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月若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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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莫测高深(二更)

    正在佳敏坐立难安之时,薛侯爷却突然召见了她。二人密谈之后,薛侯爷很痛快地就把通关手令给了佳敏。

    刘秀林看着佳敏从侯府拿到的通关手令,兴奋不已,笑道:“这回可让那范大关好看了!”

    佳敏却微微笑着对刘秀林说:“舅舅,去把范大关找来吧,我们跟他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

    刘秀林一楞,问:“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让他分一杯羹?他有什么好处,可从来不会惦记咱们啊!”

    佳敏笑道:“和气生财嘛!而且,他已经组织了一个大马帮,省了咱们不少事情。一个人也是通关,一百个人也是通关,多找点儿人做伴还更安全些呢。”

    想到要与自私自利的范大关合作,刘秀林一百个不愿意。可这个手令是佳敏拿下来的,当然要考虑她的意见。同时他又想到,佳敏自己也做着生意,不知道她又肯分多少利润给自己?

    谁知佳敏却说:“舅舅,这个事情虽说是我牵头组织的,可我对这个买卖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等我帮你们和范大关谈好了,我就不管了。”

    刘秀林诧异地看着佳敏,问:“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你不要?”

    佳敏说:“不要。具体生意上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来吧。”又问,“舅舅,你想不想成为天朝的红顶商人?”

    刘秀林听了目瞪口呆……

    很快,以刘秀林为领袖的,由胭脂城内几个大商户组成的一个商会成立了。几个马帮也被组织在了一起,成为这个商会的专属运输队。再几日,由这个商会组织的一个大型商队,浩浩荡荡地向南越森林进发。

    佳敏虽然不参与商会的事情,这次商队出行,她却在队伍当中。她也顺便买了些丝绸等物品,装了十几个大箱子,随着商队向南越森林进发。

    刘秀林现在已经明白,佳敏当年为什么敢偷渡出海,因为人家确实有非凡才干。所以他对于她的行动,根本不做任何阻拦。而且他想,这么庞大的商队,还有小武贴身保护,自己又在商队之中,还能出什么问题?

    刘保泰做为刘家的一分子,也跟了出来。当然,他实际是想跟佳敏和小武等人凑热闹。不过,看上去鲁莽,其实还是“很有内涵”的刘保泰,认为他的敏妹妹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弄到通关令,却不参与到商队经营之中,真是有些——“脱线”!所以他这一路上没少跟佳敏拌嘴,正好给佳敏辛苦又乏味的行程增添不少乐趣……

    佳敏除了跟保泰斗嘴外,顺便欣赏着一路险峻的风景和沿途纯朴无欺的民风。

    马帮内一些奇特的习俗也引起了她的极大兴趣。比如吃饭的时候,要先给马喂草料,随后人才能吃饭——这让佳敏想起拉马提他们说“动物是人类的朋友……”,让她不由又笑了一回,把别人都笑得莫名其妙。

    马帮人说话还有自己的术语,如,中午休息叫“开稍”,晚上露营叫“开亮”,那些有经验的“马锅头”们,都知道这荒山野岭上哪里有适合露营的地方,他们把那些地方叫“窝子”……等等。

    这日商队正在一片荒山上“开稍”,马帮里的一个伙计跑过来找佳敏,说:“十三少,路旁蹿出一个人,说是找您的!”

    佳敏觉得奇怪,说:“把他叫过来吧。”小武和小文更有些戒备,不知道会是什么人。

    哪知把人领过来一看,却是熟人,竟然是宋青豪!那宋青豪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狼狈,他看到佳敏,倒地就行大礼——

    佳敏忙叫小文拦住他,笑着问:“宋兄,荒山野岭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宋青豪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嘴里央求道:“十三少,求您救救我和曼娘……”

    佳敏心下诧异,忙问:“你快起来说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青豪说:“我跟曼娘从家乡逃出来了!我从根叔那听说,十三少要带着马帮去南越,我想求十三少——把我们两个人带到南越去吧!”

    佳敏更不懂了,问:“你为什么要逃啊?在海外时,你不是说,只要有十两黄金,就可以迎娶曼娘过门了吗?你可是有百两黄金了啊!”

    宋青豪哭着说:“正是这百两黄金惹了麻烦!我家里人看到有了百两黄金,再看不上曼娘,便给了曼娘家里五两黄金退了婚,又给我订了乡里一个财主之女。我和曼娘没了办法,只好偷偷从家里跑出来了。”

    佳敏明白了事情经过,叹息道:“原以为有钱就能解决问题了,哪知道却惹出更多麻烦……”又忙问,“曼娘呢,这会儿在哪?”

