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仙洲之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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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雷泽关

    雷泽关在玄武城的北面,是大魏抵御北方草原戎狄的第一线,戎狄大军要想入侵大魏,雷泽关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雷泽关南控中原,北扼漠原,位处咽喉要道,气势雄浑,易守难攻,被誉为“天下第一关”。

    大魏与戎狄是世仇,千年前大魏刚立国的时候,戎狄就想趁大魏立足未稳,南下灭了大魏,入主中原,双方在雷泽关附近你来我往地交手上百年,直到儒圣崛起,又建成雷泽关,这才让大魏有了一些安宁,能腾出手来休养生息。

    自从雷泽关建成之后,戎狄大军再也没能踏入关中半步,大魏就在雷泽关又与戎狄厮杀了近千年,双方都在雷泽关埋下了如山的尸骨,国仇家恨,双方不死不休。

    这场延续千年的战争,注定只有一方能活下来,这场延续了上千年的战争,只有一方把另一方彻底抹去,才有可能终结,双方最近的一次大战就是八年前,赵淇九叔陨落的那一战。

    战争的本质就是为了掠夺,掠夺对方的土地、人口等一切生存和统治的资源,两国都有对方需要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通过战争征服对方,可是这场战争已经在雷泽关外僵持了上千年,短时间内谁也不能消灭对方,可是对方手中的有些东西,又是当前迫切需要的。

    刚开始的时候,是两国一些胆大的商人小规模地翻山越岭绕过雷泽关,走私货物,后来越做越大之后,两国对于这些走私的商贩都是抓到一个杀一个,抓到两个杀一双,可是财帛动人心,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商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怕死的勇士,前赴后继地投身到走私大业之中。

    两国的高层一看,这样下去不行,走私的商人怎么杀都杀不干净,钱还都被走私商人给赚走了,其中丰厚的利润看得两国的权贵都眼红不已,甚至他们其中有些人亲自下场,私自组建商队,参与到走私中。

    于是两国经过协商之后,在雷泽关外两国共同建立了一个巨大的榷场,互通有无,两国相互派兵监督,既能确保商人不会将武器之类的违禁品贩卖到敌国,又能名正言顺地收取巨额的关税,商队也乐于到两国共同建立的榷场交易,虽然需要缴纳不菲的关税,但是不用冒着生命危险避开雷泽关了,还能正大光明地扩展商队交易的规模,赚得比以前更多了,各方的利益都得到了满足,皆大欢喜。

    大魏商人带着草原稀缺的食盐、茶叶、酒、陶瓷等货物,经玄武城,过雷泽关,前往榷场交易。

    草原的戎狄人也会带着牛羊、皮货、药材等中原需要的货物,在榷场换取自己所需要的物资。

    每年的秋天是雷泽关榷场最繁忙的时候,因为草原上的戎狄人需要在第一场大雪之前储备足够多的过冬物资,秋天也正是牛羊最肥美的时候,能卖个好价钱。戎狄人的交易需求旺盛,秋天的榷场,货物的周转速度和周转量都是最大的,也是利润最大的,精明的大魏商人自然也不会放弃这样的交易良机。

    云天河、赵淇和赵艺画三人架着马车来到雷泽关榷场外。

    在赵淇的行“万里路”计划中,雷泽关就是这次北方之旅的最后一站。

    其一,是想要登上雷泽关,欣赏天下第一关的风采,缅怀为大魏抗击戎狄牺牲的英灵,同时祭拜一下陨落在雷泽关的九叔。

    出发的时候,赵淇还问过父亲,九叔的墓在哪里,父亲告诉她到了雷泽关自然就知道了,赵淇之所以会选择北方行“万里路”,祭拜九叔这个理由起了一锤定音的作用。

    其二,是想要出关,到关外亲眼看一看书中描写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风光。

    作为向导的云天河在玄武城的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亲自当车夫,载着她们奔向雷泽关榷场。

    按照云天河的行程安排,他们先出关,到雷泽关榷场逛一圈就返程,在雷泽关后的驿市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再看看能否想办法登上雷泽关,然后祭拜赵淇的九叔,之后结束行程返回玄武城。

    这是假设一切顺利所作出的计划,到时候再随机应变,首先如何登上雷泽关就是一个大问题,雷泽关是军事重镇,不是任人游览观光的游玩景区,守卫森严,一般人别说是登上去了,就是稍微靠近都会受到警告,如不听劝,守卫有权就地射杀。

