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月若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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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花玉其外

    秦将军看佳敏满不在乎地样子,大为不满,他皱着眉头说:“不可轻视了他们,他们占着地利,而且不知道会纠集多少人过来。”

    佳敏反问:“他们能找到一千人吗?”

    秦将军一楞,说:“哪里去找一千人?朝庭在双龙镇附近的守军,也就是一千人吧。再说,整个双龙镇又有多少人口?”

    佳敏说:“那就是了,他们能找到一百人就不错了。”

    秦将军一想也是,他们不过百人,又是些乌合之众;自己是朝庭的大将军,手下还有二十多名高手侍卫,还能惧怕他们?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佳敏又自语道:“倘若他们聚起上千人的队伍,那可就是造反了;双龙镇隶属的州官、县官,也都该杀头了。”

    秦将军冷“哼”了一声,说:“我们可顾不上那些事,主要是保护好七爷的安全。”

    佳敏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有些奇怪,七皇子和秦将军他们,不管是遇到袭击,还是在经济上出现困难,始终都没想过要跟当地官府亮明自己的身份,取得官府的帮助……

    佳敏出去后,秦将军对七皇子说:“这位小公子,”他不知该如何称呼佳敏,她看上去像个小男孩,可七皇子却说她是名门闺秀……秦将军含糊了一下,说,“她行事,怪异了些吧?”

    七皇子说:“她千里迢迢赶赴京城,本想送姐姐出阁,在过年的时候和家人团聚。可是现在,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相聚,她心里的苦处,能向谁说去?她心里既是这么别扭,总要发泄一下,也是那个泼皮不长眼,竟然在这时候惹到她。秦将军,就随她的便吧。”

    秦将军无奈地点点头。

    佳敏把花玉娘安置了在自己院中西厢房内。佳敏就住在七皇子房后的院子里,同样是正房三间,当中是客厅,她住东屋,小文住在西屋。东厢房每夜有两名侍卫值勤,西厢内一向空着。

    吃过晚饭,佳敏来到西厢。看到花玉娘正在哭哭啼啼。佳敏很不满地对花玉娘说:“哭什么哭,眼泪跟不值钱似的!”

    花玉娘见佳敏进来,扑通一声跪地,软言相求:“小公子慈悲,放奴家回家去吧?”

    佳敏皱皱眉,说:“你别害怕,我们并不想对付你,先起来说话。”随后她找了把椅子坐下,又指指另一张椅子让花玉娘坐下。

    花玉娘起身,小心地挨着椅子边坐下。

    佳敏问:“你自己清楚,我们并不曾亏待过你,你可知道,你男人为什么会带来人闹事?”

    花玉娘低了头,红着脸说:“他听说你们兄弟俩是大富商,指望从你们这里讹些钱财出来……”

    佳敏认真地问:“难道没有旁的原因?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让他来对付我们?”

    花玉娘低头想了想,说:“没有……”

    佳敏严肃地说:“你可别撒谎!”

    花玉娘忙说:“真的没有!”又说,“其实,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做过许多次——他们让奴家去接近那些有钱的富商,随后便去敲诈人家……只是没想到,这次会遇到你们,是不好惹的。”

    佳敏恍然大悟,原来是“放鹰”的!她拍拍胸口,只要不是“无影门”的人,她就不怕了。

    随后,佳敏装模作样地说:“哪里是我们不好惹?他们这一闹,把给我们做饭的人都吓跑了,没有办法,我只有劳烦你在这里住几天,替我们做饭,直到我们找到可以接替你的人!”

    花玉奴一听忙说:“奴家愿意在公子这里做工赎罪,可是这会夜已深了,公子且放了奴家回家,明日奴家一定早来,早饭都不会误的。”

    佳敏笑了:“你开玩笑吧,这会儿放你回了家,你家男人还能再放你出来?”

    花玉娘满脸恳切,说:“我会和我家三郎好好说,求他放我出来给你们做饭。”

    “三郎?”佳敏听花玉娘唤泼三儿的名字,有些好笑,说,“泼三儿的名字才更趁他吧?”

    花玉娘面上一红,说:“‘泼三儿’是绰号,‘三郎’是他的小名。其实,他本是双龙镇上大户人家的子弟,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他们老太爷老太太过了半辈子才得此一子,从小娇纵惯了……”

    佳敏正想打听一下这泼三儿的来历,便趁机问道:“既是大户人家,就该知书达礼,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跟群泼皮混在一起?”

