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双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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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杀气

    小黑并镖局众人,跟随来人,到了一处旅店,挂着招牌,同福客栈;

    梳洗完毕,吃过晚饭,一行人安顿好;

    王侍郎知晓了“杀官榜”,也就不敢再起四处登山闲逛的心思,老老实实和小娘子窝在房间,不出来;

    小黑和赖林,则在房间等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这一路替自己安排食宿;是金九,还是之前相好的山寨头领,还是其他镖局老朋友开的小玩笑,都不得而知,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等着对方出现;

    眼见得到了亥时,还是风平浪静,无人上门拜访;小黑终是少年人心性,有点坐不住了,就要出去走走;赖林不好勉强,自己留下照顾镖队;

    原本以为这是小县城,到晚间应该萧条冷清,那成想,虽不比杭州万家灯火,花灯如昼,却也是街上行人川流不息,一派繁华景象;想是当朝开国百年,有盛世气象,百姓安居乐业所致;

    小黑这是第一次正式离开浙江,前几日虽和小云一起去过黄山,到达皖地,却是一路匆忙,不是赶路就是被追杀;不像这次,才是真正的行千里路;自己久居莫干山,是浙地最北,翻过山不足百里就是太湖;短短几日,已经从北往南,纵贯浙江;自己回程,将会走宁德,温州,台州,绍兴,那又是横穿浙江。

    想起来自己一直还没有机会去吃一晚深夜面摊的牛肉面,小黑便一直在路边寻找,看看有没有一个猥琐的小老头,守着小小的冒着热气的面摊子,锅里煮着烂糊糊的牛肉;

    小老头没看到,却看到了一个老太婆,守着一个馄饨摊子,还有个十余岁的少年,极是精瘦,手脚麻利,在帮着张罗的;

    小黑想起师傅之前和他讲过的故事,姥姥包馄饨的故事;于是走上前,要了一碗馄饨,十文钱;

    少年端上馄饨,见小黑伸手正要往碗里倒辣椒油,赶忙说:“客官少点倒,我家辣椒很辣!”

    小黑心想,辣椒贵,你是舍不得吧;

    也不好意思多放,就少倒了一点,醋倒是多倒了一些;

    一入口,哎,这辣椒还很香,不对,确实很辣,小黑也不好意思张嘴呼气,只能默默忍着;

    旁边的少年微笑着走开了;小黑这才赶紧喝了一口汤,压了一下;

    混沌的味道还真的好,早就听说福建肉燕,馄饨天下闻名,一尝之下,果然名不虚传;

    看着也没有其他顾客,就和婆婆与少年攀谈起来:

    “婆婆,你这馄饨味道不错啊”

    “多谢客官喜欢;我这小本生意,主打一个食材新鲜,精工细作;肉都是当天采买的新鲜肉,都是我一刀一刀剁出来的馅料,所以,怎么做,也不难吃;”

    “原来如此”

    “客官,看你像是外地人,是来我们浦城公干还是商旅?”

    “婆婆,我们是浙江的镖局,走镖至此”

    “镖局啊,那就是江湖人喽;最近几年,这路上不是很太平;你看我们福建,八山一水一分田,山多了,靠山吃山,山寨土匪就多了,客官路上要多加小心”

    此时,那少年冷不丁插了一句:“没有的事,老伯说了,我们福建最安全了,不会再有土匪山贼;”

    老婆婆转过头,慈祥的看着少年,“对对对,小龙说得对”

    小黑好奇的问道:“老伯?老伯是谁,他为什么能肯定福建没有土匪山贼?”

    少年抢着说:“老伯是我们的私塾老师,他是这个世界上本领最大的人”

    老婆婆拍拍少年的肩膀,让他去看下烧开的水;转头对小黑说道:“这孩子,名叫郑芝龙,是我的孙子;他父亲母亲,在他一岁的时候,就漂洋出海,去讨生活;也不知道是去了南洋哪个国家,只是这八九年了,一直也没个音讯回来。这孩子从小跟着我,也吃了蛮多苦头。待到读书年纪,所谓穷文富武,我们穷苦人间,就不指望舞刀弄棒学武艺,只是想找个私塾能读个书,认两个字,不要目不识丁就好了;可就连这上私塾的学费,我们也掏不起;正犯愁着,突然延平府来人,说是要开办公费教育,创办公学,让每个孩子,每个普通孩子穷苦孩子都有书读,我们小龙也就有了读书机会;这个人,就是老伯”

    小黑心想,这个老伯了不起,很有我们墨家的风骨;

    看小龙又回来,小黑就问他:“那老伯怎么会这么肯定,福建没有土匪呢?”

    小龙昂起头,骄傲的说:“老伯说了,为虎作伥这个成语,讲的就是官和匪的关系,真正的大老虎,一定都是当官的;那些土匪山贼,恶霸流氓,无非是变坏的官员的爪牙;只要确保当官的各个都是好官,那当然就不会再有土匪;不过世上最难懂的就是人心,所以要肃清吏治,何其困难,路漫漫其修远兮;”

    小黑暗赞一声,不管这个少年是不是转述的真实的老伯想法,总之这个想法是很对的;不能赞同更多;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一慢两快三声锣响,一块两慢,“咚!——咚!咚,”

    原来已是三更。

    小黑正要起身离开,突然后背感到一丝冷气,汗毛都竖起来了;

    有危险,有杀气;

    立身,往后看去,却见胡同阴影处,走出来三个人。

    打头的,是个黑铁塔般的汉子,半裸着胸膛,浓密的胸毛;

    在他身后的,是个病歪歪的中年儒生打扮中年人,走路摇摇晃晃,似乎能被风吹倒;

    最后的,是一个拄拐杖的老年人,眼睛只见眼白,不见转动,似乎是个瞎子;

    不知道杀气是谁发出的;

    小黑正犹豫着,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坐的位置对面,出现了一个穿黑衣的公子哥儿,剑眉星目;看来此人轻功着实了得,能在不经意之间近人身,甚是了得;

    那黑铁塔的汉子,走上前来,抄起馄饨摊上的一只大海碗,两手夹住,一用力,海碗变得粉碎,汉子便将破碎得粉末,全部倒入口中,吱嘎吱嘎几声响,嚼碎,一只大海碗便被吞咽下去;

    第二个病歪歪的儒生走上前来,却奔向老婆婆烧水的锅子,将手放在锅沿,原本滚烫的水,似乎不冒泡了,也没热气;再过一会儿,似乎锅底下的柴火,都熄灭了;

    小黑正盯着第三个走上来的瞎子,却见瞎子将拐杖在地上杵了三下,笃笃笃,三声,这才开口说话:“你觉得我是瞎子吗?你是不是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