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义出了指导员的办公室，倒没有像陈放预想的那样对他的探究欲大发雷霆。反而脚步轻松了很多。

    “你呀！从我听说你考上京大生命科学系那一天起，我就猜到你总有一天会再找过来！”

    左小义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噙着一丝笑容，这也是两人重逢以来，左小义第一次露出笑脸。

    陈放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师父，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你是给自己添了大麻烦了！”左小义瞪他一眼，领着他到了另一个办公室。这里和刚才那位老人的办公区域一样大，这显然是左小义自己的办公室。

    因为这里就像当初那个山洞一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床上的被褥摆放的比那位老人还要工整，桌子上的物品让陈放对着标尺摆都摆不出这么整齐。

    左小义翻开笔记本，敲了一长串密码，然后站起来将位子让给陈放：“我懒得给你细说，自己看吧！”

    陈放忙在电脑前坐下，笔记本上是一个PDF文档，应该是用来给某个大人物汇报的资料。

    这份档案的名字竟然叫做：灵魂生物能的实验与应用简介。

    陈放脑袋嗡嗡响，灵魂生物能？这个灵魂生物能是模拟大脑环境实验里的玉石，是前东南发现的神经虫吗？他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

    等陈放把头从电脑前抬起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不觉的流逝了四个多小时！整整三百多页PDF！纵使他已经见过很多不可思议之事，也有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推想。

    但这份文件仍然彻底的颠覆了他已有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见他一脸惊骇的模样，左小义靠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如果不是等你看完资料，我都要睡着了。”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锡纸快餐盒道：“赶紧吃，吃完了赶紧睡觉。有什么惊讶的事明天再说！”

    刚才陈放看文件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去后勤给这小子领了一张行军床、一套床褥、洗漱用品，又领了两份快餐，提了一壶水，最后还办完了手上余留的几项工作。

    他这一天除了工作，还从天坑攀上去一次，又带着陈放下来一次，纵使精力过人，也早已疲累不堪了。要不是为了等陈放，早埋头睡了。

    陈放木然的揭开快餐盒，眼神发直，刚往嘴里扒拉了两口想问问左小义具体的事，却见他师父已经埋头大睡，打起了呼噜。

    只好作罢。

    直到吃完东西，凉水洗了把脸再躺下，陈放心里都没缓过劲来。

    这份档案记载了官方自发现脑部实验里有猫腻到派人接触相关组织，再到一步步探秘，查清了其中的曲折的全过程。

    腾飞医疗中心早在十年前就在临江的这所疗养院里开展了脑部实验，一开始的实验并没有陈放他们经历的那么复杂，当时也没有办法模拟出那么真实的环境。

    官方查出了绝大多数参与过实验人员的底细，部分参与者提到戴上实验头罩后，会被全身麻醉，接着总是能看到蓝绿色的斑点，后来就醒了。对脑部损伤的治疗性也不大。

    而且，无论是一开始的实验，还是后来的实验，都能够发现，是无法治愈或者刺激脑部受损部位的细胞再生的。

    后来，实验经过多次改革，愈发拟人化、真实化，而治疗效果也立竿见影。多人通过参与实验，脑部疾病获得治愈或好转。

    而也是从第三阶段实验开始，出现了真实世界的参与感，还出现了玉犬、玉石、NPC等设定。

    实际上第三阶段实验总共也就只搞半年左右，左小义他们出来以后没多久，这个实验就被官方连锅端了。

    跟他查过的一样，腾飞医疗是腾飞投资集团旗下众多项目中的一个的一个小项目，腾飞投资则是著名外国基金会REMOND在亚洲的分部。这个基金会股东很多，大多都集中在漂亮国。

    REMOND基金会为何不远万里的在临江市开设脑部实验？本该作为绝密项目的脑部实验缘何会对大众开放渠道？

    显然，官方也对这些问题开展了调查。调查结果是，腾飞医疗主持该项目的教授姓何，是一位美籍华人，名叫何铭笙。

    相关的实验设备是何教授直接从漂亮国进口的零部件，经调查，其他操作人员和负责的医师都对这个实验一知半解的。就连他的助手，也只知道一些基本的技术手段，没有接触到核心秘密。

    吊诡的是，真正出现玉石、玉犬等物的是第三段实验开展一个月以后，何铭笙教授出海不慎掉入海中失踪了，当地的海岸搜救队经过长时间的搜救，判定他大概率已经死亡。

    所以，第三段实验是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下进行的，还没等到新的接手人，这场实验就被官方连锅端了。

