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女士想见儿子、媳妇心切，隔天就到了S市。

    梁襟帆没时间，姜婳去机场接了宋女士。

    宋女士只背了个随身的小包，精神奕奕的，看见等在出口的姜婳小跑过来一把抱住，“婳儿，等很久了吧？来，给妈看看！”

    宋女士拉着姜婳纤细的手腕，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检查了儿媳妇一番，不满了，“怎么瘦了？脸色好像也不大好......”

    姜婳无奈：“妈，我没瘦呀，今天早上刚称过，还胖了三斤多呢！”

    这种事情上，宋女士只信自己的眼睛，“没事儿，妈给你们带了好多好吃的，都在托运行李里头。咱娘俩先回家，稍后会有人把行李过来。”

    梁襟帆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双臂抱胸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太后老佛爷。

    “妈——”

    “妈什么妈？”老佛爷不由分说打断他，压低声音训斥：“小点声，别吵醒你老婆！”

    “妈，我还没吃饭。”想想，梁襟帆又补充，“胃好像也不大舒服。”

    闻言，宋女士果然顾不上教训儿子，“给你留了饭，还有煲的汤，我先去给你盛碗汤——”

    盯着梁襟帆喝完一碗猪骨汤，宋女士马上又把米饭塞给儿子，“慢点儿吃，妈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那个酱牛肉，等着，我这就给你切一盘儿来。”

    吃完饭，梁襟帆陪宋女士坐在客厅里闲聊，宋女士叹气：“儿子啊，你从小就有主意，留学也好、回国也好、婚姻也好，无论你想干什么，我和你爸都干涉不了你的决定。我们当然都相信你，相信你选择的路都是对的。不过经过上回那件事儿啊，妈就有点儿后悔了——”

    梁襟帆认真地听着，没有出声。

    “那件事儿水落石出了之后，我跟你爸大吵了一架。”宋女士慢悠悠地继续，“我跟老家伙说，你这个工作责任太大，没事还好，一有事十有八九就是大事，而且往往又是身不由己的。你也好，你的家人、朋友也好，都太容易被怀疑、被牵连，我和你爸还好，但是婳儿还小，这孩子又是个什么都咬牙自己扛的性子......一个正常人，再坚强也有脆弱的时候，总是要她担待你和你的工作，天长日久的，对她是不是不太公平？你作为一个丈夫，是不是应该想想办法？”

    梁襟帆沉默听着，这些他怎会没想过？但是这些工作，总要有人去做，而且从国家层面而言，更是非做不可。

    宋女士看着儿子的神色，缓了缓才继续：“我想让你爸帮你跟光机所打个招呼，给你换个工作，干脆就去大学教书算了。你爸当时就跟我拍桌子，骂我拖后腿、不顾大局，说他肯定不会打这个招呼，也不准我自作主张......”

    “这死老头子！”宋女士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点气愤，“就他觉悟高、识大体？你要是只把自己奉献给国家我也就认了，可是现在你有老婆了，将来肯定还得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如果你还这样只想着你那伟大的事业，那不是拖着你老婆孩子跟你一起献身么？”

    “画儿跟你说什么了吗？”梁襟帆轻声问。

    “没有！那傻丫头一直说你对她好得很，有空了就都陪着她、照顾她。还说你忙，其实她当老师、当班主任也很忙，常常也顾不上你，你都从没抱怨过，所以她自己肯定也要支持你的工作。何况你的工作都很了不起什么什么的——”

    宋女士最后下结论：“真是个傻姑娘！”

    宋女士两眼直勾勾瞪着儿子：“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嗯，”梁襟帆苦笑，“您想让我怎么办？辞职吗？妈，您和爸从小就教育我心中永远要装着国家，我做到了，而且把它变成了我的信仰。我做这样的工作，对画儿、对你们的确有很多亏欠，但当逃兵我做不到！两军对垒，在每个重大方面都势均力敌才能保持平衡。一旦在某一关键点上出现短板，那么极有可能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我爸常说‘落后就要挨打’，这些事，如果大家都不做，那我们国家在这一块的落后什么时候能补上？又有什么底气对这个世界说‘不’呢？”

    宋女士眼圈儿红了，自己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不了解？不但有主意，而且最有责任感，这些从前都是她最大的骄傲，可是现在，她更希望儿子能少点责任感，哪怕做一个不负责任的逃兵......

    “行！妈其实也知道，你跟你爸一个样，都不可能听我的。哎，千万别跟你爸说我跟你说这些啊，不然这老东西肯定又得骂我！”

    梁襟帆笑：“知道了，不会说。”

    “我就是心疼我儿媳妇，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那您就替我多陪陪她。”

    姜婳第二天早上照常早起给梁襟帆准备早饭。轻手轻脚没惊动身旁的梁襟帆，进了厨房发现宋女士已经在里面忙了。

    “画儿，怎么起来这么早？”

    姜婳想要帮忙，宋女士不让，“你去再睡会儿，或者到客厅去等着。妈在这儿，你们都好好歇歇。”

    那哪儿行呢？姜婳还是在一旁跟着打下手，宋女士问她：“画儿，你们这房子够不够住？要不妈给你们换个大点儿的？跃层的喜不喜欢？”

    “就我们两个人，足够了。而且这是老城区，周边生活很方便。”

    宋女士兴致勃勃：“哪儿能一直就你俩呢？过两年添了孩子，不得需要更大的活动空间呀？”

    姜婳被问得一愣——这件事她还真没认真考虑过，而且梁襟帆也没提过。

    宋女士不失时机，“要不今天你陪妈出去看看房子？你喜欢哪儿，妈都听你的！”

    姜婳被吓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妈，我们住这儿真挺好的，您别费心了。”

    宋女士不死心又连哄带劝了一阵，无奈姜婳态度坚决，只得换个切入点：“你们俩平时工作都忙，要不要请个保姆？这样你们回家就可以好好歇着了。唔，咱得找个干净勤快、做饭好又可靠的......要不妈让家里的王姐过来这里帮你们？她在咱家干了快二十年了，人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