    宋青豪说:“我没敢把她直接领过来,她还在道旁树丛里藏着呢。”

    佳敏说:“快把她领过来吧,早就听你成天念叨她,我也怪想见见她的。”

    宋青豪应了一声,忙出去找曼娘,不一会,就带着一个人跑了回来。

    佳敏打量那徐曼娘——因为是逃出来的,她穿了身男装,身材娇小,样子就像个小厮。

    徐曼娘和宋青豪一齐冲佳敏下拜,说:“求十三少助我们……”

    佳敏忙虚扶一把,说:“二位快起来,千万别多礼。”又笑着说,“当年我们漂泊海上,多亏曼娘姐姐的青梅干,才让我们保存了性命——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你的大恩呢。”

    徐曼娘看佳敏这般平和近人,不由松了一口气,又听佳敏赞她,脸上泛红,轻声说:“不敢……”她恳切地对佳敏说,“奴家听青豪哥说,当年在海外,也是十三少救了大家的性命;如今,我二人便是投奔十三少而来,求十三少开恩,把我二人带到南越去吧。”又说:“曼娘虽然笨拙,但是洗衣做饭,缝缝补补的事情都能做……”

    宋青豪在旁边也说:“十三少,我二人愿意为您做工。”

    佳敏本来心善,喜欢帮助别人,此时身边又正好缺一位勤快的女侍。于是她高兴地点点头,说:“好啊,你们就留在我身边吧。不过,你们知道了什么事情,可不要出去乱讲……”

    宋青豪和徐曼娘忙都应下。

    商队行了一月有余,终于出了镇南关。

    众人先在镇南关内驻扎下来。随后由当地向导领着,备重礼去关外进见各部落的首领头人。经过头人允许,刘秀林等商家才能去山寨中,跟部落里的人,以物易物,进行交易。

    交易非常成功——商队带来的丝绸布匹、金银首饰、陶瓷器皿等物品,大受当地人欢迎;而商队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珍贵香料和药材。

    大家正热热闹闹地做交易时,佳敏却在自己的驻地上,整日躲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不见动静。

    范大关已经领教了佳敏的精明厉害。他心想,莫非她又有赚钱的好办法了?他不敢自己去找佳敏,找了个机会,拉着刘秀林上门去打探。

    范大关问:“十三少,大家都忙着去各个山寨里做交易,你怎么却足不出户啊?”

    刘秀林也说:“是啊,你不是也带了东西过来?再不抓紧,好东西可都让别人挑走了。”

    佳敏笑着说:“我不打算跟大家抢生意,我要做另一项买卖。”

    范大关一听,心道:“果然如此!只不知她要做什么?”于是忙趁机追问:“十三少要做什么买卖?”

    佳敏说:“我想在这里开个客栈,同时也是货栈。平时在寨子里收一些香料和药材,屯积在这里,等你们再来的时候,不必这么麻烦地去寨子里一家一家收购。而且,以物易物这种交易方式太落后了,我们又怎么知道带哪些货物来,最受当地人欢迎呢?所以,我想在这里住下来,帮大家做些市场调查,另外推广一下货币交易的方式……”

    范大关听了,赞叹不已,说:“十三少果然高瞻远瞩,这个客货栈,真是太有必要了!可以设想,将来这里形成了规模,会有大量的商铺出现——可是十三少却已经占了先机!”

    佳敏暗笑,其实她所说的,不过是大话,真想把这个客货栈经营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当地的商业落后,朝庭又推行闭关锁国的政策,市场真正的兴起,谁知道要等到哪年?

    刘秀林也想到了这些,不过他是知道上官家的秘密的,他猜的是,为了保住上官家,佳敏是打算长期隐居在这里了……

    等范大关走后,刘秀林劝佳敏:“敏儿,你如果想隐居,有的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南越这里穷山恶水,一年四季瘴气横行,民风民俗也与我们家乡迥异,实在不是好的选择啊。”

    佳敏笑着回:“舅舅不必担心,其实这里也不错的。”

    刘秀林虽然有些怜悯这个外甥女,可也明白这是无可奈何之事,只得作罢。又想,反正自己以后少不了要到这里来,却是可以时常看看她。

    不几日,佳敏在镇南关内把客货栈建了起来。可是出面主事的却是宋青豪。开业当天,也是宋青豪正式迎娶曼娘之日——这对有情人终于在大家的帮助下,喜结连理。

    再几日,刘秀林和商队带着他们满满的收获,启程回胭脂港了。镇南关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镇南关和秋林关的建制相仿,除了守军,居民只有随军的眷属。所以佳敏的客货栈,用“门可罗雀”四个字来形容正合适。

    小武和小文整日无所事事。连哭着喊着要留下来照顾佳敏的刘保泰,也开始有些后悔。

    但是佳敏却带着曼娘和几个来帮工的妇人,天天躲在房里做着活计,却忙得不亦乐乎。

    于是,连一向只会服从命令的小文和小武,都起了好奇心,他们想知道佳敏究竟在做什么?而且,她明明买了不少丝绸过来,为什么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发卖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