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案逢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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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猛鬼夜袭

    顾河站在原地,觉得身体不能移动分毫。

    他的手紧抓着那个冰凉的小手,盯着炕上一角的顶棚。

    在那白粉刷成的不太平缓的墙上,一个红色的身影趴在黑漆漆的一角。

    黑色的长发,黑漆漆杂乱的长发,像是野草,长长的垂下,长发的发梢,离熟睡的花臂大哥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

    甚至他的一呼一吸之间,那吊下的发尾,都随着气流轻轻飘动。

    还是那身红色缎子面的喜服,那一点隐约的光华,和序章里的那件一模一样。

    “她”像一只蜘蛛,就那样趴在墙上,倒挂着,轻轻摇曳身体。

    嘀嗒,嘀嗒。

    黑红色的血顺着发丝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摇摇晃晃滴到了花臂大哥的脸上。

    大哥嘟囔了两句,抬起手擦擦脸,将血均匀的蹭满整脸,随后不耐烦的翻过了身。

    顾河能感觉到身旁的晚晚在笑。

    他们就这样一起看着火炕,炕上三人睡得正熟。

    等等,三人?

    “准备……”

    晚晚悄声低喃。

    “三——”

    “二——”

    “一!”

    “跑!”

    伴随着晚晚的一声大喊,身后的女鬼彻底被惊动,开始尖刺的嚎叫嘶吼着。

    晚晚拉着顾河飞速的飞奔起来,她攥紧顾河的手,迅捷打开房门,之后关紧防盗门,带着顾河朝一侧柴火垛跑去。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怪物嘶吼,屋里人的尖叫挣扎,晚晚毫不理睬,仿佛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顾河侧过头,在奔跑之余盯着她。

    晚晚在笑。

    她在笑什么?

    她轻车熟路找到了一块空地,用脚跺跺,蹲下迅速打开。

    那是一处菜窖,晚晚将顾河半推半拉送了下去,自己紧随其后,仔细关上了门。

    地底下是冷冻的大白菜。

    她终于松开了顾河的手,倚在一旁,缓缓的,整个人放松的松懈下去。

    顾河一直沉默的蹲在她旁边,盯着她,张嘴想要说什么。

    “打住。”

    晚晚捂住他的嘴,轻轻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如果你说,要冲出去救他们,我就在这把你打死。”

    她悄声说着,见顾河摇了摇头,缓缓放下了手。

    “你,为什么救我?”

    顾河沉声说。

    晚晚并没有对他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反倒是直起身,从木头缝里朝外望。

    “反正你现在,欠我一条命……”

    她回过头来,手扶着木头身子仍保持着原状。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把长发扎了起来。

    身上绒粉色的贴身打底衣包裹着身躯,下身的牛仔长裤因为蹲姿起了些褶皱。

    晚晚望着顾河,像是看猎物,也像是看家畜。

    “以后我说什么,你就都要听了。”

    她等了半天,似乎是想等个回复,依她的脾气,可能更想看一场激烈的搏斗。

    那种愤怒的,激昂的,如同被人手轻松牵制的幼犬一样,无力又可笑的反抗和搏斗。

    顾河没说话,轻轻靠了过来。

    晚晚本能向后闪躲了一下。

    “冷。”

    顾河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肩上。

    她愣了一下,别过头去,穿上了顾河的外套。

    “烂好人。”

    “毕竟,我还欠你条命。”

    晚晚又回头,情绪一团混乱。

    “闷骚!”

    ……

    明明相距咫尺,那惨状却像是世界的另一端。

    生的彼岸,充满魔鬼和腐朽味道的死亡地狱。

    “跑!”

    火炕上躺着的璐姐和阴翳女,都被突然的一声大喊惊醒。

    璐姐迅速起身,刚想张嘴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嘶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

    阴翳女大声尖叫着,对面墙上俨然趴着一个长发红衣的怪物。

    而它身下躺着的花臂大哥,已经浑身是血。

    璐姐环视四周,见少了几个人,狠狠的咬紧了牙。

    尤其是,子豪也不在。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

    她大喊着跳下火炕,鞋都来不及穿,就朝着大门跑去。

    阴翳女紧随其后,却突然感觉面前一黑。

    “啊!”

