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水晶露育出阳光束
伯姬走到铜镜前,拔下簪子,头发慢慢披散下来。
一个青春明亮的少女,两天来的哀伤折磨,已经变得如此憔悴。
她想稍稍装扮一下自己——只是稍稍装扮一点,但是拔下发簪,却感觉浑身无力。
她取出那一枚任好送与的发簪,把两个放在一起看。
都是碧玉簪。他那枚簪尾是一个圆圆的球,自己的则是一朵曼陀罗。
伯姬虽然不知道自己发簪上的曼陀罗图案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它意味着什么。这个图案是母亲专门让宫中匠人为她制作的。十岁那年,她曾遇到一次灾难。灾难过后母亲做了一个梦,梦见伯姬走进一片白色的曼陀罗花园,笑容灿烂,然后,又被一个峨冠博带的男子戴上了曼陀罗花冠。
难道这孩子和曼陀罗花有缘?这个梦让母亲很久难以忘怀,后来母亲就让人给伯姬做了好几个曼陀罗发簪以示纪念。
但是任好发簪上的这个圆圆的球,有点突兀,好奇怪,以前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发簪,是不是有什么意思呢?
没有心思想太多,她叹一口气,轻轻把它们放下。
艸儿喘着气跑进来。她肩上挎着一个大包袱。她包袱放在一个小几上。
伯姬刚要说话,艸儿忙说:
“还有一个人。”
伯姬往外面看,是宫中那个很有威望的老嬷嬷来了。
伯姬往前迎了两步,老嬷嬷赶紧伸出双手:
“公主别动。”老奴赶忙阻止。
“嬷嬷,感谢您救了艸儿一命!”长公主颔首。
艸儿也赶忙向老嬷嬷行大礼。
“不用多礼,都是应该做的。老奴也就这么大的能力。”
“您怎么来了?”
“骊姬夫人说,艸儿一个人在这里会忙不过来。还有,你们出门少,遇到事不一定知道如何应付,就让我跟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得上手的。”
“正好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办,请你帮忙出个主意。”伯姬求问。
长公主走到案边,拿起那枚发簪说:
“这个发簪是救我的公子的,可能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别在我发上的。我想上门还给他,艸儿说不妥。让艸儿去还,又无法见到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老奴觉得,若是一个平常的发簪,还不还都没有关系,如果是一个贵重的发簪,需要还给人家。”
“你看看它是不是贵重?”伯姬把发簪交给她。
老奴仔细地审视着发簪。她的脸色逐渐凝重。
“公子知道他是王城哪家公子吗?”老嬷嬷问。
“不知道。”伯姬傻傻摇头。
“知道他的名字吗?”嬷嬷再问。
“不知道。”伯姬继续摇头。
“他们不肯说。那位公子也不愿意见。”艸儿接过话。
“老奴觉得,他是不想让还发簪。这样就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什么意思,或许是想打长公主的主意;二是为了避嫌,为了长公主的名节。这么些时间他一直没有来打扰,看来他更像是为了维护公主的名声。如果想还,就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或找一个合适的办法。他应该不会在乎这个东西,公主不要着急。办法总会有的,老奴也回去想想办法。”
老嬷嬷回到宫里,就被骊姬叫了过去。
“嬷嬷,伯姬情况怎么样?她还好吧?”骊姬和蔼地问候,声音亲的让人感动。
“回禀娘娘,她还好。”
“她有什么困难?”骊姬关切问。
“有娘娘的安排,她好像也没有多大困难。”
“让你去看看她,就是因为你是一个靠得住的嬷嬷。如果有麻烦,你可不能瞒着。”骊姬半捧半威胁。
“那个王城公子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哪来的王城公子?”骊姬一时发蒙。
“不是救她的那个公子吗?”老嬷嬷问。
“她还不知道他是秦国国君吗?”骊姬笑了,心想,这个长公主真是好憨。
“是秦国国君?”老嬷嬷吃惊,“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骊姬马上追问。
“一个发簪,她想还给公子,人家却不收。”
“发簪?秦伯都给她发簪了?”骊姬来了兴致。
“可能是救她的时候给她别头发的。”老奴解释。
“嗯,有缘分。”骊姬点头笑,“好啊,那就不用还了。”
“不用还了?”老奴不明白骊姬什么意思。
“君上想让她嫁给秦君。我已经为她占卜了,是一个上好的吉卦。”
“老奴明白。老奴告退。”
“你再去一趟,告诉她一定要去当面感谢秦伯,这样才不失礼节。”
嬷嬷赶忙又重回馆舍。馆舍里后宫并不远,嬷嬷很快到了那里。
“公主,您知道救您的人是谁吗?”
