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让你的族人保护我？”

    柯文再次停下脚步，皱起眉头看着鹰洱。“我说过话算数。我的荣誉与你的生存紧密相连。我怎么可能做出不同的选择？”

    “但是你只是一个乞丐，”鹰洱反驳道。“谁认识你或知道你违背了诺言？没有人会知道你没有守信。”

    “这不是荣誉的意义，”柯文淡淡道，当他们离开森林，再次进入沼泽时，他继续前行。

    “我不明白，”鹰洱跟上前来。

    “我对这个并不感到惊讶，”柯文轻轻耸了耸肩。“我们的人在你们的土地里已经没有留下什么。我是森林以南唯一的一个树灵。”

    “但是为什么？”鹰洱急切地问道。“你掩饰自己成为一个乞丐，你受人嘲笑，为什么？”

    “因为你们称之为上官甫的那个人请求我的帮助。”

    “你欠他的债吗？一个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从树灵那里得到帮助？我一直被告知树灵杀害人类，或者迷惑他们站着直到死亡，或者将他们囚禁并将他们用作残酷的娱乐。”

    “这是你必须问他的问题，”柯文冷笑着说道。

    “为什么森林中的树灵没有杀我？我相当确定他们对追我人是不那么仁慈的。”

    “这就是我用布条蒙住双眼的另一个原因，”柯文心不在焉地笑着，用指尖轻抚额头。“这样我就可以避免小孩子们的好奇问题了。”

    “对不起，”鹰洱为自己的失言道歉，“只是这似乎太巧合了。我还活着，而他们在箭雨中惨遭毙命。”

    “如果你想知道，那就自己想去吧，”柯文告诉他。

    “他们因为你放过了我。”鹰洱再次开始推测。“他们认识柯文的名字。但他们不会说人类语言，所以他们可能使用另一个名字来称呼你。”片刻之后，鹰洱继续思考着。“但他们确实认识柯文。他们知道这个名字，这让他们放下了箭。”他挠了挠左臂，低头看着标记，“你刻在我皮肤上的记号，”他慢慢地领悟道。“柯文。在古老语言中意为‘树灵之友’。他们不是在重复你的名字。他们把我当做了一个树灵之友。”他声音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确实如此，”柯文回答，并且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微笑。“在过去的日子里，如果我们欠了你们这类人的人情，我们会用染料永久地将他们的皮肤标记起来。成为一个树灵之友意味着我们把这个人视为自己人，并为之提供援助。”

    “那上官甫是树灵之友吗？”鹰洱问道。

    “这个推理很不错，”柯文承认道，“但他不是，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猜测，不过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出现过树灵之友了。”

    鹰洱满怀希望地问道：“那我呢？”

    而柯文那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这时却首次放声大笑了起来。“可能吧，年轻的鹰洱先生。这些切口会慢慢消失，几乎不会留下疤痕。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进去高戈森林了，这个不会再次成为你的护身符。”

    “为什么要让我和你在一起？在我看来，你显然能够独立应对。”鹰洱深思熟虑地问道。

    “大地已经改变了。”柯文轻声说道。“城市、镇、村庄、道路，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来了。”他们来到了死去的橡树下，柯文的物品仍然散落在周围，被攻击者的尸体所包围。

    “我仍然不能相信他们要杀了我们。”鹰洱说道，当他看着这些死去的村民时，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为了什么？我们钱袋里的一些银子？”

    “显然如此。”柯文臆测道，鹰洱帮助他穿上斗篷，然后让男孩帮他拿着皮革外套。“无论如何，我们还有一个任务要完成。我只需要休息一下。”

    他坐在同一位置，背靠著死树。“鹰洱，”柯文继续道，“我必须从你这里得到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鹰洱回答道。

    “当你向你的师傅或其他人讲述这个故事时，不要提到我的种族。我们的种族已被忘却，而我希望它保持着那样。”

    “当然，”鹰洱向他保证。“但这不是很悲哀吗？想象一下，如果我的主人可以自由地与你交谈，他可以学到什么，添加到书中。”

    柯文微笑着说道：“除非夜晚太阳升起，否则我不会同意。不，这就是世界变成的样子。一旦我看到你安全返回中都，我将消失。我认为，你们或任何其他人，在这一生中都不会再看到树灵。”

