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卢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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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般遮罗王

    德罗纳率领了王子们及其私兵,杀进般遮罗境内,在地图的指引下,他们绕开敌人的主要兵力,一路上高歌猛进,势如破竹,此时也充分发挥了德罗纳打仗最大的特点(优点)——快!所谓兵贵神速,很快,他们杀到甘毕梨耶城跟前。

    此时临近报晓,仍处于黑夜,绝大部分守城的士兵还在睡梦中,而那些站岗把风的士兵则早已放松警惕,打瞌睡、开小差,这并不能怪他们,毕竟甘毕梨耶城处于般遮罗国之中,受国境线保护,有谁想到敌人会毫无征兆地杀进首都。

    可怜的般遮罗士兵,直至他们被束缚俘虏时,都尚未搞清发生什么事。

    德罗纳面对这样的防守,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甘毕梨耶城的城门,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城内,开赴最后的目的地——王宫。

    木柱当时跟大多数人一样,睡觉。不过他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后,便立马起床一看究竟,然后一名衣服都还没穿好的内侍气冲冲地跑过来告诉他首都沦陷的消息。一开始他还认为搞错,但当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接踵而至时,木柱终于坐不住,准备开溜走人。应该说,木柱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可惜的是他的对手是德罗纳。

    还未来得及装扮,木柱身穿睡袍直接登上马车从后门溜出去,连妻子都顾不上(够心狠),不过作为曾经最好的兄弟,德罗纳十分了解木柱,所以尚未攻城,就派人绕去后城门蹲守,那些被派去后城门的人原本还愤愤不平,因为自己没法参与攻城而失去建功立业的机会,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身穿睡袍的老年男子站在马车上发疯似地挥着缰绳,抽鞭驱马,慌不择路地从后门逃跑,这下子,他们终于知道,师父原来还是爱他们的。

    这场战争的战斗毫无精彩可言。德罗纳他们入夜出发,尚未天亮就已经杀入首都,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这么短的时间还要求有武术骚操作确实是强人所难,不过要论进军那就完全是教科书级别,德罗纳他们在开地图挂的情况下,一路急袭,哪怕占领了首都,对方还依然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其速度之快,让敌人最清醒的木柱发现后也唯有跑路一途,不过为时已晚,一切都已尽在德罗纳掌握之中。

    木柱被五花大绑押送至德罗纳面前,双膝跪地,而德罗纳则坐在王位上俯视木柱,二十多年前,他也是在同样的地方被别人俯视,而这个别人如今正是自己的阶下囚。

    “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德罗纳翘着二郎腿,“老朋友”三个字说得特别刺耳,他玩味的看着已无地自容的木柱,如同捉弄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老鼠。

    “木钵!成王败寇!今天是我输了!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但别想羞辱我!”木柱恼羞成怒,怒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想做点什么但又被束缚得太紧以至于动弹不得。

    “木柱啊!我说过,你会有报应的!我流浪的这些年,妻子和儿子都在苦难中先后离世,先王曾许诺要给我们富足的生活,而你却违背先王意愿,毫无缘由地把我们逼至绝路!木柱啊!你从我和我家人身上抢走的,我今天要加倍拿回来!以牙还牙!十倍奉还!”德罗纳把脚踩在木柱头上——这是一种强迫服从,对刹帝利而言是绝对的侮辱!

    “我不会杀你,毕竟你是一国之君,但我也不会让你活着好受,你不是怕我分你半壁江山嘛?我就如你所愿!让你尝尝那种活着比死还难受的日子!”一声大笑响彻整个王宫,自此般遮罗国作为赡部洲强国的时代结束了。

    般遮罗国经由恒河支流的跋吉罗提河贯穿,其人口基本集中在此河两岸,德罗纳占领般遮罗国京城后,便向持国王奏章木柱王应遵守当年的承诺,将国土半分予他,这事听起来十分不地道,但持国王同意了,毕竟这个时代还是得靠拳头说话,谁叫木柱你确实理亏?

    就这样,在俱卢国的承认下,般遮罗国被一分为二,跋吉罗提河北岸归德罗纳统治,为北般遮罗国,由俱卢国派兵协助驻守,俱卢封德罗纳为北般遮罗王;而南岸则继续由木柱统治,为南般遮罗国。其实明眼人一看这安排就知道,德罗纳名义上虽然是北般遮罗国的国王,但他只不过是一个婆罗门,手上无兵无卒,领土只能交由俱卢的士兵保护,实际上北般遮罗国已变成了俱卢国的囊中之物。

    这个安排,俱卢国自然满意,他们获得了北般遮罗地区的实际控制,掌握了那里的人口和资源,是最大的赢家;德罗纳也很满意,一来他终于大仇得报,仇敌木柱得到了报应,二来他王冠加身,还是毗湿摩亲自为他加冠,其地位和财富在婆罗门中又有谁能与之比拟?别说现在,即使自摩奴创世以来也未曾有一人!德罗纳十分感动,过去穷怕的他如今名利双收,发誓自己要为俱卢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王子们也十分高兴,他们在这场战争中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同时也获得不少名声和财富。胜利的一方自然是皆大欢喜,可喜可贺,可怜的是失败的那方。

