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香上高香，自然是越高越好。

    ——《眠眠小记》

    这日午后，两姐妹待在院中的银杏树下小憩。

    谢长宁窝在蛋蛋椅中，玉春站在一旁轻晃，舒服得她都快睡着了。谢湘灵在石桌边和茯苓一起缠线，她打算绣个荷包。

    谢长宁闭着眼问道：“灵姐姐，我看大伯母和大堂嫂准备了很多供香、蜡烛，是要去寺庙吗？”

    谢湘灵回道：“明日十五，母亲要带着家中女眷去庆云寺上香。”

    在姑苏的时候，谢长宁也会随家中长辈去烧香拜佛，一般也就是祈求身体健康。但是最近点儿背，的确是需要上上香了。她决定这次去庆云寺好好给自己祈祈福，希望日后能少碰到晋王，至少不能在吐槽他的时候被逮个正着。

    “这庆云寺在京师很出名？”

    谢湘灵道：“要说最有名还是大相国寺，这庆云寺是近五年间才香火旺盛起来的，风景优美，而且求子特别灵验，娘亲带大嫂去了一次，回来没几天就有了身孕。”

    “寺院里除了香客，也有许多墨客骚人。或心旷神怡，留连忘返；或吟诗作赋，了悟禅机。现正值五月，熏风和畅，万木苍翠，百花齐放，踏青寻芳的游人，皆以‘游樊山，宿庆云’为美事，我们明日也要在寺院里住上一晚再走。”

    谢湘灵又道：“对了，庆云寺的素斋也很有名的。”

    “哦？”谢长宁一听，立马精神了，她拿出“京城美食排行榜”，庆云寺的素斋赫然在列。“去！必须去！”

    定国公夫人携女眷出府上香，排场自是不小。随从丫鬟数十人，谢琰、谢骏骑马领头，另有三十府中护卫拱卫着两辆马车。头一辆马车坐着定国公夫人方氏及长媳何氏，后一辆坐着谢湘灵、谢长宁和谢斓，这些时日，谢斓已经相当喜欢这个九堂姑了，总有好吃的好玩的给他，出门的时候他拒绝了和自己娘亲一辆车，要求和堂姑一起。

    谢长宁把谢斓抱在怀里坐着，拿了块饴糖给他。

    谢湘灵道：“别给他吃那么多，你说说，你才来几天啊，这小子都胖了多少了。”

    谢斓把身子一扭，侧对着谢湘灵，不说话，继续舔着糖。

    “你还不服气！”谢湘灵气笑。

    谢长宁摸了摸谢斓的小脑袋，“小孩子嘛，白白胖胖的才可爱。”

    庆云寺位于京师的樊山山腰，坐西朝东，依山而建。整个寺庙建在半山腰中，周围山石犹如玉龙盘绕，呈太师椅形。山上树木茂盛，山路两旁古木参天，浓荫覆地，群峰拱卫，三山环抱，掩映于苍松翠柏之中。

    寺庙庄严巍峨，气势雄伟；寺内有金刚殿、天王殿、正佛殿、左观音殿、石轮藏殿、三圣殿、左伽兰殿、右祖师殿、回廊、钟楼、毗卢阁、半峰亭、华严楼以及方丈、僧寮、斋堂、仓廪等建筑，寺产田一万三千余亩，僧侣云集，香火袅袅。

    定国公府一行人到了樊山山脚便停下了，留下一些人手看顾马车，其余人步行上山。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山道逐级而上，山涧流水至上而下川流不息，阵阵山风透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风声、雨声、流水声混合起来，仿佛是天籁之音。

    谢湘灵和长宁介绍道：“这庆云寺占地面积甚大，地阔深邃，有三十六庵，还有西阁、钟楼等，既有自然山林之清幽，又有寺庙的庄严肃穆。诗有云：看山遥在万峰西，归路亭亭江日低。散吏自堪携伴侣，闲心犹得住招提。经坛露净天花落，塔院清风谷鸟啼。长习跏趺入禅寂，亦知虚幻此生迷。”

    谢长宁赞道：“晨钟暮鼓，庙宇轩昂。环境幽朴，形同世外。”

    待入了清云寺，谢长宁的随从扛了根大棍子上来。

    众人疑惑：什么东西？

    “拆开。”谢长宁一声令下，随从把外面包裹的纸撕开。

    一柱约两米高的香火出现在众人眼前，谢长宁满意道：“大伯母，我们去殿前的香龛里烧香吧。”

    方氏磕磕巴巴，“这、这会不会太大了。”

    谢琰笑道：“哈哈哈哈，长宁妹妹，一个香龛只够烧你这一柱香的哈哈哈哈哈。”

    谢湘灵也总算知道一路带着的这个大棍子是干嘛的。

    何氏自认从小博览群书，见识广阔，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香火。

    谢骏就坦然多了，“眠眠每次上香都是这种规格的。”

    “这样才显得有诚意，佛祖能第一个看见我。”谢长宁亲自扛起香火，玉春在后面托了一把，这动作看着就是熟练工种。

    香龛前的其他香客一看这阵仗，纷纷让开。

    住持方丈这时特意出来相迎，方丈年约七十，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他看见这香火也是一愣，谢长宁朝他严肃地一颔首算是打招呼，然后点燃香火，和玉春合力把香火插进了香龛，扶着调整下位置，确保不会倒下。

    方丈回神目光慈和地看向定国公夫人，“方檀越。”

    “方丈大师。”方氏尽量忽略住持略微抽搐的嘴角，也有些尴尬。“琰儿、湘灵，骏儿和长宁初来乍到，你们带他们去逛逛，把斓哥儿也带上，何氏你留下。”

    几个小辈在庆云寺中逛着，谢斓被谢长宁抱着，靠在九堂姑香香软软的怀里吃着糖，属他最惬意。

    谢琰无聊地走着：“哎，母亲每年都要带我们来好几回，都看腻了。”

    谢湘灵也附和：“而且香油钱给的也不少。”

    “这我倒是不了解，给了多少啊？”谢琰问道。

    谢湘灵比了个一。

    “一千两？”谢琰惊道。

    谢湘灵摇摇头。

    谢琰松口气，“才一百两，那还好啊。”

    谢湘灵像看智障一样看着自己亲哥。

    谢琰眼睛都瞪大了，“一、一万两！！！”

    谢湘灵补充：“每年。”

    谢琰气愤难当，“我一个月才那么点儿月例，香油钱给那么多，我是亲生的吗！”

    谢湘灵继续补刀，“你和佛像一起掉水里，娘肯定先救佛像。”

    谢琰：“......”

    谢骏拍拍他的肩，“三堂哥，大家都一样，家中长辈每年也花费很多在烧香拜佛上。”

    谢长宁身为家中的花钱大户，也不好说什么。