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湖中妖精
那光并非太阳光芒,而是飘荡于湖面之上的星点。
湖水宁静清澈,透着碧绿色,好似一面整洁的镜子。无数光点自由地悬浮在半空,驱散了迷雾,夜空之下,这些光点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
泽林被这美丽梦幻的景色所吸引,不自觉推开挡在旁侧的树枝,踏着略显湿润的湖岸泥土向前走去。
好漂亮……他收束心神,左右看了看,发现湖岸边自由生长着大量蕈类与藤蔓类植物。这些植物没有结出花瓣,但其本身却散发着莹光,五光十色,好比是矿洞里的水晶打造而成。
泽林没找到那个指引自己前来的人影,内心正疑惑间,瞥见一颗光点向自己飘来。
他下意识展开手掌,让他小小的光点悬停在自己手心之上,眼睛凑近了看,发现那光点并非夏夜里的萤火虫,看不清具体的结构,或者说本身就是一团光。
缓了口气,那光点自他掌心飞离,泽林视线随之抬高,接着收回目光,捏紧手中的翡翠项链,试探性地出声道:
“有人吗?”
突然,大风呼啸,无数光点向着湖中央聚拢而去。
泽林不得不抬手挡在跟前,这风是如此强劲,以至于他都睁不开眼睛。
数十秒后,风声止息,湖面恢复平静。
一个声音自湖心传递而来:
“人类,你为圣剑而来?”
放下胳膊,泽林抬眼望向前方,看见湖周围那些自由飘荡的光点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位于湖中央的大光团,在光团里隐约能看见人形的轮廓。
“嗯。”泽林点头应道,“是你把我引来这里的?”
那光团里的声音忽略了他的问题,直接道:“你勉强具备驾驭圣剑的资格,但若想真正取得圣剑,就展现自己的决心吧。
“你为何想获得圣剑的力量?”
圣剑的力量?泽林怔了下,忙摆手道:
“不,等等,我在海上遭遇了风暴,醒来后就在这座森林里了。
“我的确是追寻圣剑的线索来到这里,但计划在中途就夭折掉了,而且你说我具备驾驭圣剑的资格?
“那个,请问您是圣剑的守护灵吗?是您救了我吗?”
泽林语气小心翼翼,姿态放得很低。他没敢说自己是因为赏金才打上圣剑康斯德斯的主意,害怕这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海上风暴?唔姆……”那声音听了他的解释,回应道,“看来这就是命运的抉择,这地方几百年都没人来过了,你是几百年后的第一个。”
说着,笼罩在那人形周围的光芒减弱,露出了它的真容。
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少女形象,五官精致如画,肌肤白皙透嫩,眼眸翠绿,背生双翼,移动时在身后撒下一道碎屑式的磷光,就像是传说中的小妖精。
这位妖精小姐挥动背后那许多重彩蝶似的翅膀,飞到少年面前,轻声说道:
“我是湖中妖精,亦是圣剑的守护灵,你能否取得圣剑的认同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我的判断。
“至于你说的那场海上风暴,我并不清楚,我一直在这座湖泊里沉睡着。”
也就是说,引导我的那个人影和圣剑守护灵无关……它到底是谁……泽林看了眼前方半空里的妖精,有些慌忙地低下视线,发散思绪以转移注意力。
湖中妖精漂亮得不像话,近距离看能清晰感受到那不似人间的气质,缥缈而优雅,而且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连衣裙,双臂、双腿以及肩膀的大片肌肤都袒露在空气中,散发着盈盈的光芒,如玉如髓,让人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才好。
“人类,你为何想获得圣剑的力量?”
“额……”第二遍听到这个问题,泽林略感哑然,因为他根本没想过事情会按这种方式展开。看样子,他似乎有希望成为圣剑的主人?
这太过天方夜谭了吧……泽林小心地抬头瞄了眼湖中妖精,看见她翠发如瀑,薄翼如水晶如枝叶,完美得不像人间之物,于是吸了口气,决定实话实说。
“我,我本人没想过要将圣剑据为己有。
“我只是,因为国王发布了悬赏,额,我只是想获得那些赏金,才追踪圣剑线索的。”
说完后,泽林内心忐忑,等待起妖精的评判。
无言的几秒后,湖中妖精那空灵的嗓音如珮石般响起:
“赏金?是金钱和财富吗,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那么圣剑是不会青睐于你的。”
“哦……”
我就说吧……但没关系,我找到了圣剑的所在地,回去报告后就能领取100枚金币……虽然早有预料,但泽林心中还是颇感失望。
也只有金币才能抚慰他的悲伤了。
“人类。”这时,妖精小姐又开口了,“你能为了他人奉献出自己的力量吗?”
