朋友,他们特意想要见他,那说明……

    全峰为脑海中想到的答案兴奋不已,他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对着余顺吉点了点头,颠起脚步向宿舍楼跑去。

    经过马涛的时候,他还在慢悠悠的走。

    瞧他那神态似乎还未从昨天的经历当中解脱出来,全峰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余顺吉给他的消息将昨天的晦气一扫而空,首都来人看他那就是国家队的人来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答案呢。

    他难掩兴奋之情,情不自禁地拍了马涛肩膀一下,想要将这个好消息跟他分享一下,也帮他冲冲昨天的不愉快,谁知马涛经他这一拍,猛然一个激灵,站住了脚,说道:“他妈的,以后再也不在派出所门口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