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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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泼墨山庄

    信守村是当阳县境内的一个小村,南地水丰土饶,村民生活也算富足。村外五里,有一山庄,叫泼墨山庄,至于山庄的主人,村里有人说曾任周国的大官,现在闲居这里养老,也有人说是在燕国遭了祸事之人,避灾这偏僻山野间。说得多了,越说越邪乎,却从没有人敢去山庄周围走动,像是那里带着某种封印。

    村外不远处驶一辆马车,车里人撩起帘子,看到路边一石碑上写着“信守村”三个字。

    “原来这里就到信守村了,该是离泼墨山庄不远。路遥,你进村子里问问泼墨山庄怎么走。”说话之人正是柴梓。

    柴梓他们三人从江陵府出发,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近半个月的光景,才到当阳县境内。

    路遥跳下马车,走进村子里,只见田埂间有两三农人在劳作。路遥寻了一位老者,上前拱手:“老伯,敢问泼墨山庄怎么走?”

    “哪里?”老伯似乎有点耳聋。

    “泼墨山庄!”路遥大声重复。

    “泼墨山庄啊,出了村子,一直往西走,看见一座瘦不拉几的山,山上就是泼墨山庄了。”老伯说完,又俯身下去劳作。

    “谢谢老伯。”路遥转人要走。

    只听老丈自言自语,“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打听泼墨山庄,活得久了真是什么事都能遇上。”

    路遥微顿了一下脚步,走回了马车旁。

    路遥驾着马车沿老伯指的路前进,果然不远处看见有一座瘦高的山,像是位穿身材颀长的教书先生,古板又严肃。

    “大小姐,姑爷,咱们到山脚下了。”路遥对车子里的人说。

    两人下了车,路遥把马卸下来,将车掩藏在树林里。三人一马,向山上慢慢前行。

    来的路上,柴梓已经跟余芙提起过他的这位舅舅。当年自己病重,直到十岁那年舅舅来到燕京,给他遍寻名医,才发现他根本没得什么病,而是中了毒。这毒一解就是十多年,直到成婚时,才堪堪去了干净。

    余芙恍然:“怪不得刚成婚时你身体那么不好,却一天比一天强壮,原来你是中毒啊。”

    上山路上,余芙问柴梓:“舅舅是周国人吗?如果是周国人当初为什么会把母亲嫁到燕国。”

    “不是,外祖父一家是燕国人,外祖父家当年在燕国是名门世家,据说跟皇室的私交也颇好,后来舅舅身体不好,南边气候温和,就来周国定居了。”

    “哦,原来这样。”

    几人说这话上了山,眼前出现了一个山庄,山庄上用草书写有“泼墨山庄”四个大字的牌匾横挂在大门上方。

    路遥上前扣了扣门上的铜环。

    不多时,有人来问:“谁啊?”

    “请问熊万有熊老爷是住这吗?”

    “你是谁?”

    “我是熊老爷外甥柴梓家的下人,烦您通报一声,就说燕国忠勤伯长孙柴梓来了。”

    “哦,你等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不长时间,“嘎吱”一声,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位脸上布满橘皮皱纹的老人。老人扫了一眼门外的三人,说:“跟我来吧。”

    老人弓腰塌背走在前面,引着三人往山庄里面走。山庄占地很大,下人看起来却不多。各处栽着各类古树,绿意深深。几人在山庄中轴线上行走,迎面看见一个大院,上书“君子斋”。大院门口已站了一人,年约五十多岁的样子,长相与柴梓有五分相像,与年轻的柴梓比,岁月的沉淀给他带来了老年人的沉稳和内敛,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掩藏在鞘中的宝剑,锐利而不露锋芒,。

    柴梓快步上前,直接跪了下来,“子渊见过舅舅。”

    熊万有连忙将柴梓扶起,说:“快起来,地上凉。子渊比我前年见你时,倒是健朗了不少。”

    “舅舅,这是内子余氏,快来拜见舅舅。”柴梓给舅舅介绍了余芙。

    余芙曲膝见礼:“见过舅舅。”

    “好孩子,我们家子渊也成亲了,这日子过得真是快啊。”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黯然,不过有转瞬即逝。

    “快进来,进来说话。”熊万有把几人引至内堂,几人落座,仆人上了茶。

    柴梓和余芙二人重新下跪,给熊万有敬了茶,算是补了成亲时的认亲之礼。

    熊万有给送了余芙一对镯子,给柴梓送了一本医书。

    几人重新落座,续起了闲话。

    “你前些日子给我传来消息,说是已经到了江陵府,我想你们应是快到我这了。没想到从五月初等到现在,你们才过来。”

    柴梓笑道:“是我无贪玩,光顾着看沿途的风土人情,所以来晚了。舅舅勿怪。”

    “罢了,难得你出来一次,是该好好看看走走。我先让人带你去住的地方,你们先住下来。晚些时候咱们再聊。”说着熊万有转向身边的一人,说:“老洛,你带他们到听风苑住下吧。”

    几人向熊万有告辞,跟着老洛去了听风苑。

    听风苑不算大,却干净整洁。路遥已被带去另外的住处。余芙和柴梓两人进院子里时,里面只有一位年老的嬷嬷。

    “这位是孔嬷嬷,负责两位的日常照应。我们山庄地方大,人却少,平时也少有人来,还请二位勿怪。”老洛向柴梓他们解释道,语气颇为客气,却也很疏远。

    “不怪,我们这一路上也都是自己打理,有劳洛伯和孔嬷嬷了。”余芙说道。

    “不敢当,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们直接找孔嬷嬷问。”老洛说着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两人请孔嬷嬷帮忙打些热水,洗漱了一番,已到晚间。

    “子渊,这里为何不见舅母,也不见舅舅的子女?”

    “舅母多年前就已经去世,舅舅也没有再续娶。舅舅只有一子,叫熊天奇,只不过不住这里,说是经商,住在周国都城金陵。”

    “不想舅舅竟是长情之人。”余芙感叹了一声。

    “是啊,当年在忠勤伯府我中毒,几乎要死。府中也甚少有人关心我死活,就是祖父祖母也不甚在意我,只有舅舅,千里迢迢从南周来到北燕,为了给我救治我寻遍名医。生我者父母,使我立于这天地间的却是舅舅。”

    “以后就算我们回到燕国,也多常回来看舅舅可好。”余芙轻靠在柴梓的肩膀上。

    “好。”柴梓抚了抚余芙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