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赵艺画很不淑女地打了个饱嗝，眼巴巴地看着云天河把最后一个小肉包塞进嘴巴里，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山更有一山高，自封为饕餮转世，饭量打遍京城无敌手的她，今天完败了，败在眼前这个连武徒都不是的智障儿童手里。

    如果我还能吃得下，最后一个小肉包一定是我的。已经实在吃不下的赵艺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心爱的小肉包命丧贼人之嘴。

    “猴哥，再来一碗烂肉面。”

    云天河又给了自怨自艾的赵艺画一个双倍暴击。

    “他竟然还能吃得下？”

    赵艺画彻底自闭了，她仿佛看到了京都大胃王这个荣誉光环正在离她远去，安到了对面的猪头上。

    赵淇偷偷地在桌子底下用柔荑按摩腹部，缓解暴饮暴食的胀痛，对云天河的饭量同样感到震惊。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普通人，她已经习惯了赵艺画的惊人饭量。武道修士以能吃著称，但同级别的武师都不一定能吃得过赵艺画，要不是自己家大业大，还真不一定能养得起这样一个吃货，可赵艺画好歹也是个齐家境的儒士，武道也有一定的造诣，却吃不过一个练武徒都不是的普通人。

    当天晴了，雨停了，赵艺画觉得我又行了的时候，云天河终于放下了筷子。

    “二哥，打两壶酒，再来两碟小菜。”云天河没看到跑堂伙计猴子，于是叫柜台后面的二哥给他打两壶酒。

    “一大早就喝酒？”赵淇不解地问道。

    “到了老酒馆怎么能不喝酒呢？老酒馆的老酒你们一定要尝尝，和今天的早点可是绝配。喝早酒也是老酒馆的一大特色。”云天河说道。

    昨天晚上袁小宝那个死小孩看得紧，害自己都没喝到酒，今天一定要补回来。

    想到这里云天河一拍脑袋，怪不得自己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昨天才想起来遗忘了什么事。

    “啪~~”云天河在桌子底下摸索了一会，手往桌子上一拍。

    “胖哥，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有话好好说，别冲动。我们听你的，早上喝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咱们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动刀动枪的。”

    赵淇瞪大了眼睛，看着桌子上躺着的杀猪刀，被云天河的神来之笔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这么大的一把杀猪刀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这是你的刀。”云天河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是你的刀。”赵淇语气颤抖地说道。

    玄武城的民风这么彪悍的吗？自己只不过问了一句大清早的怎么就喝酒，犯不着拔刀吧？难道这是借口，想要我来付这顿饭钱？

    “今天的早饭算我请客。”赵淇心中盘算着自己的盘缠，今天这一顿早饭吃了这么多的鲜货，肯定不便宜，也不知道自己带的钱够不够。

    “今天我请客，昨天晚上吃饭是你付的钱，赵叔说了吃饭不能让女孩子花钱。”云天河一脸认真地说道，他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赵叔会说吃饭不能让女孩子花钱，但还算听话，如实地回答。

    原来不是要我请客，赵淇把杀猪刀往云天河面前推了一推说道：“胖哥，先把你的刀收起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这是你的刀，你不会是想要赖账吧。”云天河一听这话有些急眼了，差点跳起来。

    赵淇听完更糊涂了，自己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随身带一把杀猪刀的癖好了。

    “小姐，断魂刀。”赵艺画似乎有点明白了，提醒道。

    “昨天晚上给袁先生加菜是你付的钱，没错吧？”云天河看到赵淇仍然有些茫然地点点头，接着说道：“昨天我们说好的，你了解了断魂刀和菜刀的渊源，就买下这把刀，给袁先生加菜的一分半银子算是定金，你只要再付四分半的银子，这把刀就归你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昨日的一句戏言，云天河竟然如此看重这笔交易，对赵艺画说道：“画儿，给胖哥拿银子。”

    赵淇她们的盘缠都是由赵艺画保管的。

    “给你。”赵艺画从钱袋中取出四分银子，再数出五块铜板交给云天河。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在这把刀是你们的了。”云天河见交易完成，喜滋滋地把杀猪刀推到赵淇的面前。

    然后拿起一分银子和五块铜板塞到自己兜里，把三分银子放进赵叔给他的钱袋里，嘴里还念叨着：“这份是我的，这份是赵叔的。”

