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远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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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临近中午,一大一小两个带着斗笠的农民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小的只有十二三岁,是一个有着一丝朝气的少年;大的大概有二三十岁,是一个外表粗狂的中年人。

    少年一只手里提着两只野鸡,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弓箭。今天他感觉很开心,因为他仅用两只箭就射中了两只野鸡。要是像往常一样,他找半天都不见得能找到一只野鸡。就算找到了野鸡捕获的概率也是小得可怜……

    中年人手里拿着几颗草药,他说可以清心凝神,带回家泡茶喝。

    少年名叫大远,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儿;中年人名叫八七,表面上是一个农民,其实是一个世外高人。

    太阳依旧火辣辣的热,他们加快了脚步。

    路口,一个满头大汗的青年坐在一块石头上,用手掌扇着热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走在山路上的两人看见了,感觉非常好奇。八七走上前去,开口道:“兄台为什么在这荒郊野外独自叹气呀?”

    青年骨瘦嶙峋,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听见荒郊野外突然传出声音,青年吓得蹦了起来!他以为自己遇见了鬼,抬眼一看竟然是两个农民!他匪夷所思,这种地方有什么村庄吗?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青年惊恐地问道。

    “我们都是过路的行人,无名,无姓。”八七回答。

    听见这么诡异的回答,青年心里的恐惧又增加了几分。莫非是正在通缉的嫌犯?要是平时,他可能会撒腿就跑,可是现在他又饿又渴,根本跑不动。

    这时,大远拿出竹筒喝了一口水。水不经意从他嘴角流了出来,在太阳的反射下,晶莹剔透。骨瘦嶙峋的青年眼睛都看直了……他开始苦苦祈求道:“能不能给我喝一口?”

    大远感觉心里一阵烦躁,他不想将自己的东西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八七看了大远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很大气地将自己身上的水交到了那个青年的手上。青年使劲地喝了几口水后,大呼过瘾!

    “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吗?要是不说的话我们要回家了。”

    骨瘦嶙峋的青年一脸苦涩:“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跟你们说了也没用!”

    “没用?那我们走了啊……”八七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青年开始在后面吼道,“其实我在找一个捉鬼的法师。”

    八七瞬间有了一丝兴致,叫上青年边走边谈。

    据青年所说。他名叫黄大狗,居住在东山脚下的大巴村。他是村里最老实本分的人。就是因为他太过于老实本分,所以处处被欺负。今天被偷了几颗青菜,明天被偷了几颗萝卜是常有的事。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他的身体像竹竿一样瘦……

    “村里有鬼?”

    青年回过神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七月十四晚上,一个村妇急尿出门去外面方便。可是一推开门,一张青面獠牙的脸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她大叫一声直接吓晕了。七月十六晚上,一个孩童由于贪玩深夜才回家,在回家的路上正好撞见那个青面獠牙的妖怪,妖怪直接把他拖到了坟地里……第二天,那个小孩躺在坟地里魂不守舍地哭泣。问他什么他也不回答。七月十九晚上,一个妇人坐在床头正在等待丈夫回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她连忙去开门,然后就被那个妖怪抓去了,不知所踪……

    村里人心惶惶,就连平日里老喜欢深夜出去偷鸡摸狗的王四狗都闭门不出。他们本想着晚上不出去妖怪就不会伤害他们了。结果,一天夜里,妖怪直接闯进了一个老头的房间。当时老头刚好在睡梦中转身,却突然看见了那张脸,老头连忙钻到了被窝里瑟瑟发抖。那张鬼脸直接掀开了老头的被窝,发出地狱般的嘲笑……第二天,老头房间的所有东西都被毁坏了,而老头把头捂在被子里,差点窒息。

    村长再也坐不住了,立即派人四处寻找道士,和尚之类修行之人捉妖。可是不知为什么,那些和尚道士都只住了一个晚上就匆匆离去了,问他们捉到妖了吗?他们只道:没有。

    夜里依旧会响起清晰可闻的敲门声。

    村长气急败坏,此时黄大狗依旧像没事人一样从他眼前经过。他立即命令黄大狗停下,黄大狗竟然真的乖乖停下了。村长眼珠一转,命令道:你!快点给我去找可以捉妖的法师!找不到不准回来!

    黄大狗什么也没有准备就出发了,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那种法师。他风餐露宿,辗转到了一个城里。

    他在街边看见了一个“麻衣神相”的招牌,就想到“神”不是专门克制鬼吗?于是,他就跟那个“麻衣神相”讲起了村里的故事,谁知那个人听完后直接吓得摔倒在了地上。那个人连忙摇手道:“你这个忙我帮不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接下来,他在街道上遇见了不少于一二十个“算命看相”的,他们每一个人都说自己是某一个神仙的弟子,把那些小姑娘,老太太唬得一惊一乍的。可是他一上前去寻求帮助,那些人就像哑巴一样只知道赶人走。

    一个好心的男子提醒他:没有钱怎么能请得动神仙呢?

    他摸了摸口袋,确实一文钱都没有。他把那个男子拉到角落,低声说道:“兄弟,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呀?过几天还你。”

    那个好心的男子看着他一身的穷酸样,摇了摇头,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那些算命的全是骗子,他们确实能观察到一些一般人难以看见的细微之处,但仅限于此了。”

    黄大狗一脸震惊,像他这种乡下人怎么能懂这么险恶的套路!他用怀疑的语气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之前就是做这个的。

    黄大狗显得更加疑惑了:“你也做过算命先生?”他愣了一会儿,“要不你去帮我们把妖怪捉住可以吗?”

    好心的男子苦笑着,回答道:不行!你怎么这样傻了吧唧的呀!

    “那些算命先生全是骗子!我也曾经是一个骗子!做那种事来钱快,像你这种傻子不会懂的!”

    “知道那些算命先生为什么都那么短命吗?真的是因为他们泄露了天机吗?其实是因为他们骗的人多了,良心难安,心里早就落下了疾病……”

    黄大狗看见男子开始骂自己了,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那个好心的男子叹了一口气,上前去拉住了他:“实话告诉你,说有鬼的其实大多数都不相信有鬼,你回去多观察一下是不是人为的。”

    黄大狗不知所谓地回答了一声“哦”,继续移动他的步伐。其实他并不知道他该往哪里去。虽然村长给他说过“找不到捉妖的法师就别回去”,他想他还是应该先回去。毕竟法师是什么他根本不懂,听了刚才那个人的话,他开始怀疑:世界上真的存在能捉鬼的法师吗?这次回去的话问个清楚再出来找。

    他沿着记忆的路线走,可是他如何能记住这么长的线路?于是不出意外地迷路了,就流落到这荒郊野岭,独自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