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疫时刻
繁体版

听到手机响,人过50才懂为夫为父责任的他老泪纵横

    小区熟悉他的人,都以为他是一个老光棍,就连社区和物业的工作人员,都这么认为。

    五十多岁,微黑,头发微秃,身子还算应朗,近十年来,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妻子儿女,甚至亲戚一类的人来看他。

    他就形单影只一个人,由三年前的退脚有些不便,变成了坐着一辆轻便的轮椅,但好在,不是完全不能行走了。只是,就算从家走到小区对面的超市,来回不到一千五百米的距离,他的退脚都有点儿受不了了。

    而如果在家里,他可以借助各种凳子、椅子,随时坐下来休息,而到了外边,总不能坐地上吧,带个凳子,却会加重负担。于是,他不再管别人的眼光,直接一步到位,坐上了轮椅。

    自从坐上轮椅了,意想不到的是,邻居们,一个个小区熟识的同年龄老人们,社区和物业的人,竟然开始了关心他的节奏。

    “老范,你这退脚?”

    “老范,你这咋还整上轮椅了?”

    “老范,要不要帮忙?”

    ……

    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双手扶住轮椅的把,站起来,走几步,然后说道,“没办法,我这是没法久站,更没法久坐了。这东西啊,方便。”

    说完,他还拍了拍轮椅,就像拍着一个多年的老伙计。

    其实,他明白,其实,领居、熟人,包括物业和社区的工作人员,最想问的是,“老范,你老伴儿呢?老范,你怎么没有一儿半女的?”

    但现代城市化自然带来的素养,让大家不可能问出这句话。这也是老范庆幸当初没有选择在老家农村养老的原因,否则,每天村人们这两个问题,都能“砸”死他的心理。

    其实,老范有过老伴,也有一个儿子。但老伴去世了,儿子则在老伴去世后,就直接跟老范断了联系,而且,老伴和老范,都是初婚唯一婚,儿子,也绝对是亲生的,无有其他。

    社区和物业的老人知道老范的情况,只是这些老人,如今不是退休走人,就都是社区和物业的领导了,也很少在小区内转圈溜达了。而且,领导吗,肯定不会多嘴,告诉下边的人,老范的这些“隐私”情况。

    老伴的死,可以说,老范既没有责任,又责任重大。老伴身子不大好,特别是生了两个人唯一的儿子小国后,就更加虚弱了。

    但老范不着家,老是呼朋唤友那种,五十岁前,大凡小事,找不到人,而且,虽然钱赚的也不算少,但至少一半以上的钱,都搭在了这种呼朋唤友的滥事儿上。好像,自己家不是家,跟朋友待的酒场饭场,才是家。

    而且,明明是小康之家,老范却经常装有钱,当冤大头,请人吃饭喝酒,一个月总是两三千就没有了。

    于是,这个一家三扣,就很拮据,老伴费心费力,终于在儿子小国考上大学的那一年撒手西去,小国,是带着泪,拖着行李,独自到京城去上大学的。

    这下,彻底没有管老范喝酒吃饭,呼朋唤友了,他呢,望着一空二白的家,也彻底歇菜了,明白了。可是,也晚了,家破了,人亡了,酒又朋友,也鸟兽散了。

    之后,小国就一去不返,连个手机号也没留下,从此,一别十年,直到老范年近六十了,这唯一的儿子,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过。

    老范知道儿子有气,也很后悔那十几年,没有尽到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老范没有把省城的房子卖掉,回老家养老,其实,更多的是怕小国再也找不到自己。

    因为妻子的身子弱原因,因为自己五十岁前的荒唐,小国也几乎没有被自己带回过老家,甚至连老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所以,如果老范一走了之,那么,就算小国那天回来,也找老范不着了。而且,十年来,老范也没有撤销家里的固定电话,而且,他转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就是想,万一小国打电话回来,自己可以第一时间接到。

    可惜,十年了,小国毫无音讯,就像消失了一样。

    老范明白,小国的气,还没有消。如果老伴没死,恐怕,就算小国工作忙,一年三节,总会回来的,自己也能沾老伴的光,见见儿子。

    可是,老伴死了。而且,小国大学四年,根本没跟老范要过一分钱,老范想给,可联系无方,而且,老范始终内疚着,也不好意思去找小国。

    于是,这样一拖,就是十年了。

    或许,老范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2月中的一天,小区通知,封闭式管理了。而且,小区附近离的近的超市,全部关门歇业。老范要买基本生活用品,他又不会网购,只能绕远,到两千米外的一个大超市去买,这一来一去就是四千米,都不算在超市待的时间。这对一个无法久站和久走的人,何其困难。

    老范忍着,一直忍了三天,直到弹尽粮绝,也没有喝的水了。而且,最要紧的是,他一只扣罩也没有准备。

    无奈之下,他只好用剪刀剪了一块布,用针线缝成了一个扣罩,凑合着戴上了。

    他准备出门了,再不出门,就得饿死在家里了。

    这时,有敲门声传来,老范没听错。他内心一阵惊喜,难道:是儿子,儿子!

    “老范,你这几天,怎么没出来啊。我是老桂,给你带来点儿菜和米面。怎么,生病了吗?”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老范先是失落,又是惊喜。没想到,只是年轻时,平常一起经常打篮球的老桂来关心他了,而那些二三十年的酒又朋友,自从知道他坐轮椅后,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老桂啊,没有生病啊,你知道,我退脚不便,也没买上扣罩,想再坚持几天,这正准备出门呢。”老范的声音,有一点儿恓惶。

    “那成了啊,也不用出去了,够你吃几天了。这过两天啊,我再给你送一包扣罩过来。安安的啊。”老桂边说着,边远去了。

    这时,老范的手机响了,他的泪也来了,不是儿子,而是社区的老主任。

    “老范啊,知道你独居,退脚不便,社区准备派人看看你。给你送点儿防疫物资和油粮菜。你可等着啊。”老主任也是五十挂零的人了。

    “谢谢主任,谢谢。”老范的话,已经有哭声了,不为别的,就为这电话不是儿子打来的。

    “唉!老范啊,你也不容易。这样吧,我帮你找找你儿子的联系电话,我也知道,他上的京城哪所大学。这事儿啊,你茭给我,等要到了电话,你要主动打啊。这事儿啊,不怪你儿子,怪你。老范啊,你年轻时,哪怕有现在一半,好好的家,也不至于这样啊。”老主任说着,连连摇头。

    老范哭出了声,老泪纵横,连连说道:“主任,我听你的,一定听你的。”(作者:董江波,笔名冷得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