    赵淇见他充满孩子气的举动，不解地问道：“胖哥，为什么要分开放？”

    “这是我和赵叔约定好的，卖了刀我和他一人一半，这份是我自己换酒喝的，这份是赵叔的，用来吃饭的。”云天河举起手中的钱袋晃了晃说道。

    赵淇觉得甚为有趣，感觉铁匠铺的中年大叔更像是在逗小孩，明明给了他这么一袋子银子，偏偏还要他卖刀换酒。

    同时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今天这一顿早饭恐怕不便宜，不知道要卖多少把刀才能赚得回来，于是又说道：“胖哥，今天这顿饭还是我来请吧。”

    “不用，我有钱，我每隔几天都要来吃鲜货的。”云天河浑不在意地说道。

    赵淇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了，心中想着一定想个办法来弥补他的花费。

    不一会酒和小菜就备齐端上桌了，刚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猴哥给他们端上来的。

    “尝尝我们玄武城特产的‘老酒’。这可是老酒馆的镇馆之宝，别的地方可喝不着。”云天河给赵淇和赵艺画一人倒了一小杯。

    别的地方可喝不到老酒也是云天河从其他商旅那里听来的“道听途说”，他也去过别的城市，也不知道真假，反正他对老酒是相当迷恋，玄武城爱喝酒的人也确实只爱喝老酒，其他的酒在玄武城几乎没有生存之地。

    赵淇来玄武城之前就听说过“老酒”，有人建议她一定要去喝一杯。

    赵淇虽然不太喜欢喝酒，但是她从小到大，见识过的酒水不胜繁举，亲自品尝过的也不在少数。端起酒杯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一般劣质酒的醪糟味或者刺鼻味，但是也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反倒是清淡如水，闻着比其它的酒少了一股酒香味。

    赵淇轻轻抿了一口，顿时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睛本来就很大，现在往大了瞪，更是像两个小铜铃，缓缓咽下之后，回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好酒！”

    云天河见多了第一次喝老酒的人的表现，都是大同小异，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第一次喝到的时候还不如赵淇镇定呢。

    “这酒真有那么好？我也来尝尝。”赵艺画看自家小姐喝的那么陶醉，忍不住好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噗~~好辣啊！”赵艺画刚喝进去就立马歪头喷到了地上，张大嘴巴吸气，一手往嘴里不停地扇风，想要减轻痛楚，一手拿筷子去桌子上夹菜来镇压老酒带来的辛辣感。

    云天河、赵淇还有老酒馆里其他桌的酒客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心痛的表情，痛惜某个蠢丫头的暴殄天物。

    “画儿，你慢点喝，小口地细品，才能体会到这个酒的妙处。”

    赵淇拿起酒壶给赵艺画重新倒了一杯，告知她这种酒的正确喝法，示意她再尝尝。

    赵淇看到其他的酒客包括云天河在内，都是极小口地细抿，就知道其中必有古怪，以她对小白胖子的了解来看，他是个嗜酒如命的人，见到心仪的酒，还耐得下性子来小口细呡，肯定有蹊跷。

    果然，看到赵艺画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谨慎地小口地细呡才是正确的喝法。

    画儿对老酒的辣，过了好一会，还心有余悸。

    她喝过的酒也不少，但是这么辣的酒还是第一次喝到，这酒闻着没有味道，如同白水一般，刚入口也是清冽中带着一股甘甜，但是转瞬间如同爆炸一般，一种辛辣的刺痛感在嘴里绽放开来，痛的让人难以忍受。

    赵艺画缓过来之后，听从小姐的建议，将酒杯送到嘴边，尽量少地呡了一点点进入口中，过了半天也是如同赵淇一样冒出一句：“好酒！”

    其他酒客看到这一幕也都是会心一笑，又一个被老酒折服的“酒鬼”诞生了。

    赵艺画等口中的酒劲散去，又端起酒杯，细细呡了一口，彻底放下心中恐惧，带着享受的心态品味老酒的妙处。

    老酒大口喝和小口呡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一大口喝下去会感受到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但小口呡入嘴里，只有清冽，甜香，并没有那种爆炸般的痛苦，咽下去后，除了口中余香缭绕，让人回味，还有腹中会升腾起一股气，瞬间直达四肢百骸，让人感觉飘飘欲仙。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她四岁那年的冬天，她在雪地里冻得快要死的时候，小姐把她捡回马车，给她裹上裘衣的那种难以形容的温暖，今天她又再次感受到了。

