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远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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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等所有喧嚣都划伤句号后,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躲在厨房的众人在打斗声结束后,显得更加紧张了。他们都以为大汉马上就要过来把他们全部都杀了。他们一个个地闭着眼睛,腿止不住地哆嗦……

    大汉始终没有过来,他们的恐惧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增加。直到第二天早上,他们的腿蹲麻了,很多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朗朗乾坤之下,应该不可能随便杀人了吧。他们战战兢兢地走了出去。

    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血泊中,只有徐邪冷清地坐在一根凳子上。屋了里其它桌子凳子已经被刀砍得七零八碎,整个屋子一片破败的景象。

    他们疑惑那个大汉到哪里去了,一个眼尖的伙计突然大叫起来:快看!他指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那个大汉已倒在血泊中央,睁着眼睛表情已凝固,嘴里淌出了血。一动不动,早已了无生机。

    一个伙计看着徐邪,难以置信地问道:是你杀死了他?

    徐邪淡淡地说道:差不多。

    另一个伙计本想反驳他,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家都沉浸在捡回了一条命的喜悦中。一些伙计跑过去感谢他,掌柜的拿出了一把碎银塞到了他的手上。

    “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哥,以后任凭差遣。”一群店里的伙计纷纷附和:“任凭差遣……”他们都崇拜勇猛的人,因为那样会给自己带来精神力量。

    然后店里来了一大群吃瓜群众。一个带着小孩的妇人看了一眼就用衣袖遮住孩子的眼睛匆匆逃走了,一群中年大叔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议论。

    “要是我,一定能把那个凶手活捉。”一个满脸横肉的屠夫开始吹牛。

    “就你?”一个瘦削的青年提出质疑,“昨天一头老母猪都差点把你拱飞了”。

    屠夫的脸刷的一下变红了,众人开始哈哈大笑。屠夫恶狠狠地看着青年,然后愤怒地转身逃走了。

    没过多久,官府的人也来了。他们简单地了解情况后,就按照简单的江湖恩怨处理。

    此事告一段落后,徐邪成为了镇里的英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知道,之前因为他不会说一些阿谀奉承的话,只能干一些累活脏活。在伙计中也是被别人看不起的存在。

    如今,他变成了英雄,那种存在于理想世界的符号。众人纷纷对他肃然起敬。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不服气。所谓英雄,自古以来就是让人非议的存在。

    他再也不用做那些脏活累活,就做一些简单的跑腿之类的事情。他的英雄事迹传遍镇里的每一个角落,十里八乡的人都要一睹“英雄”风采,饭店每天人满为患。老板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给他开十倍工资。

    他开始膨胀,闲暇时就浪迹于烟花柳巷。那些平时看不起他的姑娘为他敞开胸膛,因为他不仅有名而且有钱。他发现,每一个小姑娘都有一个“英雄梦”,就是希望一个万众景仰的英雄能出现在自己身边,拯救自己。他想不通为什么她门自己不变成那个“英雄”呢?

    要知道,世界上唯一能在任何时候拯救自己的英雄只有自己。寄希望于别人等于是黄粱一梦,又或者只能说是海市蜃楼。

    曾经,老板的女儿对他百般羞辱。可是他依然暗恋过她。虽然老板的女儿刁蛮任性,但是在他眼里却显得活泼可爱。他在有名有钱后试图推倒过她,但一看见她躺在床上满脸的不情愿就放手了。

    他虽然想过做一些强人所难的事情,但一上手后就觉得极其无聊。因为情绪会传染,看见躺在床上愁眉苦脸的女人谁也不会开心。

    老板也曾经劝他女儿嫁给徐邪,可是她死活都不答应。试想,一个自己平时最看不起的下人,突然就说要成为自己丈夫,这谁受得了?

    况且,她的梦想是嫁给那些满腹诗书的官家公子,或者是那些声名显赫的世家公子。她幻想她未来的相公锦衣玉食,骑着高大的白马既威风又漂亮。

    像徐邪这样穿着下流衣服,行为粗鲁的人就算再有钱,再有名声也入不了她的法眼!反正他就是下流,无耻,白痴的代名词。

    徐邪也不在意,世界上漂亮的女子何止万千,少了谁地球不照常运转。世人总是盯着眼前的苟且,以为自己看见的就是全世界。殊不知,抬头间,处处花开正盛。

    他总是想,要是一直这样醉生梦死地活着或许才是最大的幸福吧。人生最大的悲哀是活得太明白,普通人看见那些恐怖的现实后只能无奈地叹气,郁郁寡欢;而那些伟人圣人试着改变现实,虽然死后留下了美好的名声,但他们大多数人逃不了悲惨的结局。

    理想终归只是理想,恐怖的现实其实每天都在上演。

    一个月后,一群黑衣人将酒店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一个个手持大砍刀,凶神恶煞的,彷佛杀过不少人。为首的从很高的马背上跳下来,显得威风凛凛。

    街上的人迅速四散逃去,他们知道招惹这些凶神恶煞的,只有死路一条。

    “是这家吗?!”为首的大汉对着一个小弟怒吼道。

    “对!就是这!”小弟斩钉截铁地说。

    大汉满脸严肃:“敢杀我三弟的人,今天一定要他血债血尝!”他一声令下,三十几个黑衣人一起涌进了酒店。

    酒店里所有人员全部被抓到了客厅里,全部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徐邪是谁,快点给老子站出来!”大汉怒吼道,彷佛房子都要被他的声音震塌了。

    稍微胆大的一个伙计战战兢兢地说:“他……去……送……送……送……东西了。”

    大汉走过去就是一脚,那伙计瞬间就被踢飞了。大汉怒目圆睁:“他妈的,讲话都讲不明白,活该当一辈子下人!”

    一个胆小的伙计瞬间“哇哇哇”地大哭了出来,大汉拿着一把刀走过去一刀砍下,只听见一声惨叫,人头“啪”的一声掉了下来。

    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厅。

    所有人都被吓得快要晕了。他们的嘴巴,眼睛开始剧烈地哆嗦。他们不敢哭,只好将所有的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极度的恐惧使他们精神恍惚,似乎马上就要倒下了。

    大汉把刀架在掌柜的脖子上,用很低沉的声音问道:“说,徐邪到底哪去了?”

    掌柜的跪在地上,连忙求饶:“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徐邪去给官老爷送饭了。”

    大汉若有所思,问道:“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大概……一个时辰吧。”掌柜心虚地看了一眼。

    大汉收起刀,朝着众人狠狠地看了一眼:“要是一个时辰他没有回来,你们全部都得死!”语气云淡风轻,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众人在心里默默祈祷:徐邪,快点回来吧,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们吧,老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的恐惧感断崖式增长,许多人都直接晕了过去。

    徐邪始终没有回来。

    众人开始在心里咒骂,当所有恶毒的词语都说完后,所有的东西都转化为深深的绝望。

    倒计时结束后,大汉愤怒地拍桌子。桌子“啪”的一声断成了两半。他一挥手,身边黑衣人拿着刀向众人走了过去。

    酒店响起几声凄厉的惨叫,转瞬间变得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