    再者,赵淇九叔的墓在哪里,她也不知道,死在雷泽关的大魏军人不计其数,要想找到一个人的墓何其困难,不过好在赵淇说他九叔是个重要将领,应该会好找一些。

    前往雷泽关的路上,赵淇坐在马车里,通过雷泽关关道出关的时候,她见惯了京城高大雄伟的城墙,还是被雷泽关的宏伟雄奇给震撼到了。

    京城的城墙约四丈高,崇墉百雉,气势非凡,彰显着大魏的博大气度,雷泽关跟它比起来是另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雄奇险峻,给人牢不可摧之感。

    雷泽关离玄武城约三十里,从玄武城西面延伸环绕过来的莽山和东面的海山在此相遇,把雷泽关牢牢地包裹在中间,关墙沿着起伏的山势没入莽山和海山,雷泽关、莽山和海山一起形成了一道保卫大魏的天堑。

    沿着宽阔的关道出关后,回望雷泽关,看着它雄伟的身姿,赵淇心中升起万丈豪情,对建立雷泽关的先辈感到无比崇敬和感激,又为身为被雷泽关保护的大魏人而感到自豪,面对如此雄关,戎狄怎能不望而却步。

    出关之后的景象给满心期待的赵淇迎头泼了一盆凉水,跟她想象中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完全不一样,迎面而来的只有一走上去就漫天飞舞的黄土和打在脸上生疼的飞沙。

    云天河告诉她,雷泽关前的土地,不知道被入侵的戎狄和出关征战的大魏将士踩踏过多少遍,不知道被鲜血浸没过多少次,也不知道地下埋藏了多少尸骨,所以方圆数十里之内都是寸草不生的,有的只是黄土和砂砾。

    之所以一定要带她们去雷泽关榷场,是因为只有到了十里外的榷场才能看到绿色的草原。

    云天河还告诉她们,出关之后,只能走雷泽关直通榷场的黄土直道,千万不能孤身深入草原,直道上有来往的商队,还有雷泽关的守卫来回巡逻,还是比较安全的。

    那些在榷场里满脸憨厚笑容的草原人,离开了榷场就是一匹匹的恶狼,如果在草原上落单,碰到他们之后,他们会将弱肉强食的法则演示地淋漓尽致。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大魏商人在野外也不会介意当一回戎狄人,只要杀人越货之后处理地足够干净,最多回到关内之后,帮惨死的同胞多骂几句“残暴的戎狄狗”,聊表愤慨与同情。

    云天河把马车交给榷场入口处不远的车马行的伙计代为照看,拉着赵淇领着赵艺画往榷场里面走去。

    玄武城的车马行老板是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凭借玄武城离草原近的便利,采购不能用于作战的次等马匹,做成马车,租赁出去,一路往南开设租赁点,据说生意已经做到了京都。

    云天河对这种有经商头脑的人很感兴趣,一直想要结交一番,相互交流一下经商之道,以便万一做不成“山二代”,他也能凭借自己的生意经将赵记铁匠铺发扬光大,为此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向各式人等学习经商的经验。

    可惜的是玄武车马行老板的身份神秘无比,他打探了许久,也没打听到玄武车马行的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云天河一直引以为憾。

    赵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聚集在一起的草原人,他们普遍比中原人身形魁梧,衣着服饰充满异域风情,大部分草原人长相和中原人差别不是很大。

    如果草原人换上大魏的服饰,只要开口不说话再遮掩住身上浓厚的牛羊膻味,冒充中原人的话,怕是能蒙住很多人。

    不过也有少数人看起来相当怪异,与中原人的长相迥异,须发颜色有红色的,有棕色的等等,眼珠更是从没见过的蓝色,一眼就能与黑头发、黑眼珠的中原人区分开来,云天河告诉她们这些人是从比戎狄更北方的地方过来的。

    “小姐,我们过去看看那里在干什么。”

    相比关心草原风土人情的赵淇,赵艺画对草原的特色美食更加感兴趣,咬着刚刚在路边草原人开设的店铺里买的胡饼,东张西望寻找下一个美食的赵艺画,被一阵音乐声吸引,隐约从围观人群的缝隙中看到,好像是有人在表演节目,兴冲冲地拉着赵淇去看热闹,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与年龄、性别、种族都无关。

    “抱歉,抱歉,借过,借过。”云天河嘴里嚷嚷着,依仗一身怪力和肥胖的身躯充当先锋,把人往两边扒拉,保护着赵淇和赵艺画往前挤,惹来围观人群的纷纷怒视,不过却没一个人敢动手。

    因为两国共同约定,谁敢在榷场里动手格杀勿论,如果有纠纷可以找由两国共同派遣的榷场管理人员寻求裁决协调,还是解决不了的话,就到榷场外面去凭拳头分个是非曲直,总之榷场里面绝对严禁动武。