    老酒和鲜货果然是绝配，刚吃进腹中的鲜货中的血肉之气在老酒的催化下，快速地转化吸收，赵淇和赵艺画感觉充盈的血肉之气都要从身体中溢出来了。

    三个人完全沉浸在了老酒带来的享受中，默默地品着自己杯中的美酒，偶尔喝快了，嘴里有了刺痛感了就夹起一口小菜镇压一下，缓一缓再喝。

    很快桌上的两壶酒就喝完了，又让猴哥给续了两壶。

    一壶酒大约二两半，小酒盅是五钱一杯，一壶酒也就能倒五杯，不知不觉中，四壶酒就让三人分完了。

    “掌柜的，再给我们上两壶酒。”赵艺画见杯中的酒又要见底了，招呼二哥给她再打两壶。

    正在擦桌子的猴哥，听到招呼，快步走到云天河这一桌，说道：“姑娘，抱歉，这酒今天就只能卖你们这么多了。”

    “哎~~你们这好没道理啊，哪有这样开门做生意的？明明有酒为什么不卖给我们，怕我们不给钱吗？是欺负我们是外乡人吗?”

    赵艺画听到猴哥说不卖酒给她们了，顿时急了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猴哥不依不饶。

    “本店的规矩就是这样，老客能买两壶，新客只能买一壶，天河算是老客，你们三个人加起来一共就能买四壶酒，姑娘不信可以看看我们酒缸边上写的规矩。”

    猴哥一个中年大叔被一个小丫头这样指着鼻子骂，脾气再好也有个限度，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声音也有些硬起来。

    “猴哥，消消气，她们是我的朋友，第一次来玄武城，不知道我们老酒馆的规矩，我来给她们解释，你去忙吧。”云天河见猴哥有些生气了，赶忙把他给劝走。

    他可是知道，猴哥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会多说两句，以前遇到这样的人，他都是直接一指酒缸边上写的规矩，让顾客自己看的。

    也不是没有新客不听解释的，曾经有一位新客，仗着自己是走江湖的武士，想要动粗，结果刀还没拔出来，自己就躺到门外了。

    老酒馆已经好多年，没有顾客敢在店里闹事了。

    云天河把猴哥劝走之后，转身让小青椒坐下来，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手里把玩着酒杯，没有立刻解释为什么店家不卖给她们酒，反而问起她们来：

    “能从京都一路平安地走到北地的玄武城，想必是有一些本事的。你们两个的修为不低吧？”

    云天河这话问的有些突兀，甚至可以说有些冒昧，随意打听别人的修行是一种很冒犯的行为。

    赵淇看云天河一点修为都没有的样子，以为他不知道这条禁忌，虽然才不久，不说一见如故，但也算是书友和酒友了，就没有隐瞒的意思了：“不错，我和画儿是读书人，修炼的是浩然正气。”

    “既然你们都是修炼人士那就好办了，你们试着感受一下，看看有什么不一样。”云天河见赵淇承认了她们是儒士，这样就好解释多了，不用费那么多口舌了。

    “难道老酒除了口感独特，能加快炼化血肉之气，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特殊功效吗？”赵淇和画儿闭目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浩然正气，果然发现有些异常。

    一般修士喝酒之后，体内的气要么运转变迟缓，要么变得狂暴，控制难度大大增加。

    但是二女发现喝了老酒之后，体内的浩然正气运转加快了许多，但是又变的更加温顺可控了。更加令人惊讶的是，喝了这么多酒下去，头不但一点醉酒的昏沉感没有，反倒是脑海变得更加清明了。

    脑海清明的直接表现就是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学到的，与书卷中学到的知识相互印证，有种豁然开朗，不虚此行的感觉，很久之前背诵过的诗词文章都能轻松地回想起来，以前觉得有些晦涩的文章，也似乎觉得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这种快乐学习的感觉，是每个儒士都梦寐以求的，令人有些无法自拔。

    “怎么样？什么感觉？”

    “这‘老酒’果然不一般，不但能加速气的运行，能辅助修行，还能澄清脑海，应该是一种少见的有多种功能的灵酒。”赵淇感叹道。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云天河不懂修行的禁忌，现在才知道是要她们自己体会老酒的奇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