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谢骏捂着后脑勺：你砸人怎么这么准？

    吾曰：无他，惟手熟尔。

    ——《眠眠小记》

    小金元宝“咻”地被砸了过去，正中男子后脑勺。

    玉春心痛：“小姐，要不我们准备点栗子放在荷包里吧，下次砸人的时候可以扔栗子。”

    “栗子能吃，扔出去多浪费啊。”谢长宁驳回建议。

    玉春无语，“您扔金元宝不浪费吗？都能买多少栗子了。”

    “你懂啥？”谢长宁白了一眼，“万一哪天需要用钱了，打开荷包一堆栗子像什么话。”

    行行行，反正是您自己的钱，玉春识时务闭嘴。

    “玉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背影好像有点眼熟？”

    玉春仔细看了看，“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啊。”

    园中男子正是顾恺之，他捂着后脑勺，懵了一瞬，捡起地上的迷你金元宝。

    他无奈地笑了笑，看向拱门处，果然。“多年未见，还是喜欢用元宝砸人啊。”

    原来是之前在后山见过的顾恺之，谢长宁本来是不打算进去的，想让他把手帕送出来，不过听他这话好似有旧，她带着玉春走了进去，看着顾恺之，“顾世子，我们之前见过？”

    顾恺之笑着拱手作揖，“谢九小姐。”

    “顾恺之......”谢长宁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是没什么印象，“我不记得见过你。”

    顾恺之道：“两年前在下去姑苏谢氏‘藏书阁’借阅书籍，也被小姐的元宝砸了。”

    两年前、藏书阁、被砸过，满足这三个条件那范围就很小了，谢长宁惊道：“啊，你是那个、那个......”

    姑苏谢府的藏书阁每年的九月会开放十日，供文人士子们借阅书籍，好些孤本都可以抄写，为了进入阁中的名额，简直抢破了头。

    十六岁的顾恺之已经名满帝都，在江南也小有名气，很轻易便取得了进入藏书阁的机会。而十日时间已过，他因与二房的锦少爷相谈甚欢，特许留在此处继续借阅。

    藏书阁位于谢府东边，有单独的院子，院中小桥流水、亭台水榭。藏书阁共五层，谢府累世收藏的孤本典籍都在其中。

    顾恺之看书极快又过目不忘，可即便如此，连第一层一半的书也没看完。他也不着急，用过午膳后又来了藏书阁。正翻阅着突然被砸了脑袋，疼倒是不疼，顾恺之看地上滚着颗金元宝，捡起来，抬头看去，二楼的楼梯栏杆处偷偷探出来半个小脑袋，是个小姑娘。

    砸了人，小姑娘倒是理直气壮的，“喂，你是谁呀？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见过小姐，在下是来藏书阁借阅的。”顾恺之回道。这小姑娘砸人都用金元宝，想必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

    小姑娘气势十足，“你撒谎！十日之期已过，来借阅的士子都已离开，说，是不是想偷书！”看管院子的护卫也太没用了，还得她一个大小姐来维护治安。

    顾恺之解释道：“是谢锦公子允许在下继续借阅的。”

    “锦堂哥？好吧，信你一回。”小姑娘，也就是十三岁的谢长宁这才站起来走下楼。

    顾恺之已是个翩翩少年郎，一袭白衣更显得清俊无双。谢长宁身量还没长开，足足矮了他一个头，脸上虽还有些婴儿肥，但五官精致、甜美可人，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顾恺之疑惑：“你是谢家的小姐？听闻这藏书阁不允许女子入内。”

    谢长宁白嫩的小下巴一扬，“我是这家的小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得，整个谢府我哪里去不得。”第一次偷跑过来的时候也是挨了训的，不过后来爹爹出面和家中长辈不知道怎么沟通的，从此以后谢长宁就能随意出入了。

    看来还是位颇为得宠的小姐，顾恺之笑着问，“谢小姐也是来这里看书的吗？”

    “小时候已经看得够多了，再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那小姐是来？”顾恺之不解，这里除了书还有别的？

    谢长宁神秘兮兮地道：“来寻宝啊。”自从无意中发现有些书中夹着银票，她就乐此不疲地时不时来翻一翻，也不管是谁放的，一律按无主财物处理，就是扩充自己的小金库。

    至于丢了私房钱的各房叔伯少爷们因不能伸张也只能自认倒霉，另寻他处。

    “寻宝？”这里的孤本就是最贵重的宝贝了吧，在外面都是有价无市的。

    “咳，这是机密，”谢长宁正色道：“你不要多问，好好看你的书吧。”

    顾恺之看她板着小脸背着手跟个小大人似的，哭笑不得。

    至此，二人也不互通姓名，就这么相安无事了半月，一个寻宝一个看书，谢长宁会给他带些自己的烹饪样品试吃，顾恺之也会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议。

    直到京中来信催顾恺之回去。

    顾恺之怀里揣着信，语气有些低落，“明日，我便要回家了。”

    “这就要走啦。”谢长宁有点不舍，这段时日毕竟也处出了些感情，骤然要离开了，她就少了个玩伴，“你等一会儿，我送你个临别礼物。”

    顾恺之以为又是吃食，结果谢长宁拿了个卷轴，是画？

    “给你，”谢长宁递给他，“打开看看。”

    顾恺之慢慢打开卷轴，不由惊讶，纸质略微比寻常纸张硬一点，炭笔勾画的他栩栩如生，正站在书架前，修长手指间一本古朴书籍，旁边还有题字“皎如玉树临风前”，很漂亮的簪花小楷。

    谢长宁看他惊讶地样子，颇为自信，“这是我给你画的像，怎么样？”

    娘亲最近正好在教她画素描，用炭笔画的，技术熟练后成画和真人简直一模一样，非常适合用来通缉罪犯。

    顾恺之真诚道：“非常好的画，我很喜欢，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还算识货，谢长宁满意地笑了。

    顾恺之看着少女明媚的笑脸，只觉心中鼓噪。

    少年一瞬心动便永远心动。

    而现在，当初的小美人已经长成一顾倾城的绝色佳人。

    顾恺之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嘈杂声，之前见过的年轻国子监学生们走了进来。

    “顾兄，我们去......”

    进来的人看着院中的少女都定住了身形，少女聘聘袅袅的站着，明眸善睐，肤如凝脂，姣若秋月，耀如春华。

    “既然你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改日再聚。”谢长宁看着来了这么多人，也不多留，拿上自己的帕子就和玉春离开了。

    “顾兄，那位小姐是？”

    “不便相告。”

    “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啊。”微笑~

    众同窗咽了下口水，肯定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