    怪物像是蛛网上的蜘蛛,小小的骨架格外灵巧,它是吊起来的,傀儡娃娃般的,浑身零零散散朝着阴翳女扑了过来。

    “她”将她死死压在身下,张开嘴涌出一股腐烂的恶臭味,涎水不停滴在阴翳女的脖颈间。

    液体顺着纤细的脖子流下,混浊的黄浆中掺杂着黑红的血水,有什么蠕动着。

    是蛆,是蛆!

    阴翳女不住的干呕着,奋力的尝试推开“她”,甚至用手戳进“她”的双眼。

    没有,没有……

    不对,明明有白色的——

    她慌张的挣扎着,直到抬手看见手指上裹满的浆汁,上面粘着半截的残缺的,密密麻麻正在不甘心蠕动的蛆虫们。

    “啊啊啊啊啊啊!”

    “呕!”

    伴随着尖叫声,序章熟悉的小曲再度出现,怪物也变得越发残暴起来。

    “她”干枯的手不停撕扯阴翳女的皮肤,鲜血和汁液混成一团,怪物的长发堆在阴翳女的脸上。

    “璐姐,救我!”

    “璐姐,救我!救我!”

    璐姐仓皇的跑到了大门口,刚要开门离开,结果听见里屋阴翳女传来的含糊的阵阵呼救声。

    她脑袋完全懵了神,一手开门,一手顺势掀起铁盆,朝着里屋扔去,立刻就要朝着屋外跑。

    铁盆砸向墙壁的声音吸引了怪物,“她”弹跳上了墙,放开了阴翳女。

    阴翳女浑身是血,被撕扯的破破烂烂皮开肉绽。

    在怪物离开她身上的瞬间,她迅速朝外跑,只是一下跌倒在了门前。

    “璐姐!璐姐!”

    璐姐前脚刚踏出门外,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回头看见阴翳女满脸眼泪和血水。

    她迅速开门,回身伸手去拉。

    电光火石之间,阴翳女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扯过璐姐,拽进屋里,自己踉跄朝外跑。

    璐姐紧急间扯住了她的头发,但她仍不顾一切的往前逃,生把头发拽掉了。

    “你不得好死!”

    她甩上门,哆哆嗦嗦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颤抖着插进去锁上。

    屋里传来璐姐撕心裂肺的吼叫。

    璐姐不断拍打着门。

    “你不得好死!”

    她听着屋里的呼喊声,尖叫声,闻着鼻尖吸入的鲜血味,手里攥紧了钥匙,靠着门,身躯慢慢滑了下去。

    “你不得好死!”

    “你不得——啊!”

    “啊啊啊啊!”

    时间又过了很久。

    晚晚和顾河躺在白菜上,呆呆的望着盖住的木头地窖门。

    耳畔还有微弱的,“她”的尖叫嘶吼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顾河觉得鼻子里钻进来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令人作呕,但新鲜的,滚烫的血腥味。

    “睡一觉吧。”

    “睡醒了,就能出去了。”

    顾河默默闭上了眼。

    “你是什么时候找到的这个地方?”

    晚晚冷笑一声。

    “就你一个傻子。”

    “你以为大家,都是真的出来上厕所的?”

    顾河一阵沉默。

    “我喜欢直接一点。”

    晚晚睁开眼睛,长睫毛颤颤。

    “游戏里,我从来是独狼玩家。”

    “那我呢?”

    “我现在算什么?”

    晚晚裹紧顾河的外套,翻了个身,看着发问的他。

    “我......难道是母狼?”

    她闻言撇撇嘴。

    “你是小狗。”

    屋里静了,阴翳女在寒天里冻的直哆嗦,但屁股底下莫名温热。

    她麻木的用手去摸,抬手时一片血红。

    是璐姐的血。

    唱歌的女人,声音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