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序的失踪与红光有关，红光又是黑色石头的来源，而如今黑色石头又是卓致远感兴趣的东西，卓致远又与王序存在多方面的联系，这已经形成了一个逻辑闭环。

    周霖昨晚的经历表明，红光确实是某种人类未知的东西，可能真的与地外文明有所联系，如果在车祸案中，红光的目标真的是车上的王序，那又是为什么会以他为目标？

    假设红光真的是某种高科技的地外文明，为何要针对王序这样一个人类？难道王序有某些行为对红光产生了威胁？红光必须让他消失？

    但这解释不通啊，王序当天本来就要被处决，根本无需红光动手，为什么红光还要特意引人注目地出现？多此一举让王序消失？

    莫非红光不清楚人类社会的规则？或者不知道王序会在那一天被处决？

    如果它真的拥有高科技水平，是地球的主宰者，很难想象会不知道这种事情。

    考虑到王序如此匪夷所思的犯罪手法和动机，以及狂热组织成员谈论到的世界各地UFO异象，周霖猜想着，人类文明毁灭难道真的要发生？而王序在社会上做的这一系列事情，引起了红光的注意？从而导致了后面这场诡异的车祸？

    但这就互相矛盾了，如果王序在社会上的犯罪能引起红光的注意，那红光不可能不知道王序即将被处决的事情，更何况红光精准出现在邢车的行驶路途中，说明红光对邢车的行程了如指掌。

    所以，红光应该对人类社会是足够了解的！甚至能实时知道人类社会正在发生的事情！

    但这就导致了刚才的矛盾，明知道王序会被处决，红光为什么还要特意出现，让王序消失？

    关于这一点，周霖暂时想不明白，他把思路重新回到卓致远身上。

    卓致远一直在掩饰与王序的关系，但他却经常拜访王序的私人诊所，并且与王序多次搭乘同一架去往玻利维亚的航班，昨晚更是高价买入黑色石头，由此可以大胆推断，对方应该就是半年前给王序传递过黑色石头的神秘人。

    如果王序的研究真是从半年前开始，那卓致远是否知道内情？如果他知道内情，为什么他没有声张，难道是赞同王序的做法？甚至为他提供了帮助？

    王序的研究出发点是那张文明毁灭倒计时图，是否可以推断卓致远也认同那张倒计时图的真实性？

    联想到这个猜测，此刻的周霖才会向卓致远问出人类文明是否即将毁灭这个问题，他想知道卓致远对此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一听到周霖的问题，卓致远紧皱眉间，收敛起敌意，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观察周霖良久，方才沉声问道：“……那你认为呢？文明毁灭是不是真的？”

    “我无法轻易断言真假，但如果是真的，很多事情就能有一定的解释，那时候我也许会想，有没有可能王序并不是疯子，只是采取的做法有些过于极端，今天我来找你，也是想求证这个事情。”

    卓致远没有接话，周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二人互相对峙，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墙上钟表指针转动，发出阵阵咔咔声响，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清晰。

    卓致远深深地看了周霖好一会儿，终于转身走向内屋：“进来说吧。”

    周霖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的说法迎合了对方的认知，对方显然有意继续聊下去。

    周霖刚踏入内屋房门，就看见卓致远站在门边，在他进来后立马将房门关闭，扣上锁头，随后指了指木椅，周霖会意，二人隔着茶桌相对而坐。

    卓致远一边清洗茶具，一边开口对周霖问道：“你对这事了解多少？”

    “我跟王序聊过，他说他一直在为改善人类基因而努力，这是他长久以来的追求和目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这么执着？这对避免人类文明毁灭有什么帮助？”

    “……你就这么认定我知道王序的事情？”

    “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

    “那我问你，如果人类文明毁灭这事是真的，你会怎么做？”

    周霖没想到对方会反问自己，略微思索过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总归会有些不甘心。”

    卓致远闻言，嘴角有了一丝笑意，手中茶盏顺势倾斜，将其中的清茶缓缓倒入茶杯中：“不甘心是正常的，我也会不甘心，所以有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想，人类或许还能挣扎一下。”

    “你真认为王序的做法是在拯救人类？”

    卓致远眼神望向空处，似乎有些伤感：“我评判不了他的正确与否，至少在我看来，他努力过，只不过事与愿违罢了。”

    “……你们究竟为什么会这么确信人类文明即将毁灭？即便有那个所谓的灾难倒计时，也有可能只是某人的恶作剧，那张图本身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王序的法庭审判你有看吧？”

