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万法门

    “话说这小子顺着仙人所指，仰头望去，但见那层峦叠嶂间突起道馆一座。云山雾绕，光华万丈，好一派仙家气象。”

    “再定睛一看，道馆的牌匾上印着三个大字：万法门。”

    坐间顿时嘘声一片，似是对这名字听着颇为响亮的宗门充斥着鄙夷而不屑。

    “诸位，这此万法门它非彼万法门啊。”说书人一拍桌子，听众刹那间肃静，“要说这两百年前，万法门那可是响当当的天下正宗，那叫一个威风无二。所谓‘万法门里修一日，方知前尘尽是空’，便是说这万法门藏有天下万般术法，更有聚灵大阵提升灵气浓度，在这儿修炼啊那是事半功倍，一日千里呐。”

    “这小子见得仙踪，一路吃着野果，饮着山泉，摸爬滚打，终是来到了那万法门前。但这仙门又岂是那么好入的？”

    “要说那……”说书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将众人带入了那两百年前的故事。

    两百年前，清鹭山，万法峰，万法门。

    “来者可是卿书雨？”一位道童正守在门前，望见卿书雨的身影便踏着五色的云彩迎上前来。

    “正是在下。”卿书雨赶忙点头，匆忙丢下吃到一半的野果，“不知道长何以识得在下，有何吩咐？”

    那道童微一颔首，从袖中抽出手来，对着卿书雨遥遥一点。卿书雨不明所以，少倾顿感一股热流自丹田涌出，一路消耗的体力恢复了不少。他握了握拳，感受着这神奇的力量，心中自前世带来的“举世皆醉我独醒”的高傲忽地便消去了不少。

    他随着转身而去的道童踏入了山门，贪婪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那是与他两世为人的认知都截然不同的东西，却又在细节之处与与他所知的某些知识悄然吻合。这种错位感带来的体验难以用语言描述，在卿书雨看来大约就像住在芝加哥的人玩看门狗那样。

    白墙黑瓦，白墙是纯白的玉，黑瓦是氧化的银；通渠引水，渠是剑在地上刻下的痕，水的尽头是从天而降的无源之水。

    “你且看。”道童突地回头，对卿书雨道，“此处便是外门弟子居所，虽材质简陋，亦无甚益处，但比之凡夫俗子所住之处，尚也算得仙家之地。”

    若是在此世土生土长之人，此时必然已是大受震撼。卿书雨虽也觉得有点离谱，却是从另一个角度思考的——居住区的布局显然必然是从功能上考虑的，而通渠引水这种操作显然就意味着这儿没有自来水。而玉和氧化银也不可能是单纯的“为了奢华”，必然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作用。

    道童踏着石阶继续向前，卿书雨在后面亦步亦趋。除了没有那么多亭台楼阁外，万法门与他过去层幻想过的修仙宗门差不了太多。他看向天空，那幽邃的深度是曾经的他即使在最高的高原上也从未见过的。

    “天之苍苍，其正色耶？其远而无所至极耶？”

    前世耳熟能详的句子从卿书雨口中流出。虽然他十分明白天空的颜色不过是大气分子与海洋对阳光的作用反映于人眼，但这并不影响他对情感的抒发。

    “好！”道童闻此，不由得停下脚步，赞叹了一句，“小童本不解师尊为何令我出得山门迎接一介凡人，方才明白过来是小童学艺不精，有眼不识泰山。”

    “不敢，不敢。”卿书雨拱手道，“拾人牙慧，当不得真。”

    道童只是一笑，并未多言，只是领着卿书雨向前走去。

    踏过三百石阶，绕山峰过了半圈，便得见了万法门的内门。

    卿书雨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