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襟帆将茶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姜婳接过，一饮而尽，抹抹嘴，扬声叫道：“阿姨，菜还要多久？饿死人啦！”

    饭菜终于上桌，姜婳饿得狠了，一言不发埋头猛吃，味道还真是不错。

    梁襟帆依旧是一贯的细嚼慢咽，优雅从容得将吃饭搞得好像一场仪式。还分神照顾着姜婳，一会儿给她夹菜，一会儿叮嘱她小心鱼刺，连纸巾也被他叠得整整齐齐才塞进她手里。

    姜婳嘴里塞着排骨含糊道谢，身后忽然响起几道惊喜的年轻女声：

    “梁教授！”

    “是梁老师哎！”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了？

    姜婳腹诽着，这回连头都懒得抬，抄起排骨煲和饭碗就挪去了旁边桌子。

    “吃饭怎么还乱跑？”梁襟帆真像个唠唠叨叨的长辈，温和地责备不懂事的熊孩子，不由分说将人和饭菜又都捉回来。按她坐回原处，自己也坐好了，这才靠在椅背上，四平八稳地问桌前五个目瞪口呆的女生：“同学，有事么？”

    几个女生推推搡搡，最后是个高个圆脸的俏丽女孩被推为发言人：“梁老师好，我们是经管学院的。我们都很喜欢您——啊不，是很喜欢您的课！”女孩子的声音甜度快爆表了：“能不能......跟您加个QQ啊？这样以后遇到专业上的问题，就可以随时请教您了。”

    五个女孩、十只冒着桃心的眼睛，哪个男人能忍心拒绝？

    “抱歉，你们对课程的疑问，最好请教其他专业老师。我只是客座教授，短期授课而已，还有其他工作任务，恐怕无法及时回复你们。这样吧，我回头和院里的老师们打个招呼，你们遇到专业上的问题，可以直接去找他们。”

    几个女孩失望透顶，但迅速转换切入点：“梁老师您还和旁听生一起吃饭呀？我们能加入吗？”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一起用餐。”梁襟帆声音已经有点冷了，可能是没想到这几个女生这么粘缠。

    女孩子们没注意到，姜婳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多少了解一些他的脾气，这人面上温和，实际上极端重视界限和隐私，若再纠缠下去，恐怕几个女生会更加自讨没趣，到时就不好收场了。

    “那个——”姜婳想帮忙缓解一下此刻尴尬的气氛，“其实，我们就快吃完了。”

    几个女孩早就认出了这貌美如花的姑娘就是刚刚课堂上答不出问题却被梁教授留下来一对一辅导的幸运观众，新仇旧恨，矛头顿时一致对外：“你谁呀？”

    啧啧，嫉妒的女人真可怕。

    可惜对姜婳没用。她信奉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对方的口气和态度令她很不爽，于是，她用眼神制止了正要张口的梁襟帆，身子向后一靠，跷起二郎腿，抽出根牙签叼在嘴里，笑得一脸慈爱：

    “我嘛——初次见面，你们叫我师母就好。”

    梁襟帆虽然是客座教授，但从他竟然在院里拥有一间独立办公室来看，整个学院对他是相当地重视。

    吃完饭姜婳就被梁襟帆带来了这里，他说自己有事情需要先处理下，让她等一会儿，他还有话要跟她说。

    姜婳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别的事儿，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哪知梁襟帆揉揉她头顶又补了一句：“乖啊，梁师母。”

    轰！

    姜婳原地爆炸了。

    亏她还一直在暗自回味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快感，特别是想起那几个女生精彩纷呈的脸色和愤然离去的背影，简直是爽歪歪啊。谁知被叔叔随口调侃一句，她就完全撑不住场面了。

    于是她干脆转身装作认真地数他书柜里的书，留给他一个高贵冷艳的后脑勺。

    梁襟帆深谙穷寇莫追的道理，再说也怕小姑娘经不起逗，真恼羞成怒就不好了。任她四处摸摸看看，自己开了电脑处理工作。

    一时间屋子里再无人语，只有梁襟帆敲击键盘的声音。姜婳在双人沙发上坐了会儿，又拿出自己不离身的《笑傲江湖》翻了几页。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午饭吃得又很饱......

    姜婳的眼皮不知不觉地就开始打架，最后......

    梁襟帆工作时一向专注高效，所以直到处理完最后一份资料，抬头，才发现女孩已经歪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嘴角不自觉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梁襟帆蹲下身，近距离打量女孩的睡颜：酡红的脸蛋、秀挺的鼻梁、微嘟的菱唇，睫毛如同婴儿般密、长且直，覆在下眼脸上如同两把精巧的小扇子。因为沙发不够长，她的两条腿只能蜷着，猫咪一样，整个人散发着纯真无害的气息。

    梁襟帆心底一片柔软，怕她睡冷了，将她脱下的羽绒服拉过来给她盖上。想想，又拎起来放回原处，转身拿来衣架上自己的大衣，仔仔细细给姜婳盖好。

    欣赏了半天女孩的睡颜，梁襟帆方才恋恋不舍起身，顺手拾起掉落地上的小说，看到书名，低低笑了——这就是他看中的女孩，聪明、独立、勇敢、正气、坦荡，像任盈盈。

    姜婳是被饿醒的，揉着惺忪的睡眼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完全是梁襟帆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走过去，“醒了？”抬手看看腕上手表，“快七点了，要不要吃饭？”

    七点？那她不是睡了快五个小时！

    姜婳一下子弹坐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梁襟帆伸手将她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揉得更乱，“故意的更好。”

    “啥？”姜婳脑子和感官都有点迟钝。

    梁襟帆笑笑，也不解释，“你先整理一下，我们出去吃晚饭。”

    又是吃，今天一整天好像除了吃和睡，她就没干什么别的，姜婳以指作梳，随意将长发重新绑成个丸子的时候暗忖，真是猪的一天。

    梁襟帆已经关了电脑，走到姜婳身边，“想吃什么？”

    “麻辣烫！”姜婳最爱吃这个，特别是T大西门边社区市场里那个夫妻档，简直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