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月若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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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谁算计谁

    君允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上午。他刚一清醒,就猛地惊坐起来,高叫:“敏敏——”

    佳敏忙在旁边按住他,说:“小七儿,我在这儿,我一直都在这儿。”

    君允玟却似乎不敢置信,他有些茫然地问:“你是敏敏吗?”

    佳敏听这话流出了眼泪,说“当然了,除了我,还有谁敢管你叫小七儿?”

    君允玟一把把佳敏搂在怀里,两个人拥在一起,互相抚摸着,又默默地流泪。

    过了会儿,佳敏说:“你吓死我了,你怎么可以把自己伤成这样?”

    原来,君允玟来到媚云公主的寝宫,喝了交杯酒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眼前的女子变得形象模糊,体态上竟有几分佳敏的娇媚……他心知不对,当那女子靠上来的时候,他碰翻了杯盏,推倒了桌子,但是脑袋里还是昏昏沉沉,浑身躁热难当。等她再次靠近时,他顺势从她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刺破自己的手背,用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小七儿,你是被人下了药……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何苦这样扎自己,你知不知道有多疼?”

    “可我更怕你的心会疼,怕你会吐血……”

    佳敏惭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他拘得太紧了,忙说:“其实,我最近让母后洗脑洗得差不多了,快能接受那种一夫多妻的生活方式了……”

    “胡说,打死我都不相信!”君允玟半哭半笑着说,“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接受了那种生活方式,你的心就死了。那样,我的心也会跟着死去。到那时,剩下一对行尸走肉,生活在这偌大的宫殿里,纵然到处是金碧辉煌,又有什么意思?”

    佳敏哭了,说:“我一直都在追求那种圆满的感情……可是,我到现在,确实是连个蛋都生不出来……”

    “我会生不就行了?”君允玟忽然说。

    “什么?”佳敏楞了。

    君允玟逗她:“快把我那天晚上生的蛋拿过来。”

    佳敏不由被他逗笑了,脸上还带着泪痕。

    坤宁宫里,皇后向皇帝汇报了昨晚在太子府的流云殿发生的事情。经太医检验,在打翻的酒壶中,余留的酒里掺有催情的药物,而太医的诊断证明,太子正是服用了过量的催情药物,以致轻度昏迷。而裴顺等几名跟着太子去到流云殿的太监随从,则是因酒中被下了蒙汗药,才会醉倒不醒。

    “行刺,这是行刺!”元嘉皇帝怒了。不过,他想到的事情更多。

    过了会儿,他忽然说:“李德昌,派人去丽贵妃的宫中搜查,看看可有同类药物?”

    不一会儿,侍卫们带着药瓶,押着丽贵妃来见皇帝。侍卫们果然在丽贵妃宫中搜到了同样的药物。

    元嘉皇帝盯着丽贵妃,冷笑道:“爱妃,你可真舍的,朕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还给朕用这种禁药,你就不怕朕哪天会死在你的床上?”

    旁边的承禧皇后听了,脸一下子就胀红了。她是大世家教养出来的标准闺秀,哪听到过这类粗俗的语言。

    可元嘉皇帝本是行伍出身,一向都有三分痞性。平时在承禧皇后面前,他总是顾及她的面子,才控制着自己不暴粗口,今天让丽贵妃气极了,就很直白地把话说了出来。

    丽贵妃顾不得羞臊,忙跪倒求饶:“万岁,臣妾没有给皇上下过药,没有啊!”

    “那这瓶药是怎么回事,是南越部落刚刚给你进上来的?又或者,媚云公主给太子下的药,本来就是你给她的?”

    “万岁,南越部落本来就盛产各种药材,他们这次送媚云公主进京,顺便给臣妾带来一些药材。臣妾还未来得及细看,究竟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至于媚云公主那里是怎么回事,臣妾毫不知情,更不可能是臣妾给她的药。”

    “说的是,朕怎么就忘了,南越部落的人擅长各种秘药!当年太后突然薨逝,太医们怎么都查不出原因……看来,太后突然薨逝的事情,还与你有关!”

    “无关,跟臣妾无关!”丽贵妃吓坏了,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后突然薨逝,是皇帝的一块心病,谁敢说那事跟自己有关?“太后与臣妾毫无利害关系,臣妾有什么理由去算计太后?”