嬷嬷还没到伯姬面前,便高兴开口问。
“只知道他是王城公子。”
“不是,他是秦伯赵任好。”
“秦国国君?他为什么假称王城公子?”
“可能是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他吧?”嬷嬷猜测。
“那就继续假装不知道吧。”伯姬顺势说。
“不行啦,君上想把您嫁给他。”嬷嬷高兴说。
伯姬听见她被许配给秦君的消息,一下子呆住了。
“怎么了,公主?”艸儿见状忙问。
“我不同意!嬷嬷,你回去告诉她,休想让我嫁到秦国!”长公主眼含热泪,决然告诉老奴。
“唉,……”嬷嬷很意外,无奈摇头,转而劝说,“老奴本没有资格说话,但是看在您这样好的份儿上,还想斗胆多说一句。秦国是偏僻、落后,不过还要看国君人怎么样。看样子,这个人并不坏,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伯姬悲伤摇头。
看长公主这态度,心里一定藏着什么大秘密,但是她不说,艸儿和嬷嬷都不敢问。
“公主有什么办法拒婚吗?”嬷嬷转而轻声问。
“哥哥已经被他们逼死了,大不了我也随哥哥而去。”伯姬决然道。
“长公主年纪轻轻,可不要轻易这么想。还是多想应对的法子好。他们若是逼迫,老奴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伯姬忙问。
“我看秦伯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救你,又维护你的名声,肯定能为你着想。你可以让他帮忙出面拒婚。他如果拒绝婚事,这门婚事就成不了。”嬷嬷娓娓道来。
“这,怎么说的出口?”伯姬羞红了脸。
“哎,都是无奈啊,难为了长公主。”老奴摇头叹息,擦了一下眼角。
“但是他拒不见面。”艸儿说。
“如果公主正式直接找他说情况,或许会不一样。公主还需要当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感谢之时正好可以说出来。”嬷嬷道。
“我去。”伯姬擦去了眼泪。
……
任好回到堂内,看见里面站着一个女子。背对着门口。已经见了几面,他从背影就认出是长公主。
“请问您可是秦国国君,赵任好?”伯姬听见人进来,不敢回头,颤颤轻声问。
“在下正是秦国赵任好。请问您是?”任好站在了她后面,声音里一副拒人千里的感觉。
“小女是晋国宫中人。”长公主说着转身,不看任好,弯腰低头长揖只管向任好行大礼,“谢谢您救了小女,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正巧碰上,而且是举手之劳,何须劳公主亲自来道谢?”任好话语冷冰冰的。
“小女还有一物相还。”长公主说着,从衣袖中取出发簪,双手递给任好,依旧低头,“谢谢公子,请您收下。”
“哦,这个,不需要了。”任好没有要接的意思,“你拿出去扔掉好了。”
“小女知道,如若不还,小女心中难安。”长公主依旧举着发簪。
“既然这样,我收下。”任好接起来,随手把它扔到了一边。
“谢谢您。”长公主禁不住想起了那个悲伤的夜晚,想起了哥哥,说着话,眼泪直往外涌。
长公主感觉任好接了发簪,马上低着头跑了出去,慌慌张张,差点没有撞到门框上。
任好瞥一眼长公主的背影,被她的惊慌吓了一跳,张了张口,没有喊出来。
长公主回到屋子里,忽然想起来事情还没有办完。
“艸儿,我真笨。宫里有人说我‘每日一傻’一点都没有说错,我又办了一傻事。”长公主红着眼圈,很懊悔。
“怎么了,公主?”