    花玉娘说:“自他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去后,两个姐姐侵掉他大部分家产,家中便日日败落下来。”

    佳敏说:“这可奇了,他两个姐姐应该是已经出嫁的女儿吧,怎么能回来侵占儿子的家产?”

    花玉娘说:“她们确实是已出嫁的女儿。可就因为老太爷和老太太一向偏疼了三郎,她们两个早就不平,待两位老人去后,她们便设计哄骗三郎,只说是一同经商,哪知三郎这边大把大把的银钱填了进去,却不见有回头的,最后连本钱都被吞掉了。”

    佳敏冷笑,说:“恐怕不是他那两个姐姐有多高明的手段,是你家这个三郎太愚蠢了吧?”

    花玉娘面上飞红,没有吭声,她虽有心回护自家男人,奈何那确实是个不争气的。

    佳敏又问:“他既是泼皮霸道,他两个姐夫家里不怕他吗?”

    花玉娘说:“那两个姐夫家里,也是极厉害的,他哪里惹得起?”

    佳敏笑了:“原来他就是个欺软怕硬之徒!”又说,“你既是他的妻子,怎么不规劝着他一些,任他这么胡为,还让人把钱都骗没了?”

    花玉娘低了头,扭捏了半天才说:“奴家不是他的妻,只是身边人……更何况,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女人哪里能劝得了男人?”

    “身边人?”佳敏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妻子吗?”

    花玉娘慢吞吞地解释说:“奴家自幼家贫,父母狠心,将奴卖到那种地方。后来,奴家艺成出师之时,侥幸遇到了三郎。蒙三郎恩顾,替奴赎身从良,又在这条街上买了一处院子,将奴家安置住在这里。后来,他父母先后离世,家道落败,自幼定的亲事也被人退了。他的日子越过越穷,祖宅也变卖掉,最后就搬到了奴家这里。奴家虽未正式进他家门,可是也跟了他多年。”

    佳敏问:“那他平时做何为生?”

    “哪有什么正当营生?”说到这儿,花玉娘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倚仗着老太爷留下来的一点东西,整日不务正业,只和那群人在一起厮混,任谁劝都不听,家里的亲戚也早都和他断了来往……”

    佳敏叹了口气,这个泼三儿,还真不是普通的会败家!父母在的时候,能够从歌坊里买个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回来,还在外面置了房、养做外室;可等到父母故去,立马变成了泼皮混混……唉,真替眼前这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难过,怎么会遇到这么个人?

    花玉娘看佳敏不语,停了一下,又小心地求佳敏:“小公子,求求您,放我回家吧?”

    佳敏抬头看着她,说:“何苦再回那个家,那样的人,纯粹一个败家子,有什么可留恋的?”又问,“昨天他可是真地打了你?”

    花玉娘沉默了一会,说:“他再不好,总是奴家的良人,当初也幸亏他从坊里把奴家赎了出来……奴家后半辈子做牛做马,也都认了。”

    佳敏无奈地摇头,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怎么这么愚昧,他当初赎你,也没有什么真情实意,不过把你当成一个宠物养着,算得上什么恩情?再说,你侍候他这么多年,多少钱也都做工抵了……不如明日等他再来讨你,我出双倍的银子把你从他手里赎出来,还你一个自由之身。”

    花玉娘听了连连摇头,说:“公子,万万使不得!”

    佳敏说:“为何使不得,这可是你跳出火坑的机会啊!”又说,“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存了什么企图吧?我纯粹是可怜你,等你成了自由人,我自会再帮你安排一个可靠的去处,还可再嫁他人……”

    花玉娘珠泪涟涟地说:“公子,常言好女不侍二夫——奴家虽出身歌坊,卑贱之躯,可这辈子已跟定了三郎……”

    佳敏听了,拍着桌子连连骂道:“蠢材蠢材!什么假道学,那都是这世上的男人束缚女人、欺骗女人的话,你却当了真!”说罢,她再懒得跟这等愚人费话,起身就走。

    花玉娘追在后面,苦求佳敏放了她。

    佳敏威胁她说:“老实呆着,否则就把你绑起来扔到柴房里去!”

    花玉娘忍着泪,不敢再言声。这里虽是西厢,却也有火热的暖炕和干净的被褥。如果这寒冬腊月里,在柴房里过一夜,那还不去了半条命?

    这晚虽没有风,但天上有几片阴云,遮住了星光,使这冬日夜晚显得更加漆黑而清冷。

    天过三更后,街上早就应该没了行人,可这时,却有两三辆推车出现,车上推得是满满的木柴。

    原来,是那泼三儿等人,竟然要趁夜火烧客栈!

    寂静之中,柴车慢慢接近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