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吃，吃了睡。这一个人的日子，有些想念珩。

    那些日子里，是珩在耳边细说日月星辰的，听不懂。但是声音好听，是睡前故事般养肉。

    那些日子里，是珩款款深情凝望自己，是眼睛心里都是自己，是心情愉悦之幸福。

    但是，现在呢？人不在身边，搁在很深的山洞里。

    “槿，可在？”

    “吾后姀，老奴在。”

    “吾想念珩了。”

    “吾后姀，老奴这就安排。”

    “你能让珩活过来？”姀大喜，这心情顿时澎湃起来。

    “不能。”

    “那你安排什么？”姀失望，差点摔倒，声音不是一般的大。

    “吾后姀，老奴安排婚事。吾帝珩说过‘肖人已经灭绝。后姀的婚事可按上阳部落规则办理’”槿跪说。

    耳边是珩几天前的话：最后一位纯肖人去了，肖人建立起来的规则是符合肖人特性的，让其他部落的人守着是不合自然规律的。槿你也不必时时守着这些母族之责….

    是槿心甘情愿，是槿恪守本心。

    随你吧。若是我去了，后姀情愿的事情，你就帮我成全她，可好？

    珩睁开了眼，凝望着。

    自己有一百个理由，也不能负了吾帝珩的期望呀。

    ……

    “我们上阳部落生崽能生四十来年，婚配人是成人都行。这….”姀说不下去了，若是珩人在世知道了还不像爱上鹤的玕，哭死呀。

    “无妨。生者大，死者已逝。吾帝珩说过‘只要爱姀开心生就好。’”

    开心生的遗愿，姀是忙了一年又一年。

    人到了90岁，还剩一口气，躺在病榻上，一群人跪着。

    姀：“槿，可在？”

    “回后姀，槿已经去世多年。”月雀闷咳的声音传来。

    想起来了，槿已经去世56年了，现在是月雀打理上上下下。

    姀抬眼看了看月雀。这人从18岁来落霞苑，与自己一起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这才八十来岁，也是这幅要死的模样了。本欲传位与你，怕你抗不到自己前面呀。

    珩一、珩二、珩三、珩四没有一个习得珩的聪明和身高，却继承了肖人短寿，专情。爱的都是不可能有子嗣的那种，什么蒲公英呀、柳树呀、梁上的燕子呀，珩四更是奇怪爱上了太阳，太阳下山他就哭。都是哭死的。自己除去这四子，生的都是女娃娃，个个成年才一米六。还有更奇怪的，还个个难产而死，是亲眼看过她们生子之痛。

    现下终于明白珩说的那句话：“只要爱姀开心生就好。”是心藏多少不忍，是同情我部落女子。

    现在，自己这个上阳部落的人，寿限也将至。传谁呀？

    闭眼睛前，下杀令，终于痛痛快快杀情敌扬岸鸳，解恨呀。这个老不死的，跟自己过不去。偏要时不时的提一提自己一年生一子的事。还‘噗噗噗’的生，好像看见过似的。

    “月雀，宣。”

    “姀有旨众人听：‘扬岸鸳一桦四九是落霞苑这任部落首领。异，斩之；从，忠之。’”

    众人呼，从。

    这临死前想着，若是有上天升仙一说，自己闭上这眼，给珩说道说道，自己终于明白这句话了。

    姀闭上了眼，流下了泪，没有机会尝尝泪是什么味道，人间离别。

    我去了么？这静静躺着多久了。去了怎么还没有人哭？这珩去的日子里，自己除了生娃，业绩还是不错的。

    那年洪水将至，是自己下令造船，保住众人性命。虽说粮食颗粒无收，但是众人吃上鹿肉、山羊肉，度过冰冷的冬天。

    那年旱情数年，是自己下令命令，众人开渠引水。虽说秋收减半，但是众人还是熬过饥寒。

    怎么这月雀，老了唱不动了么，也可以安排其他疙瘩部落的人，吟唱一翻呀。

    “大胆。”姀一骨碌坐了起来。声音绕梁三日不绝。

    眼睛一睁，我在哪里？我是谁？

    这云雾缭绕地，香气袭人，这宫殿豪华奢侈大气。不是我寝宫，也不是闭眼之前见过的任何之地。

    这，这是哪里？

    脑子里满脑子问题，自己找答案吧。脚一踩，空的。人直接向下栽下去了。

    “救命呀。”姀闭上了眼，真心不想看。手胡乱抓着一个人？本后姀阅男无数，这个是男的。细皮嫩肉地手感绢布般…..看一眼，这一眼竟然呆了。

    这不是日思夜想的珩么。不对不对，珩在自己生娃后就比自己矮半截，这人与自己一般高。“你是谁？”

    “你我分别时间久已，想不起来我了么？”

    这有点凄凉地笑，让人心疼。

    姀试探性地问：“珩。”

    “是，也不是。在天上我是珩情。等你恢复了仙力，有了万年记忆，你就是爱姀。”珩的笑，还如记忆中一样美。

    “我是仙人吗？”

    “勉强半个仙。”

    远处金碧辉煌的楼宇，不及此人倾国倾城一笑，吸晴。

    修仙升天的传说听过，没听过这版本的。“我是何德何能能升仙呀？”

    珩情笑了细细道来。

    “你在人间生娃太多，不符合玉帝一男多女的法则。他急忙投胎下界，维护人间正道去了。我在你生命终结之时候把你带回这里而已….”

    这里还有个玉帝弄死自己众孩儿的仇，这仇记下了。先问重要的事。“那我是天生死了能升仙的凡人？”

    “当然不是。凡人怎能升仙。你本是仙人，在凡间做回自己能再当回仙人。”

    仙人凋零是这缘故。

    话说几百年前，珩情与欲姀是天上神仙，相恋相爱的，惹一人心烦，这人就是玉帝。玉帝下令二人去人间历练，是怕这两人把天上搞得仙仙相恋。去人间相恋，仙人们知道人间走一招，这回头再做神仙的机会就小，就不羡慕他们了，只羡鸳鸯不羡仙是个唱词而已。

    两人在凡间兜兜转转几百年，这一世才算见上面。珩是情归姀，自然是做回自己，回了仙界。而姀虽有感触，始终不曾问心无愧地爱上珩。加之生育之责是经历了，但是没有子嗣繁衍，做不成水育之母，终不成气候。这一死是要再投胎的，还不是人类，是雀类。

    玉帝下凡界，珩上面就没有眼睛看不惯了。在这一世珩就私自招回姀。此时，姀虽然做回半个仙人，但是法力与记忆还未得，不适应是难免的。

    “有我守着你，爱姀不怕。”

    这语气，这深情款款，太想念了。

    姀好歹当了几十年首领，格局大了。开口就抛出不是‘寝室在哪’这类重逢直白的上阳部落人日常的要紧的话题。而是：“这几十年你怎么当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