“我只顾着还给他簪子,忘记说婚事了。”
“哪里是什么傻,是一时太急了,张不开口,”艸儿分析,“您还给他发簪,他应该想到您不愿意这门婚事。”
“他如果不会想这么多怎么办呢?嬷嬷走了,谁帮我们出主意呢?”长公主急的打转。
“他对您态度如何?”艸儿问。
“觉得他比较冷淡。”长公主回想。
“这就是好事啊,公主。说明他可能也不喜欢这桩婚事。奴婢去告诉他们吧?或许也可以告诉那个叫公孙枝的行人,他们好像常在一起。”
“这么重要的事,不可以。”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人在门口求见。
“小臣求见长公主。”那人作揖请求。
“你是何人?”
“小臣乃重耳公子的属下,这个是公子的信。”那人呈上一封信。
长公主接过,看完后眼泪涌了下来。
“重耳哥哥知道了我的情况,他想让我去北狄住一段时间。”长公主对艸儿说。
“那就去吧。”艸儿说。
“禀公主,我是偷偷进来的,我的车在城外,没有敢进城。我先离开,公主能不能想办法出城,我在北门外等候?”
“你先去吧,我想办法出城。”
送别来人,艸儿急问长公主:
“我们的马车被宫中借去了,怎么办?”
“马车什么时间回来?”
“说不准,好像得一阵子才能回来。”
“不能等了。我们换一下衣服,你留在这里。我穿你的衣服步行出城,这样反倒没有谁会注意我。”
“这样行吗?”艸儿疑惑。
“眼下只有这样了。”
……
长公主穿着艸儿的衣服出了馆舍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外面。她躲过马车,低头往城北门走,果然没有人注意到她。
不料,没走多远那辆马车也启动了,跟她身后向北走。
忽然旁边两个人匆匆跑过,一个人喊道:“长公主不见了!”
长公主听见,赶紧扭头以袖遮脸,想找躲避的地方。
这时马车走到她身边停下来。
“如果您信任我,请上车来。”任好探出头,态度不冷不热。
长公主犹豫一下,心里一横,上了马车。
“冒昧问,长公主准备去什么地方?”任好放下车帘,一厢里彬彬有礼,又好似相距千里。
“出城,”长公主为自己这样的打扮微微尴尬,低着头回答,“从北门。”
“正好,我也出城。”任好说。
这时候听到了外面公孙枝的喊声。
“子桑,出了什么事吗?”任好撩起车帘,问慌慌张张跑来的公孙枝。
“消息——”公孙枝看了一眼长公主,略施小礼。
“无妨。”任好说。
“才证实消息是东郭五的人提供的,”公孙枝摇头说,“我以为还是不要去了。”
长公主听见,就想下车。
“不用担心,和您无关,”任好拦着她,然后对公孙枝说,“如果是真的,不让人落话柄吗?去。”
“我担心——”
“如果不放心东郭五的人,你跟在后面。”任好放下车帘,马车在浅浅软软的泥路上前行。
“请问公子,您不想问问小女为什么这样装扮吗?”长公主低头轻声问。
“我不敢探听长公主的私事。但我觉得,长公主近来压力很大,应该自由出去走一走。”任好一副官腔。
“谢谢您!”深受打击的长公主,听见一句安慰话就有点哽咽。
“孤也是宫室中长大的人,知道宫中生活的不易。”任好勉强挤出一句安慰的话。
“虽然号称长公主,我却没有一点自由,最亲的人没了,我却无能为力。没有人知道,我过的比野人都要凄惨!”长公主忽然憋不住了,抽泣起来。
她不想向一个陌生人卖惨,但是实在没有说话的人了,她左右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是啊。”任好竟然心慌起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居然如此落魄的晋国第一公主。
长公主抽泣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失礼了,低头哀哀地说:
“对不起。”
“没有,”任好顿了一下,看着外面说,“您看,天放晴了,多好的天气。”
马车微微晃动,二人透过晃动的车帘的缝隙向外望。
长公主的眼光里流露出贪婪的神情。
任好想把帘子撩开。
“这样已经很好了。”长公主拦住任好。
任好突然觉得有点难受:一个看来高贵的公主竟变得如此卑贱,一个本该受宠的佳人居然这般无奈,连尽情看一片蓝天的自由都不敢奢望。贵胄之家,怎么会如此血肉相残?
