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月若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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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场乱斗

    不容太子细想,佳敏的轮椅忽然向旁边飘移出去,随后还没等他看清是怎么回事儿,他手中的刀被踢飞了,胸口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他的身体平平地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刚想挣扎着起来,嘴里却吐出一大口鲜血……

    原来,一直躲在佳敏背后的陈语嫣出手了!

    刚才的情形是这样的:陈语嫣把佳敏的轮椅向旁边推了一把,接着使了个连环踢腿,一脚踢飞了太子手中的刀,另一脚更狠,正踢到太子胸脉上。也幸亏太子本来就是想逼宫的,衣服里面罩了软甲,否则这一脚,当场就已断送了他的性命。

    陈语嫣来了个漂亮的收势。随后一看太子还有死,索性从腰中抽出软剑,直向太子的咽喉刺去。

    潘善不敢怠慢,先保护太子要紧。于是他躲开君允玟的乱砍乱杀,用刀柄在君允玟肩颈处一磕,之后飞身过去,抬刀挡住陈语嫣的软剑。

    这边,君允玟只觉半边身子一麻,刀掉了,人也摔到了地上。

    “小七儿!”佳敏顾不上别人,转着轮椅飞快地来到君允玟身旁。她跟小武学过点穴,知道潘善刚才打中了君允玟的穴位,忙从轮椅上跳下来,跪在他身旁,帮他按摩解穴。

    另一边,潘善已经跟陈语嫣对打起来。

    潘善功力深厚,刚猛霸道;陈语嫣轻巧灵活,轻功一流。但她终究不是潘善的对手,几招过后,就落了下风。

    太子在侍卫的帮助下坐了起来,他喘了喘气,狠戾着指着大殿上的人说:“杀!把他们都杀掉!就说安亲王轼君轼父,意图谋反,被我等当场诛杀!”

    “是!”侍卫们答应着。

    可他们刚要动手,就听“砰砰”一阵乱响,大殿的窗户和门都被人打烂了,木头渣子乱飞,随后就有两拨人,对打着就进来了。其中一拨人,自然是跟着潘善投靠了太子的侍卫,以及太子领着来逼宫的人;另一拨人,却是一群宫女太监外加几名侍卫。

    李公公和何公公眼尖,这帮宫太监,他们这些大总管可不认识。原来,这帮人都是陈语嫣领来的“神踪门”的人。

    一时间,大殿里热闹了起来。能打的都上阵了,连薛侯爷都上阵了;不能参加打架的,赶紧找个角落躲一躲。

    佳敏拉着君允玟,悄悄向皇帝和皇后那边靠近,同时偷偷观察着这场乱斗。她有些惊奇地发现,这会儿替下陈语嫣,跟潘善对上仗的那个大个子,穿身侍卫服,还蒙着脸。不过这身形看着眼熟,难道又是“他”?

    只见潘善跟那人打着打着,大殿里就不够他们施展的了,他们从殿里打到了殿外,捎带着领了好多人出去打。其实,是“神踪门”的人已经占了上风,把太子的人都打跑了。“神踪门”的人可不愿意在大殿里打,生怕误伤了佳敏等人。

    太子眼看形势渐渐不受他控制了,眼睛都红了。他面容狰狞,要做最后一搏。他现在已经缓过劲来,站起来拿了把刀,冲着皇帝就杀了过去。

    大殿里的人都在找地方躲的时候,元嘉皇帝竟然没躲。他像看戏一样,安静地坐在御座上。承禧皇后使劲挽着他的手,紧紧坐在他身旁。

    谁都没有提防,太子突然就这么杀了过来,一刀刺向了皇帝。更让人没想到的,皇后突然起身一挡,挡在了皇帝身前,她的肩膀上生生挨了太子一刀。

    太子的刀向回一抽,皇后的肩膀上,鲜血一下迸流出来。

    “紫霞!”皇帝惊叫道。

    佳敏开始没听明白,后来才知道,原来承禧皇后的闺名叫紫霞。

    太子抽回刀来,还想砍第二刀,君允玟已经举着一张椅子向他扑了过去,砸飞了他手中的刀。

    太子回手拉住君允玟的椅子,随后抬起脚,踹在了君允玟的身上。君允玟被踹出去老远,但他很快挣扎起来又扑了回来,于是这哥俩扭在一起,开始肉搏。

    佳敏看到血流不止的皇后,不敢怠慢,她凑到皇后近前,扯住皇后的衣襟,双手一用力,“刷”地一下把皇后的衣服撕破了。她迅速帮皇后检查了伤口,扯了片衣襟当绷带,帮她止住了血。之后,皇帝忙把自己的龙袍解了下来,给皇后盖上。

    这时,太子和君允玟那哥俩的战斗胜负已分,自幼体弱多病的君允玟,只剩被动挨打的份儿。当太子再一次把君允玟摔倒在地后,他又地上拾起一把钢刀。

    佳敏一看小七儿有了危险,急中生智,把轮椅把拉了过来。随后她把轮椅当做滑车,撑着轮椅就向太子冲了过去。

    也幸好大殿内的地面非常光滑,帮助佳敏把轮椅的速度加到了最大。可太子并不怕她,他举着刀,想在她冲过来的那一刹那冲她砍下去。

    可是,就在佳敏来到太子面前,太子向下挥刀的那一刹那,佳敏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东西——那是她的棕藤手杖。佳敏手持藤杖,借助轮椅的冲力,向太子腰中一点,太子就像当年那位假书生一样,被她点中了穴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不能动弹。

