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卢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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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罗德玛之鉴(中)

    由于历史的缘故,天神们获得了长生不老的能力,而力量更强的阿修罗们则无论如何努力也终究有寿命限制,正因这一不公平的举措,罗刹们才群而奋起,导致第一次罗刹之乱,在这场动乱中,天神基本都被打怕了,打出了“恐罗刹症”,他们深知罗刹的战斗潜力,所有想方设法地打压这个种群,最好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甚至灭绝。

    而如今老祖宗座下的人又带领这群“大敌”卷土重来,作为领袖的天帝因陀罗又该有如何对策?

    无论因陀罗(帝释天)的品性如何,有一点是无可否认,那就是这位领袖的能力无可挑剔,尤其在智谋上,正是在他的神机妙算(或者说阴谋诡计)之下,原本已成败局的天神们一瞬间扭转乾坤,由被碾压的一方转变成碾压的一方,奠定了天神统治三界的基础。

    面对这次危机,因陀罗的智商也是在线的,他清楚孙陀和孙波优陀是开挂玩家,属于高维度生物打压低维度生物,正面刚是不可能赢的,而且老祖宗的挂实在太恶心(三界生物无法造成伤害),来阴的也没作用,所以因陀罗思来想去,结合自身优势和对方劣势,想出一个稳赢的办法——拖。

    你无论再怎么牛逼也是有寿命限制的,而我们天神却是能长生不老,哪怕是阿修罗,也就是能长寿些,其寿命终究还是无法与仙人、天神这些永生相比,我打不过你难道等不过你?我等!等你1000年,2000年甚至1万年,哪天等你们两兄弟死了,届时罗刹们群龙无首,而我们这边则一直卧薪尝胆,早已蓄势待发,一战下来,那还不照样是天神的世界?

    因陀罗的东山再起计划不错,可惜这世界是会发展的,罗刹也是会进步,这两兄弟可不是草包,他们也看出未来的问题——人才和实力才是霸权稳定的基础。

    罗刹的实力别说恢复到巅峰,恢复一半,天神估计都彻底要凉。实在没办法,因陀罗只好厚着脸皮,去找那位唯一能给自己解决办法,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联系的大人物——湿婆。

    因陀罗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在湿婆面前完全消失,转而低头哈腰、极力讨好,如奴仆般给这位“毁灭者”请安。

    看着因陀罗那副谄媚的样子,湿婆心中十分不屑,不过世界如今的情况他可谓一清二楚,他内心有意要“插手”的想法,既然工具人都送上门,那干脆将计就计,再给罗刹这群“祸害”打压打压,不过还是得装一下不问世事的样子。

    “三界之事,我从不过问,也不插手,你是清楚的。”湿婆严肃地说道。

    因陀罗内心忍不住吐槽,不过问?不插手?你当年打个响指扫灭了三座天空城为妻正法的事情谁人不知?你是隔着笼子见仇人——有心无力吧!

    对于湿婆这种既立牌子又做婊子的做法,因陀罗嗤之以鼻,当然在对方面前是绝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自己有求于人,实际上湿婆和因陀罗两位是都互相看对方不爽,因陀罗觉得湿婆独断专横,过分干涉三界,完全不把他这个三界之主当回事(事实也是如此),实属官大一级压死人;至于湿婆认为因陀罗这个神毫无正派可言,为神卑鄙无耻,总是喜欢耍阴招,因此十分讨厌。

    但有趣的是,正是这么两个相互瞧不上对方的家伙总是能十分默契地配合,心照不宣地合作完成一件件“举世之功”,罗刹帝国的毁灭就是他们俩的杰作。

    因陀罗的内心即便是万马奔腾,心中问候对方老母数百遍(也不知怎么问候),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做出一幅无奈的表情说道:“我也不想打扰尊者您的清修,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敢劳烦您老人家出山的。如今的三界已乱成一锅,老祖宗身边的那对提迭兄弟横行霸道,倒行逆施,无视正法,仗着老祖宗的恩赐把三界弄得是天翻地覆,我们这群看家的实在没办法,再这么让他们胡闹下去,怕又将重蹈罗刹之乱,世界又将被逼近毁灭的边缘。”

    因陀罗的话让湿婆眉头紧皱,说实话,三界由谁来统治其实他并不关心,但要是戳到了他的痛点那就不能不管了,罗刹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确实让湿婆十分不顺心。

    察觉到湿婆表情变化的因陀罗立马明白对方的态度,那这场戏也该是时候进入尾声了。

    只见因陀罗扑通跪倒在地,流起了眼泪,这一操作着实让湿婆身边的仙仆们始料未及,反倒是湿婆十分淡定,嘴角还忍不住上扬,虽说双方互相嫌弃,但若说了解,恐怕这世上也再找不出如对方那般了解自己的家伙,湿婆和因陀罗就是这么一对。

    “还请尊者拯救我们,拯救苍生,拯救三界!”因陀罗哭泣地诉求。

    老实讲,向一位主管“毁灭”的上神求救总觉得有些别扭。

    湿婆知道对方是在演戏,但他也得配合对方演完这出戏,便向因陀罗说道:“天帝啊!不是本座不想帮你,解铃还须是铃人,事情解决的关键不是我而是梵天大人啊。”

    因陀罗立马领会湿婆的意思,转而请教该如何办理,湿婆说道:“你把如今三界的乱象详细地禀报给老祖宗,让老祖宗明白是自己的恩赐导致如今三界这般局面,当然单是你说这些还不够,我会带你一起去找老祖宗,有我在,你尽管如实禀报就行。”