马车出了城门,长公主的情绪有了明显的改变,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轻松了许多。
“出城了。”她终于抬起头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宽阔的望不到边的天地。”任好打开车帘。
“小时候到齐国去,觉得路那么远,总是走不到头。所以不想出门。”
“现在想出门走远路却不容易了。”任好叹息。
“您说,人们修一座城,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进去,还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出来?”长公主忽然问。
任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下被问住了。
“呃,更多时候,倒真的是在阻止里面的人出去。”任好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城池的真正作用主要并不是为了御敌的。
“我觉得宫城就是一个牢狱,这都城也不会例外,只是为了管住城中的人不让出去。”长公主说。
“现在是出来了。但是您要去哪里?”
“一个很远的地方。”
“怎么去?”
“一会儿下车,有人等我。”
“好的。”
“对不起。”长公主低下头,声音低低地说。
“没有。这不是很好的结果吗?”
“我要下车了。”长公主扭过脸说。
“停车。”任好叫道。
二人刚刚下车,前面一辆马车就迎了过来,停住。
几个人下了马车走过来,为首的竟然是东郭五。
原来,重耳派来的人早就被东郭五的人盯上了。那人一出馆舍的大门就被东郭五掳走。
“拜见君上,拜见长公主。”东郭五上前,貌似彬彬有礼。
“什么事劳你大驾在此等候?”任好问。
“外臣听闻君上想回秦国,所以在此恭候。想知道为什么君上会不辞而别。”
“哪里听到的消息?野外路途崎岖,满是泥泞,这路现在可以回国吗?”任好问。
“所以外臣很不解。现在见到您和长公主在一起才明白。”
“明白什么?”
“外臣恭喜恭贺,你们有缘,一起出来踏春。”
“你想多了,出门路上,遇到长公主,捎带一程。”
“那长公主去哪里?”东郭五问。
长公主东张西望,想寻找接她的人。
“禀报长公主,这里没有别的人,只有一个从北狄来的人,应该是重耳公子的属下,已经被我们请走了。”东郭五上前笑眯眯报告。
“那就滚一边去!”长公主怒不可遏。
长公主说话时刻,抬起腿就要踹他。她此刻只有愤恨,已经不在乎所谓的礼仪举止。
“喏,臣下这就滚回去,向君上禀报。”东郭五赶忙闪开。
任好微微一愣,心里觉得有趣。
“你们晋国就是这样做事的?”任好问东郭五。
“禀君上,我们晋国是礼仪之邦。会珍视自己的声音,也会珍视公主的声誉。不会像一些荒蛮的国家,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东郭五,你在一派胡言!除了虚伪、奸诈、为所欲为,你有什么声誉可言?”长公主恼了。
东郭五知道长公主的倔脾气,只是低头应道:
“请长公主和君上一起回城。”
不等回话,东郭五转身离开。
“回吧。”任好劝长公主。
长公主又抽泣起来。
……
长公主跟着任好上了车,一路上低着头,鼓足勇气说:
“我想请您拒绝这桩婚事。”
“喏。”任好平静而坚定的回答让长公主心里泛起一丝久违的温暖。
“我不是不喜欢秦国。”长公主赶紧解释。
“不用安慰。秦国还很落后。”任好平静道。
“不。家母生前曾有嘱托,要我嫁往齐国。我不敢违背。”
任好微微笑一笑,算是回答。
他反应那么平淡,不知道他是已经知道,还是根本都没有在乎自己。长公主看到他意外的反应心里反而有点失落。
车子颠簸太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睡着了。
……
她睡了,云雁醒了。
云雁转了一阵子,想找洪波没有找到,又来到百花园。这里,看见昔别正端坐在那株曼陀罗花前。\
他那样专注,像他过去仔细鉴赏这里的其他花朵一样。他像是在沉思。不同的是,今天他的眼里好像闪动着不安。
他的侧影那么英俊,清朗的脸廓,性感的喉结,高高的鼻梁……云雁突然又犯了花痴,就在一瞬间。她呆呆看着他,甚至觉得打扰他会是一种亵渎。
“你总算来了,”昔别头也不回命令她,“快点想办法!”