    “……有，我有去旁听，你也去了？”

    “我没去现场，在网上看的录播视频，既然你有看过那场审判，那你应该知道，那份倒计时一开始并不只有那五项。”

    “你是说，确实有预言八项灾难的那个版本？”

    “准确地讲，在我和王序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是八项灾难的版本，而在我们看到之前，或许上面还写着更多，那个倒计时网站制作日期不明，有可能很早的时候就隐藏在网络的一角，静静预言着世界上即将发生的各种苦难，只不过最近才被有心人发掘出来。”

    “你们是什么时候看到那份倒计时的？”

    “大概八个月前吧，那时候倒计时里预言的前三项灾难，每个灾难之间有3个月的缓冲期，但到了最后这五项，每个灾难的间隔时间已经变成只有1个半月，也就是45天了。”

    “……那在你们知道有这个倒计时之前，这几年一直去玻利维亚是为了什么？”

    “各有各的目的，我是为了考察一些古代文明的遗迹，而王序则是为了研究一些当地特有的生物。”

    “如果只是为了这些，应该不足以引起王序对玻利维亚的重视吧？”

    卓致远眉间一挑，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王序重视那个地方？”

    “推测而已。”

    周霖向卓致远讲述了基于电子钟表的推导过程，卓致远听完后很是惊讶，言语中对周霖明显多了几分欣赏：“不愧是专业刑警，这种地方也能联想到线索……你猜得没错，那里确实有我和王序都在意的东西……事实上，我和王序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文明即将毁灭的消息，那份倒计时只是让我们更加确信而已。”

    “什么？！”周霖倍感震惊：“你们是从哪知道的？”

    “关于消息来源，我没有权限告诉你，这只能靠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权限？是指某种组织的权限么？”

    卓致远却没有接话，继续自顾自地冲洗茶具，周霖见状，明白对方并不打算告诉他，于是把握机会继续提问：“你为什么要收购黑色石头？它有什么作用？”

    “它来源于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东西。”

    “你说的是红光UFO？”

    “……你确实很有能力，也很大胆，一般人根本不会相信这种神秘事件。”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再怎么离奇也只能是事实，不可否认这是至理名言。”

    卓致远点点头，对待周霖的态度比刚才友好了非常多：“黑色石头的作用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你知道我只是个搞考古的，对于这种东西的认知比不上搞科研的，所以半年前我把石头给王序，想看看他能不能研究出一些东西来，但很可惜，他也没什么进展。”

    “现在王序已经失踪，你继续收购黑色石头是为了什么？”

    “为了增加一些研究材料，多一份材料就多一个搞清楚石头作用的机会。”

    “你自己做研究么？”

    “不，我说了，我只是个搞考古的，这种事应该交给更加专业的人，我已经把石头转交给他们了。”

    “……他们是谁？”

    卓致远再次避而不答，让周霖不免心中有些不舒服，但眼下只能继续了解下去：“……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警方输入王序提供的网址，没能找到倒计时所在的网站？”

    “因为某些人在王序被抓的时候，就已经第一时间把网站地址隐藏起来，别人当然搜索不到。”

    “……某些人是指？”

    “一些吃里扒外的人。”

    周霖能明显感觉到，卓致远的语气变得有些愤怒，放下茶盏的力道重了许多，震得茶具嗡嗡作响。

    周霖一脸困惑，向卓致远问道：“都是些什么人？可否说具体一点？”

    “那些人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也不是现在的你该关心的问题，我之所以会叫你进来谈，只是想看看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

    “对，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文明毁灭真的会发生，你会作何选择？是求神拜佛祈求上天原谅？还是拼尽自身的一切抗争到底？”

    卓致远突然表情严肃，让周霖心中明白，这个问题很可能不只是一种假设，而是某种即将发生的未来。

    周霖略微犹豫，认真思考过后，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不知道，因为未知的东西太多，我无法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卓致远闻言没有回应，又陷入到一阵沉默里，眼眸低垂，瞳孔涣散，似乎在思索些什么，待到杯中茶水凉尽，他才重新抬起眼睛，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你还真是个理性的人，不过我并不讨厌，至少说明你很实在，我也不喜欢那种满口冠冕堂皇的家伙。”

    紧接着，卓致远郑重地对着周霖问道：“你是不是真想知道背后的真相？”

    “当然。”

    卓致远将一杯新倒的普洱茶推到周霖面前，语气诚恳地对周霖发出邀请：“那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去一趟玻利维亚？”

    “……希望我陪同的原因是？”

    “我需要一个善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