    皇帝并不知道太子是怎么倒下的,还以为是佳敏的轮椅正好绊倒了太子。他忙命李德昌他们上前把太子捆了起来。

    这边佳敏兴奋地高举藤杖,欢庆自己的胜利:“耶——”

    可还没等她高兴够,轮椅由于惯性继续向前滑了出去,最后碰到了一张桌子上。桌子翻了,轮椅倒了,佳敏被摔在地上。

    “敏敏!”君允玟看得真切,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佳敏跑去,想看看她伤到没有。

    佳敏被摔得生疼,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一时动不了。这时,她忽然看到眼前地上蹲着一个人,正是薛如玉。原来薛如玉刚才就躲在桌子下面,如今桌子倒了,她就彻底地暴露了出来。

    佳敏看着薛如玉,薛如玉也楞楞地看着她。

    “你——”佳敏话未说完,薛如玉忽然从头上拔下一根长长的簪子,冲着佳敏的脸就刺了过去!

    君允玟已经赶到了近前,他看得真切,什么都顾不上了,伸手把佳敏护在自己怀里,于是薛如玉的簪子正巧刺在了他的手臂上。

    薛如玉松了手,呆呆地看着君允玟手臂上插着的簪子,簪头上的坠子还在轻轻晃动着。

    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把钢刀,正扎在薛如玉的后背上,薛如玉什么反应都没有,倒在地上,死了。

    “如玉……”君允玟不由大叫了一声,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他又低头看看怀里的佳敏,问:“敏敏,你没事吧?”

    佳敏身上没事儿,可君允玟那一声带着痛苦和惋惜的“如玉”,叫得佳敏心里生疼——原来,君允玟对薛如玉不是全没情意。是啊,当年他和薛如玉订了婚之后,不是还曾跑到兴隆镇上偷看佳人吗?他对薛如玉是有过期盼、有过幻想的啊!

    佳敏愤愤地想推开君允玟,却发现他手臂上还插着一根簪子——这是刚才他为她挡下的,于是佳敏又有些感动。她不再纠结于君允玟的过去,忙给他把簪子拔了下来,又卷起他的衣袖,检查了一下伤势。幸好,那只是支簪子,并不是真正的武器,而且又值寒冷季节,君允玟穿着厚厚的棉衣,所以只伤到一点儿皮,也没流多少血,这会儿不用包扎,将来不会留疤。

    佳敏庆幸地笑了一下,随后她扶着君允玟起来,一瘸一拐地向皇后那边走去——她虽然给皇后包扎上了,但皇后毕竟年纪大了,谁知能不能挨过这一关。

    君允玟并不清楚佳敏在这一瞬当中发生的心理变化,他老老实实地跟在佳敏后面,去看皇后什么样了。

    其实,君允玟是个醇厚善良的人,他刚才看到薛如玉死的那一刹那,全忘了太子说薛如玉曾经设法谋杀他,他记起的还是这些年自己跟她“相敬如冰”“相安无事”的生活。虽然薛如玉一进府,君允玟就明白她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个人,之后更发现她贪慕虚荣、热衷奢华享乐的性子是自己所讨厌的,可那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发妻,当他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时,他实在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皇后躺在皇帝怀里昏迷不醒。元嘉皇帝刚才面对太子的屠戮毫不畏惧,此时看着面色苍白的皇后,却流下了两行热泪。何公公和兰鹃姑姑,也围着皇后低低抽泣。

    佳敏过来观了观皇后的面色,探了探她的呼吸,对皇帝说:“万岁您不要急,皇后现在没事儿,她只是受惊吓晕倒了。园子里应该有太医吧?我们应该找个太医来给皇后看看。”

    何公公在一旁说:“万岁,外面的打斗声远了,老奴去外面找找看。”

    元嘉皇帝点点头,让何公公出去了。随后他看看周围,本来金碧辉煌的大殿,经过方才的激战之后,此时已是一片狼藉。窗户门都烂了,帷幔被扯了下来,桌椅全倒了,地上七扭八斜地躺着几个人,有的已经一动不动,有的还剩一口气儿正在低声呻吟……金砖上、贴金柱上,染了好几片血迹。

    元嘉皇帝不由叹了口气,他教养了几十年的太子啊,权利竟然可以这样扭曲一个人的灵魂,让他可以对着父母兄弟挥起屠刀。

    这时,忽然听到殿门口有一人高声通报:“吾皇万岁,步军营统领秦梦龙,特来护驾。”随后便见一名将军带着一队士兵步入大殿。

    佳敏一看,来人认识,正是当年在双龙镇跟着君允玟的那位秦将军。

    元嘉皇帝松了一口气,援兵终于到了。他说:“秦将军辛苦了,外面情况如何?”

    “启奏万岁,潘善伏诛,薛侯重伤后自尽,步军营正在清剿余孽,余孽已不足为患。”

    这时何公公拉着个人过来,说:“万岁,奴才们找到了这位于太医。”于是人们忙把皇后抬进旁边的暖阁,请太医医治。

    元嘉皇帝看着被送进暖阁、仍旧昏迷不省的皇后,猛想起砍伤皇后的太子。他不由喝道:“把那个逆子带上来。”

    秦梦龙不敢怠慢,忙叫士兵把太子带了过来。太子挣扎着叫道:“你不能废了我,你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当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