“怎么了?”云雁赶紧回过神来。
“它好像在枯萎!”昔别焦急。
“等着,我去找水浇浇它。”
“不行,我早已经试过了,这株花不一样。”
“那我给它施一点肥?”云雁又说。
“不行。”
“这怎么办?不能浇水,不能施肥,这么神奇的花为什么会这么快枯萎呢?”云雁无可奈何。
云雁想伸手摸摸它,手刚放到它旁边,它枯萎得更厉害了。
昔别马上把云雁推开。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昔别以前从没有这么躁动过,无计可施的他明显乱了方寸。
他等了漫长的十年,才等到这一朵与众不同的曼陀罗。在他的心里,它是自己见到母亲的唯一希望。而现在这一希望就要破灭,他怎么会不绝望?
昔别耷拉着脸,一副阴云密布的样子,悲愁的云越聚越浓,眼里不自觉流出了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因为未到伤心处啊。
就在这一刻,昔别一滴伤心的眼泪滴落在了曼陀罗花瓣上。泪珠顺着花瓣落进了花蕊。
曼陀罗,花冠里五枚雄蕊一枚雌蕊。昔别的眼泪正好滚落到这枚雌蕊上。
花瓣随即四散飘落。
昔别更伤心了,绝望地捡起一个花瓣,低头哽咽,连眼泪都顾不得擦。
“什么奇异的花,说没有这么快就没有了。”云雁不知所措杵在一边,嘟囔着。
“花落了,会不会该结果了?”昔别盯住花骨朵,不甘心低语。
“对啊,花开了该有果实啊,”云雁也如梦方醒,“看看它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
先等到夕阳入云,又等到百鸟归巢。
“你看,果实出来了!它和别的果实不一样!”昔别发现了异常。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云雁木然。
“往这里看,有亮光!”昔别叫道。
“看到了,我去!不会就是阳光束吧?”云雁靠上去,眼睛一眨不眨。
“它长出来了,”昔别喜极而泣,“是阳光束!”
“这就是阳光束吗?”云雁疑惑问。
“看这样子,这光芒,不是阳光束还是什么?”
“水晶露!”云雁忽然兴奋喊了一声。
“什么水晶露?”昔别不知所云。
“你的眼泪,就是水晶露!”
“为什么?”
“我想起来了,我在老太太变的那块大石头上看见了这几个字。那块石头上画着一个阳光束,旁边写着:十年孕育,水晶现果;月牙铲下,量子打磨。好像还有解释的话说,水晶露,点滴成。我当时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云雁娓娓道来。
“原来阳光束竟然是曼陀罗花结出的果实。”昔别感叹。
“不是每一株曼陀罗都能结出的,看来只有十年花期的这种才能孕育出阳光束。”云雁接着说。
“看,它好像长的并不很慢。”昔别说。
“嗯。”云雁若有所思。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昔别见云雁盯着他看。
“要不你再滴几滴眼泪?那样它可能会长得快一点。”
“会吗?”
“试试呗。”
“我这会儿哭不出来了。要不你拧我一下吧。”昔别伸出胳膊。
“不行,那样你只会干嚎。我还是找一根针吧。”云雁摇头。
“要扎我吗?”昔别看见云雁眼中一闪而过的狡诈,伸手要拽她。
“你看,它长长了!”云雁赶紧转移昔别的注意力,指着它高兴叫道。
“我娘托给我的梦应验了,看来我能见到我娘了。”昔别眼里充满希冀。
“对,等它长成了,我们摘下来去换眼镜,那时一定能找到你娘。”云雁拍拍昔别的肩膀。
……
车子一顿,停下来,长公主这才醒来。睁眼一看,原来自己伏在他身上睡了一路!
一阵风把车帘掀开,外面的人正好看得清清楚楚。
太尴尬了!太难为情了!长公主一脸绯红。
“太困了,我也是刚刚醒来。”任好宽慰说。
她飞快逃出了马车,有点慌不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