    木柱王无疑是这场战争中最大的失败者合受害者,不仅他本人,包括般遮罗国全体臣民,他们都跟国王是一样的感受。国家昨天明明还是一片繁荣昌盛的气象,今天突然就被迫分崩离析,尤其是北岸的住民有许多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就成了异国人,纷纷集中至跋吉罗提河岸边哭泣南望,他们有不少亲人在对岸生活。而另一边,南岸的居民也同样望向对岸,对岸见对岸,两眼泪汪汪。

    临河城市摩根底城,两岸的人民互相遥望,心中尽是悲痛。跋吉罗提河横贯般遮罗国,过去南来北往的商人们路经此地皆需过渡,般遮罗人则为他们提供船运服务,这是般遮罗国的财富密码,可以说般遮罗国就是靠这条河发家,因而通过因此跋吉罗提河也是般遮罗国的母亲河,木柱王脚下的这座城市也是受跋吉罗提河眷顾而兴旺的城市之一,过往两岸船来船往,人民往两岸聚集,最终成为了人口稠密区的城市,但如今南北两岸从此分离,北岸成为了故土和敌国,趋吉避凶的商人们自然改走他路,这座城市必然迅速走向衰落,而这只是两岸城市的一个缩影罢了。

    木柱站在摩根底城城楼,望着人民悲愤的表情,听到人民哭诉的声音,痛心疾首!在痛恨自己无能的同时,对德罗纳的憎恨也急速升温。

    德罗纳!我和我的子民有今日之灾难,全赖于你!我不杀你,我岂能对得起我的子民以及为国奋烈的列祖列宗!

    平心而论,无论战争理由多冠冕堂皇,侵略就是侵略,尽管俱卢国一直以来行“正法之事”,但这次真的不能挺它了。复仇,杀一人即可,何必连累举国上下?这些德罗纳怕是没有预料到。

    木柱是个情绪比较冲动的人,其实从他过去对德罗纳的行为就可以看出,当仇恨达到无法忍受的时候,就一定要有所行动。木柱如今的忍受程度比较低,远远做不到卧薪尝胆的地步。他必须要尽快行动,以接心中之愤。

    机会很快就来临,德罗纳在回象城的路上,途径阿希且多罗地区,这是般遮罗南岸的一处发达地区,如今在木柱王手上,不知德罗纳是何种心态,回去偏偏要经选在这里经过,尽管有人特意提醒此地为仇敌(木柱王)的范围,恐遭不测。而德罗纳仅是一笑了之,全然不当一回事。

    德罗纳的“大意”给了木柱王下手的好机会,只要你敢来,我就立马捉你祭天!

    果不其然,德罗纳优哉游哉地路到阿希且多罗地区,木柱王即刻带兵来见,只不过情况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木柱王其实有想过,德罗纳敢如此嚣张,身边一定有兵,所以木柱把手上所有的精锐都带来。有兵有如何?上次被你偷袭得手,这次跟你硬碰硬,谁怕谁?

    此外木柱王敢下手的另一个重要原因,还因为他还收到一个消息,德罗纳身边的士兵不多,所以木柱王更笃定只要自己带上足够的人马,肯定可以打败并俘虏对方。

    然后对方就再给他狠狠上了一课。

    有时候双方打架不一定是人多就赢,以少胜多的例子有许多,这当中有很多原因,其中将领是关键之一。

    德罗纳的身边有一个人,他就是日后的战神——阿周那。

    尽管德罗纳兵力不多,但有少年“战神“的指挥加上德罗纳”以一敌百“的加持,最终还是把远胜自己十倍兵力的木柱王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最后对方还嫌自己赔得不够多,把自己也送给敌人。

    木柱王就这样再一次成为俘虏。这次跟上次不同,如果说上次自己失败归咎于敌人的卑鄙,那这次自己的失败完完全全是自己的无能。十倍兵力,围都围死对方了(孙子名言),居然还被别人俘虏,打毛仗,回家种地算了!

    木柱王受下如此奇耻大辱,心如死灰,想自杀的心都有,不过作为国王不是想死就死,最终通过南般遮罗国派使者谈判,最后以割让阿希且多罗地区给北般遮罗国为代价,换回他们的国王,这让原本风雨飘摇的般遮罗国雪上加霜。

    这战以后,木柱王算是消停了,不再去找德罗纳的麻烦,毕竟他背后有俱卢国这个大靠山。不过这不代表他就此放弃复仇,多年以后,他将再次发难,把整个赡部洲掀得天翻地覆,最终导致成所有人的灾难。

    此外,通过阿希且多罗之战,阿周那算出名了,那年他才14岁,这是战神指挥的第一场战斗,就已经把一个一国之君打得名声尽毁,而有意思的是,在不久的将来,二人竟会在阴差阳错下成为亲人,并站在同一阵线上,昔日的仇人成战友,这就是命运有趣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