    元嘉皇帝懒得理她,开口传旨,废了南越部落丽云公主的贵妃尊号,降为妃,暂时禁足在她所居住的承恩殿内,待事情查清之后,再行处置。

    “朕要派大军,平了他南越诸部!”元嘉皇帝暴躁的像头狮子。

    君允玟和佳敏听说媚云公主的事,牵扯出了丽贵妃,也不敢窝在太子府里养伤了,忙去宫中给皇帝皇后请安,顺便探一探究竟。

    另外,最让他们担心的是,皇帝竟然因为这事儿,要在南疆发动战争。君允玟是仁君心肠,不愿轻启战端;而佳敏则是因为当年在镇南关生活过一段时期,跟当地寨子里的人处出了感情。

    他们到了坤宁宫,却发现允瑶公主在里面。而允瑶公主竟然正对着皇帝皇后,给君允玟和佳敏告黑状。

    允瑶公主说:“父皇,瑶儿以为,媚云姐姐不可能在酒中下药,这分明是有人在陷害她!难道您不觉得奇怪,怎么就那么巧,太子妃恰在那个时候来到媚云姐姐的房中?”

    因为君允玟和佳敏都是坤宁宫的常客,何公公就偷了个懒,打算等他们来到月台上再通报。赶巧这时正是夏初,坤宁宫大殿的门窗都敞着,允瑶公主说话又不管不顾……于是,众人站在门前听了个满耳,连在门外候着的何公公,脸上都露出几分尴尬神情,忙向里面通报:“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给万岁和娘娘请安——”

    君允玟领着佳敏,稍稍站了一会儿,等里面说“传——”,这才步入殿中。

    行过礼后,皇帝赐座。皇帝皇后看着都缠着绷带的两人,不由又是一阵心疼。

    皇后问:“玟儿,你二人的伤好些了吗?”

    君允玟答:“劳母后惦记,都是小伤,没关系的。”说着,他满是歉疚地看看佳敏——他总是想,要用自己的身躯为她遮挡所有的风雨,可是想不到,自己本来想扎自己,却误伤了她……虽然只是划了一点点皮,还是让他心疼不已。

    佳敏冲他笑笑,又对皇后说:“母后,真的是小伤,已经不妨事了。”

    这时允瑶插嘴说:“母后,您不用惦记他们,七嫂可是精通药理的。想那时,七哥在行宫病那么重,太医们都说没办法了,可七嫂一到,立马就好了。还有,母后在‘清姿园’受伤的时候,不也是多亏七嫂即时给母后包扎止血?他们这点小伤,对别人来说是大事,对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

    佳敏听出允瑶的话里暗藏着机锋,但是她只微微笑笑,没说什么。因为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太会耍心机了,反而让人看不上。

    果然,皇后听出不对,便担忧地看看皇帝。皇帝比较沉得住气,他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好像就是在听他们说闲话。

    君允玟替佳敏辩解说:“瑶儿,你七嫂自幼身体不好,所谓久病成医,懂点医术没什么奇怪的。但她所知毕竟有限,我在行宫生病那回,其实一直都在吃太医的药,并不全是她的功劳;至于母后那一次,后来更是让太医来医治的,她哪有什么功劳?”

    允瑶却不罢休,仍旧旁敲侧击。她说:“我听说,七嫂的舅舅曾做过胭脂港商会的领袖,常去南越部落经商,各种药材香料什么的,都曾买卖过。想来,七嫂在这方面也很精通了?”

    君允玟听这话有些生气,刚要说些什么,佳敏在一旁笑着说:“不敢说精通,多少知道一些。”

    允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得意地看看皇帝和皇后,那意思是“让我说中了吧,她是有嫌疑的!”

    随后允瑶又说:“七嫂,听说昨天下午,几位庶妃娘娘曾进过媚云姐姐的屋子。”

    “不错,我觉得媚云公主不同别人,她从南越部落远道而来,语言风俗与我们有很大的差异,应该多照顾她一些;另外,我不知道太子府给她布置的流云殿,她可满意……因为还没行进门礼,我不方便见她,便让温姑娘等人过去问候了一下。”

    “七嫂,好奇怪啊,太子哥哥已经和媚云姐姐歇下了,你却在那个时候跑了过去……”允瑶兀自说着,还以自己的推理丝丝入扣,却没看到皇帝和皇后的脸色已经很难看。尤其是皇后,在她看来,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怎么好这样随便说起“那些事”?

    佳敏叹了口气,真奇怪这公主是怎么养成的,脑袋进水了吗?但她要把戏做完满了。她做出狐疑的样子,看看皇帝和皇后,又扭头看了看君允玟,这才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太对劲。之前太子爷跟我说,让我把他的礼服备好,从媚云公主那里回来,他还要去礼宾院设宴,给戎狄使者送行。可是我等了很久,都不见太子爷回来换衣服,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因为这不是太子爷行事的风格——他做事向来一板一眼,如果计划好了,就会踏踏实实地执行下去。所以,我便跑到了流云殿。”

    这时,元嘉皇帝忍不住了,说:“瑶儿,你还有什么疑问吗?难道你会以为,太子妃串通了太子府上的庶妃们,不顾太子的性命安危,暗中在酒中下药,做成一个局,专为陷害刚刚进门的媚云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