    但是，鹰洱开始反对：“但是…”柯文抬起手，制止了他。

    “不再说了，”柯文命令道。“我不再接受任何问题。”他拿起眼罩，戴在头上。“我再次成为了乞丐，仅此而已。”

    他们最终在沼泽里度过了一夜，这是因为当时已经太晚了，除了可能不受欢迎的小村庄，别的地方他们也无处可去。鹰洱大部分时间都在醒来抓挠痒痛的伤口或者驱赶被吸引过来的昆虫，这使他极为难受。然而，新的一天到来时，柯文透露了一些他昨天因过度疲惫而未说的信息。树灵侦察兵告诉他们，他们知道有一位猎人住在西边的一座孤独小屋里；他们会时不时地监视他是否进过森林。虽然他们对他了解甚少，自然也没有与他发生过什么接触，但柯文和鹰洱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我们到了”，柯文在他们接近小屋时喊道。“我们是旅行者，寻求援助，并愿意付出酬劳。”

    不一会他们听到门被解锁的声音，一个老人出现在门口。“你们说要付钱？”

    “是的。”鹰洱回答道。

    “嗯，你们看起来不像是强盗。”老人嘟囔着示意他们进去。“你们不能太大意。这附近有个村庄，每当我去那里卖皮毛时，他们总是不友好地看我。”

    “我们熟悉那里的居民。”柯文冷笑道。“不过，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是关于你对这个地区的了解。你熟悉霍骆村吗？”

    “熟悉，”老人回答道。“从这里不远，2个时辰的路程。不过，现在它已经没有多少东西了。”

    “那王子被伏击的地方呢？”

    “也是的。”老人肯定道。“跟霍骆村一个方向，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

    “你能带我们去吗？如果可能的话，今天就出发。”

    “当然，”老人说，略微犹豫了一下。“你们提到……”

    “当然是给你的补偿。”柯文说着，掏出他的披风，几枚银子掉在了桌子上。如果那个老人想知道一个瞎眼乞丐怎么知道桌子在哪，他还是够有礼貌的，没有提出来。

    “我们走吧，”老人说着，穿上了披风。

    在他们前往伏击地点的路上，他们知道了老猎人的名字叫谢循，但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什么交流。谢循带着他们向南走，回到了连接坦洲和广隆的北部道路上，他们沿着这条路走了一个小时。当地势开始往下倾斜时，谢循停了下来。“就在前面那里，”他指着道路上的几处弯道说。“不完全是那里，还要走一点。我不喜欢走得太近，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是一个糟糕的停留地点，”他轻声说道。

    “非常好，”柯文说，虽然鹰洱的表情显示他记得昨天的事件，对放任他们的向导离开感到不安。“您就留在这里吧，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两个人继续前行。柯文通过蒙着的眼睛也能看到鹰洱的表情，“无论如何，我都会要求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柯文向鹰洱解释道。“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如果我要获得任何有用信息，我最好还是将眼罩脱下。”

    当他们到达猎人指出的地方时，柯文摘下了他的眼罩，他们开始四处寻找。很少有东西可以表明这里曾经是一场战斗的场地，即使只是一场小规模的战斗。王子曾与约二十名侍卫一起，但他们所有人的尸体都被找到并埋在其它地方。有一些可能是武器的碎片和腐烂的马骨头散落在这里或者那里，但有用的东西寥寥无几。

    “我就知道！”鹰洱抱怨道，“我们走了这么远，冒着生命危险，结果什么都没看到！我甚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很明显这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柯文慢慢地说道，“这不是王子遭遇伏击的地方。”

    “你是说那位老人又骗了我们？又是这样吗？”鹰洱的声音尖锐得像个口哨。

    “不。”柯文耐心地说道，“这些零碎证据确实表明这是王子和他的士兵们被发现的地方。但我不相信他们是在这个位置被杀害的。”他转过身，指着他们来的方向。“在过去半个时辰中，这片土地逐渐变得更加平坦，在这片高地上有一个小山谷。如果我们回到一个时辰前，那里的丘陵地形更适合寻找伏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