    相关的医疗人员一口咬定他们的设备主要是用于神经干预和电刺激，丝毫不知道该世界里的NPC全部就地取材于死人残留的生物能，更别提这些生物能究竟从何而来了。

    官方对相关设备进行了研究，发现何教授一共留下了十瓶所谓的“实验钥匙”，那种物质初步检测属于神经干细胞，但它和传统意义上的神经干细胞又不一样。

    根据判断，这就是那个系统中NPC的来源。

    至于消失的NPC去哪里了，他们就一无所知了。目前官方已经接手了全套设备，这个地下基地，也是该实验环节的一部分。

    官方背景强大，已经对能够查到的NPC来历都进行了筛查，他们逝世均不超过十年，大部分都是非正常死亡。目前没有在NPC中查到活人，或者是实验开展后的死亡信息。

    也就是说，何教授提供的“实验钥匙”是他通过捕捉死人残存在世间的脑电波形成，官方称之为“灵魂能量”。

    陈放曾经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但是官方对于如何获取这种“灵魂能量”还在探索中。

    PDF作为汇报材料，在一些涉密和别国的问题上描述的非常隐晦。但从中也能判断，要么是漂亮国官方，要么就是民间的某些势力，已经初步能够捕捉所谓的“灵魂能量”的能力。

    这种“灵魂能量”在医学的角度上可以对脑受损神经受损的病患进行治疗。从军事角度看，他们能不能够利用“灵魂能量”进行攻击？目光再长远一些，既然能够捕捉并储存这种“灵魂能量”，可不可以建立一个虚拟的世界让这些人得以永生？

    陈放在胡思乱想中，逐渐进入了梦乡。这一夜，他竟然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又是有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语，听不清楚。有了神经虫事件的经验，哪怕在睡梦中，他也不敢去探究那种声音。

    第二天是被左小义踢醒的。陈放连忙翻身起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好意思师父，起来晚了。”

    “倒也没有，现在才五点四十。”左小义扔了罐浓缩咖啡给他。

    “不过，我军不兴叫师父，你以后无论私下还是台面上，都跟着他们叫我义哥。”

    “好，义哥。”陈放将浓缩一口饮尽，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就睡了一个多小时。

    “咱们这实验基地工作人员都是起这么早的吗？”

    左小义瞪他：“夜班是彻夜不睡的。”

    陈放闭嘴。

    他跟着左小义到了工作间，才发现这个点一个人都没有。

    左小义带他到了一间间玻璃房外，官方依然在延续曾经的实验，不过实验规模大幅缩小。大脑模拟环境实验一次只有三个人参加，一个官方背景的病患两个是进去调查NPC背景的。

    重演人生实验每次只有一个人参加，据左小义说，这个倒是不需要灵魂能量，也暂未发现这个实验有什么功能。只发现实验每次的背景都是随机产生的，玄妙之处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陈放倒是不禁想起了自己在重演人生实验里，那些若有似无的情愫和际遇。这几年的高中和大学生活，那些本就虚妄的经历在记忆里更加的模糊，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想到那些，只会让他对应到现在的生活。

    “义哥，昨天的文件我看完了，没有提到前东南地区发现的未知生物。我想知道，这方面你们有研究吗？”陈放认真道：“我个人认为，这个未知生物与脑部实验的灵魂能量有一定的联系。”

    左小义点头：“这个当然。在你们秦教授到达前东南地区的同时，我们的人也已经到了。科研方面能有的数据我们都有，甚至我们发现了那个捕捉未知生物的网子所用的材料，与盛放灵魂能量的材料从化学上来讲有一定的相似性。但是，就像你知道的那样，那个未知生物金蝉脱壳的十分蹊跷，现在官方也在到处搜捕有没有相似的生物。我相信，不管是哪一国的官方，但凡能掌握这种能量，都是了不得的事情，这就是我不让你在外面胡说八道的原因。”

    陈放心道：“师父说的很对。这样的大事，我和罗可寅这样的普通学生竟然当作一件小事肆意讨论揣测。如果被有心之士掌握，搞不好无意间就犯了叛国罪。”

    他愈发坚定以后更加要谨言慎行。

    左小义见他听话，便接着叮咛：“这次出去，你更加要把在基地的经历当作从没有发生过。”

    “放心吧义哥，我知道轻重。”陈放郑重的承诺。他又详细的把自己在前东南地区研究未知生物时，身上产生的异常变化仔细的给左小义讲了一遍，还把姜扬的事，也详细的告诉了左小义。包括姜扬回校后，身边同学反映的具体情况。

    但是官方办事历来不讲情面，出于谨慎，他没有提到罗可寅或者蒋依桃的名字。

    左小义思忖良久：“放，你说的这些话按理说是应该上报进行审核的。但是，我认为如果再针对你开展人体实验，是一种残忍，也是师徒一场我害了你。所以，这些话我当作没有听过，你也不要再提起。至于姜扬，你们俩晕倒的事我们已经有所掌握了，我会将他回校后的异常表现上报上去。你放心，官方不会随便伤害任何人，但是针对他开展调查是很有必要的。说到这里，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怀疑什么？”陈放仿佛被人说中了心事，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左小义目光锐利：“你就没有怀疑过，未知生物究竟是影响了你们，还是试图控制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