    如果没有这条禁令的话,榷场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到这里交易的商人绝对各个都是黑吃黑的行家,绝对会以两国世仇的名义,在榷场打出狗脑子来,把这里瞬间变成除了雷泽关之外的第二个血肉磨盘。

    “小姐,那些人好不知羞啊。”赵艺画跟着挤进去之后,看得是目瞪口呆,随后又赶紧把眼睛捂起来,然后通过跟遮不遮没什么区别,比她眼睛还宽的手指缝偷偷地观看。

    “胖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赵淇看到几个穿着很清凉的女子,在乐师的伴奏下跳舞,她们裙子下面露出来的脚上,还能看到铁链,现在已是秋天,草原本就比中原冷一些,她们只能卖力地跳舞,希望能暖和一些,即使她们尽可能努力地跳着,可还是能从她们的脸上看出她们真的很冷,看得人心疼。

    “这些是戎狄从草原西面和北面的国家掳掠过来的,草原上并不禁止人口买卖,她们就是被贩卖的奴隶,有时还会有中原的商人偷偷买几个带回去献给那些达官贵人,这里是和大魏交易的榷场,他们不敢贩卖大魏人,据说在草原上有不少被当成奴隶的大魏人。”

    作为半个本地人,云天河曾多次跟随玄武城的商队来榷场游玩,偶尔也会帮赵叔采购一些草原上的特产矿石带回去,对眼前的这一幕倒是没有感到惊奇,向赵淇一一解释道。

    赵淇和赵艺画听了气愤不已,眼前的女子虽然是外族人,对这些可怜的异族女子却只有可怜和同情,一点对异族人的憎恨之心都生不起来。

    那些不把人当人,把人当牛马贩卖的人才真的真的禽兽,哪怕他们是大魏人。

    “别激动,不好收场。”云天河看赵淇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想要上去解救那些可怜的异族女子,赶紧按住了她拔剑的手。

    “蛮夷!”愤愤地骂了一句,看到让每个稍有善心的人足以气炸的场景,什么游玩的心思都没有了,赵淇转身就向榷场门外走去,她怕她再待下去,真的会忍不住出手。

    “我们在榷场附近的草原上散散心吧。”拉着同样火冒三丈的赵艺画,从后面追上来的云天河取回了马车,带着赵淇二女往榷场外的草原行去。

    云天河跟巡逻的雷泽关守卫打了个招呼,他们也敢不走远,在守卫的视野范围内的草地上停了下来。

    三人下了马车谁也不想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草地上,看着西斜的太阳和被太阳染红的云彩,欣赏草原夕阳的美景。

    可是再美的风景也不能抚平赵淇心中的怒火,从来都是一副没心没肺样子的赵艺画也难得一言不发,小小的脸庞上堆满了怒容和愁绪。

    “小姐,我们能不能救下那些可怜的小姐姐啊?就像你救我一样。”赵艺画沉默了半天,率先打破了沉闷。

    “傻瓜,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是我捡到的,她们是被人当成货物贩卖的。”赵淇把赵艺画搂到怀中安慰道。

    “可是她们真的好可怜啊。我们能把她们买下来吗?这样她们就不用在这么冷的天里拼命跳舞了。”赵艺画依偎在赵淇的怀中泫然欲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赵淇。

    “蠢丫头,你买下她们只会引诱更多的人去抓捕奴隶,然后再卖出去,就算你是大魏的公主,你又有多少钱去买奴隶呢?”云天河在一旁说道。

    “死胖子,再叫我蠢丫头,我就揍你。”赵艺画捏紧小拳头威胁道。

    “胖哥,此话颇有见地。”赵淇明眸一闪,她刚刚一直在思考异族女奴隶的问题,左思右想却没有任何头绪,她也曾想过花些银两,买下那些女奴隶,可总觉得哪里不妥,云天河的话给她眼前一亮的感觉,正好补上了她的纠结之处。

    她如果花钱买下那些女奴隶,却可能导致更多的人陷入悲惨的境地。

    当然如果那些奴隶是大魏人,她肯定就毫不犹豫地先买下来,哪怕求个心安也好,然后再慢慢缕清自己的思绪。

    “那是当然,我虽然不是读书人,但是这点见地还是有的。”云天河洋洋自得地说道。

    “那袁先生有没有说该如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呢?”赵淇问道。

    “这话不是袁先生说的,是赵叔说的。”云天河答道。

    随后,云天河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赵淇,又被她套路了,云天河又想回农村了。

    “那个天色不早了啊,我们走吧,还要赶到雷泽关的驿市投宿呢。晚上雷泽关是不让通行的,如果不能及时赶回去,我们就只能露宿野外了,听说草原上晚上可是有狼的。”

    云天河为了缓解被揭穿牛皮的尴尬,使出了毕生绝学--转移话题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