    湿婆肯带头,那事情就没什么困难了,如今万事俱备,东风已来,剩下的就按部就班,看上神如何解决了。

    湿婆带着因陀罗前去觐见老祖宗,在老祖宗面前,因陀罗声泪俱下,诉说如今三界的惨状:修道之人四处为躲避追杀逃匿,来阎摩宫报道的人络绎不绝,很快就容纳不下;大多国王和大贤都已经从大地上消失,祭祀取消,买卖停业,所有的喜事白事统统不再操办;而万物都已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人类的农耕停顿,城镇和森林道院被毁得荡然无存,只见白骨成堆,骷髅遍野,十分恐怖。到最后,因陀罗总结世界已经被一片恐怖笼罩,简直不堪目睹,而自己身为三界之主对此却已无能为力,特来请求老祖宗和湿婆两位上神另选贤能拯救三界。

    这正是因陀罗的高明之处。

    如果他直接向梵天请求惩罚金城兄弟,那就等于当着众神的面打对方的脸,要知道金城兄弟无论再怎么可恶,也是服侍在老祖宗身边,说白了就是自己人,而金城兄弟之威力也得益于老祖宗的恩赐,换句话说,今天优陀和孙波优陀能祸乱三界,梵天他老人家功不可没,起码得负个间接责任!

    所以因陀罗只能说是自己的责任和过错,请求自己受罚,其实只要稍微了解都清楚如今三界是什么情况,谁是谁非心中自有定论,因陀罗如此“曲线救国”也不过是为了老祖宗的颜面,大家心里都明白。

    对于因陀罗的识大体和智慧,梵天身边的众仙颇为认同,也自然为其说好话,于是向梵天进言因陀罗过去治理三界稳定,功大于过等诸如此类的话,总结而言,因陀罗当三界之主十分合适,还是让他继续当吧。

    老祖宗听完众仙的话后,也点头认同,随即就到最有份量的人出马了。

    “梵天大人,如今三界之乱局,我们还是得想个法子,要是三界要是再这么胡闹下去,你我估计又得有好多功夫要忙活了。”这话听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杀伤力巨大,直接让梵天在座位上抖一抖!

    要想明白平日心淡如水的梵天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就先得弄清楚赡部洲的战力构成和权力架构。

    在赡部洲中,统治三界的是天神们,但他们并非是天生的统治者,而是通过竞选角逐而最终确立地位,而与他们竞选的就是罗刹。在天神之上的就是仙人,仙人与天神和罗刹不同,这些仙人是人类通过修苦行修仙而来,实力上限没有天花板,更甚者还能吊打天神阿修罗,例如以后会提及的投山仙人和那位为三界和人类而牺牲的陀提遮仙人。

    而在仙人之上的就是大名鼎鼎的三上神——真正掌管三界万物的幕后大佬,他们分别就是梵天(创造者)、毗湿奴(维护者)以及湿婆(毁灭者)。

    有关三上神的来龙去脉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不过这其实对读者没太大影响,大家只要了解一件事即可,那就是这个世界实质上是这三位大人的杰作,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而因陀罗只不过是代他们看家的,这就好比整个世界是个游戏,因陀罗是游戏的管理员,而三上神就是游戏的开发者兼老板,所以谁大谁小,一目了然。

    湿婆的话听上去没啥,但实际上的潜台词是:世界再这么乱下去,早晚得完蛋,到时我们三个又要重启一遍世界。而这就又延伸出一个问题,谁的责任?其实不用明说,三界之所以乱,全是因为优陀和孙波优陀为非作歹,而他们俩之所以敢这样做,是仗着有梵天您的恩赐,因此按这个逻辑,梵天对世界的毁灭难辞其咎。

    关于自己的恩赐惹出的大麻烦,梵天是一清二楚,其实世界的毁灭对三上神而言也许并非什么太重要的事,反正三位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本分,如果世界中的生物咎由自取、自取灭亡,那也实在没办法,这就好比自己是游戏公司的老板,游戏本身如果存在缺陷而导致崩溃,那就是游戏本身需要完善,大不了重建修正。但如果是老板自己一些不正当的操作而使好端端的游戏出现崩盘,那可就是老板的责任了!毕竟其他股东的(另外两位)也投进了不少心血,被你这么一搞又白忙活了,你说会不会有意见,而且其中一位都站出来说话了!

    梵天急了,不过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因为他们三上神有个规定,那就是不要插手干预三界之事。

    其实这也是为了三界平衡,毕竟有什么情况就叫大佬上场动手,那创造这世界又有什么意义?毫无游戏体验,因此自赡部洲诞生以来,世界数次陷入毁灭,但三上神却啥反应都没有(由此可以看出三上神对世界的态度)。但没反应不代表不在意,更不代表绝不干预,例如湿婆就曾破例一次插手干预三界;而另一位上神毗湿奴虽未曾出面,但却以另一种方式去积极参与三界事务,是属于老板兼玩家的存在。

    至于梵天,跟另外两位相比,对三界的关心不能说是积极主动,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属于天崩地裂也不会出门看的那种,然而讽刺的是,要说三上神对世界所造成的影响,最大的居然是不管事的梵天,而且还是不好的影响!这恐怕连梵天自己也想不到,真可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梵天就是这其中的代表。

    看梵天哑口无言,因陀罗很懂时机地给老祖宗“解围”,他说道:“尊者,老祖宗,三界今日之乱,皆是我的过错,我本想过来请您们治我的罪,不过我心想三界再继续不安,最后遭罪的还是三位上神,因此罪神斗胆献策,既能救天下苍生,又可令老祖宗和尊者免于难堪。”

    图穷匕现,尽管梵天和湿婆法力无边,但又能如何,一切还不是尽在因陀罗的掌握之中?接下来他将要说出那条决定胜负、能扳倒金城兄弟的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