“在不伤及自身的前提下,可以。”
泽林抬起头,目光隐含好奇地看着对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
湖中妖精轻轻颔首道:
“很好,我认可你具备掌握圣剑力量的资格。”
欸?这么简单?!泽林面露讶色,看见湖中妖精抬起一只小手,无尽光辉逐渐在她掌中凝聚。
金色光芒仿佛奔涌的脉流,渐渐地凝成实体,从剑柄开始,再到剑身,最后掠过剑尖。这柄剑整体有三尺多长,比普通制式长剑略长一些,剑身则平滑狭窄,反射着盈盈光辉,好似一泓碧水,剑柄与护手成十字状,皆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圣洁光芒。
妖精小姐手掌前推,让圣剑悬在少年跟前。
“拿去吧。”
“真,真的可以吗?”泽林有些不敢置信,心中还惦记着自己那100枚金币要怎么办。
“嗯。”湖中妖精再次颔首。
泽林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伸手握住圣剑康斯德斯的剑柄,此刻的思绪就像是碰见天上落金币一样。
圣剑入手温和,泽林感觉一股极为中庸温暖的力量从剑身传递到体内,缓解了他的疲劳,甚至减轻了他的饥饿。
他既兴奋,又好奇,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这柄剑,如获至宝一般。
“我真的可以行驶圣剑的力量了吗?这会不会,会不会太简单了?”
“不用怀疑,你是具备资格的人。”湖中妖精轻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圣剑的主人,但是,如果你违背了自己的本心,走上歧路,它就会弃你而去。”
“哦!我一定会牢记的。”
泽林欣赏着刚入手的圣剑,几分钟后,他将康斯德斯收入腰间空荡荡的长剑剑鞘,形状勉强合适。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漂浮在半空中的湖中妖精。
“我叫泽林,你好,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名字?”妖精小姐轻蹙眉头道,“我并没有名字。”
“额,是这样啊……那个,你在这座森林里待了好几百年,都没见过一个外人?”
“嗯。”
看见湖中妖精点头,少年握了握拳,说出那个思虑良久的提议:
“那么,要和我一起走吗?”
“为什么?”妖精问道。
“既然你是圣剑的守护灵,现在圣剑已经被我拿到,你就没有待在这里的理由了吧。”泽林露出微笑道,“我需要你的见识和力量,作为交换,我们可以去世界的各个地方进行冒险,外面的世界可是非常精彩的。”
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向妖精小姐发出这样的邀请,对泽林来说有点难度,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被对方吸引住了。
所以,虽然说法有点狡猾,但他无论如何都想获得湖中妖精的支持。
他感觉自己是入迷了。
“很有说服力。”
湖中妖精扇动了下翅膀,回过头看了眼湖泊的景象道:“我作为守护灵和你一起行动,可以监督你的行为,而且,我对外面的世界也确实有点好奇。
“那就按你说的,让我加入你的队伍吧。”
妖精小姐这么好说话,真亲切啊……泽林感受着内心的雀跃,清了清嗓音道:
“你是从这座湖泊里诞生的妖精,一直都守在这里吗?”
“嗯,没错。”
“感觉有点可怜啊,不觉得孤单吗?”
“孤单?”湖中妖精歪了歪脑袋,“人类,妖精并不像你们,并没有‘孤独’这种情绪。”
明明找到人说话就很高兴的样子……泽林摇了摇头道:
“叫我的名字吧,既然你没有名字,那要不现在就取一个?”
“请随意。”妖精小姐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见状,泽林仔细思索了下,最后道:
“莉亚。”
“莉亚?”
“这个名字怎么样?”
“莉亚……嗯,以后就这么称呼我吧。”
湖中妖精脸上表情并未变化多少,但身后的多重翅膀却轻快地扇了扇,已经暴露了她的真实心情。
泽林见对方没有反对,心情更加愉快,向前伸出手道:
“莉亚,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湖中妖精,莉亚落到他的掌心,屈起双腿,点头道:
“我会的,泽林。”
这一夜,少年追寻着迷雾中的身影,来到了封印圣剑的湖泊,唤醒沉睡的妖精,从此双方结下了不解之缘。
之后,少年与妖精一齐仰望着头顶的星空,久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