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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什么时候，岩洞中奔涌的水流已将整个青铜树底部淹没，水位不断上涨。

    我的后背先前中了一枪，子弹应该留在里面了，半边肩膀都使不出力气。我撞在青铜树上，手一下子滑落，和崩落的碎石一起往下掉。

    滚落的巨石入水的瞬间溅起巨大的浪花，我径直掉进水中，一下子给拍进十几米深，血线在水中溢开，我抓紧手上的匕首，调整了一下姿势，向上浮去，却又是一声巨响，两条烛龙缠成一团，从上面掉下来。

    大的那只落水的瞬间松开嘴，小的那只垂直落到水底，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线——祂已经死了。

    我愣了一会儿，感觉四周水流的流向混乱起来——活着的那只烛龙在水中盘起身体，将我围在了里面，那只紫色的巨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取而代之的是血红色的眼睛，安静的注视着我。

    怎么会这样……我攥紧手中的匕首，在蛇身收紧的瞬间窜了出去，扬起匕首扎进那只血色的眼睛里。

    大片的血在水中溢开……我看见水底大片的森白涌动着靠近——是螭蛊，这些东西见血就会一涌而上。

    烛龙在剧痛中扭动着，摔到下面去，很快被森白的螭蛊淹没。

    我松开手向上游去。

    水线升的很快……这里的岩洞连通地下河，只要一涨水，这里就会被淹没。

    借了水势，我很快升到和先前的岩洞差不多高的位置。我从水里冒出头，看见吴邪拽着一个包，站在岩洞边上，眼神空茫。一具尸体靠在乱石堆旁，垂着脑袋——那是吴邪发小，老痒——已经死了。

    我看着吴邪沾满灰尘血肉模糊的手指，看着他红了一圈的眼睛，默默游到他面前，盯着他看。

    他看着我，我们对视了很长时间。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身上满是淤青和伤口，泡在水里刺痛，头发湿漉漉的打成结，像只倒霉的水鬼。

    “你是谁？”良久，他轻声问我。

    我低下头，突然觉得很沮丧……却又有些庆幸。但我也不知道这些奇怪情绪的来由。

    我的确不是小哥……而吴邪看出了这一点。

    沉默了很久，我摇摇头，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才说，“我不会害你。”

    水一直淹到我的眼睛，就不在涨了。我们对峙着，直到吴邪向我伸出手来。

    提起的心落回去，撞击着胸膛一下下跳动着——我知道他会心软。

    我抬起手正要握住他的手，却瞥见吴邪身后蠕动的一团东西扑过来——

    我从水里窜出来，把吴邪撞翻到一边，扑过去拧住了那东西的脖子，这才看清，这是具尸体——眼神都有些浑浊了，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但绝不可能变成粽子诈尸。

    “你先走。”我和尸体纠缠着滚到一边，向吴邪吼了一句。这东西很不对劲，我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况且因为中枪的缘故，我一边的肩膀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靠体重把他压制住，用一只手掐住它的咽喉，却好像没什么用……

    这东西的身体软的厉害，四肢以诡异的姿势翻卷起来缠住了我，力气也大的离谱，简直不像个人！

    “什么东西？！”吴邪摔的不轻，爬起来拿手电筒向我这边照，突然惊叫出声，“泰叔？！”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吴邪惊愕的看着我，又把目光移到被我按在地上的那团东西上，语无伦次的说，“先前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骨头？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放开这东西的咽喉，另一只手勾出腰间的匕首，反手刺进缠在身上的“泰叔”的后背，沿着脊柱一路划下去。

    黑色的毛发一样的东西从伤口露出来，还在不停的蠕动——如果是正常人，甚至是尸变的粽子，只要弄折了脊柱一般都会歇菜，可这东西竟然还能动，手脚翻折起来蠕动着，看上去诡异极了。

    我拔出匕首接连刺下去，肩膀，手肘，膝盖，脚踝……果然，所有关节处被斩开，露出的都是一团黑色蠕虫一样的东西——里面的骨骼全部被这种东西代替了。

    “这到底……”吴邪惊讶的看着几乎被我卸成几节的尸体，脸色惨白惨白的。

    我让他退到安全的位置，用匕首刺进尸体的手腕处一挑，蓦然间一道黑影突然射出来，直扑向我的脸。

    我凌空把这东西斩落，一看竟是只黑色的蛇，全身长着黑色的长毛，看上去怪异极了。

    ……这是？

    脑海里杂乱的画面闪过……我突然意识到，我见过这东西！

    是在哪里……莫名焦躁起来，我的太阳穴鼓动着，像是有巨锤在敲打着我的头骨，耳朵也嗡鸣起来——

    眼前闪过无数杂乱的画面……我过电般栽倒在地上，抱着脑袋闷哼出声。

    “小，你怎么了，喂……”吴邪向我跑来，突然身后水声一震，一道黑影猛的从水里窜出来，从后面勒住吴邪的脖子将他拖进了水里。

    手臂爆出青筋，我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手脚却被缠住——倒在一旁的尸体里黑毛蛇不断涌来，缠在我的身上，几乎要将我淹没。

    不……

    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很快被那些蛇淹没……我徒劳的挣扎着，眼前突然亮起刺目的光——

    我瞪大眼睛，看见无数晃动动的人影从光里走出来。

    身体麻痹起来……我闻见某种诡秘的味道，似乎来自那些突然出现的人手上的罐子。周围的蛇群躁动起来——这种味道，似乎对这种黑毛蛇有什么作用。

    那些人把摆到我身边围了一圈，那些黑毛蛇开始远离我，拧成几股，涌进罐子里。

    很快，周围的蛇退的干干净净，那些人走过来，领头的那个蹲下身拍了拍我的脸，又拿手电筒在我眼前晃了晃，突然笑了一声。

    我还是动不了…意识也开始模糊，眼前闪过光斑一样的东西。

    领头的那个人似乎确认了什么，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两个人走上前将我架了起来。

    水声中，又有几个人窜出来，其中一个架着吴邪——吴邪软软的爬在那人背上，应该是晕过去了。

    还有一个被拎出来的瘦小男人一出水就扑到地上一个劲儿的呕水，看上去有些眼熟……直到一个人从水里钻出来，把一副眼镜架在那人鼻梁上我才认出来——是那个凉师爷。

    这是——把我们一锅端了？

    我垂着脑袋，有些浑浑噩噩的，领头人啧了一声，拨开我的头发俯下身看我，“可别死了。”

    突然后脖颈一凉，接着冰凉的液体注入进来，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